樹欲靜而風不止。
又一次次麵臨聖殿審判。
這次不會再有總帥及時回來為他撐腰了。
北辰家族也已經失勢,北辰曦已自身難保。
雲鷹想起當初在聖殿上,為其擔保的那些人,今天無論如何,不能讓罪名坐實,所以必須想辦法才行。
銀月平靜站在大祭司身邊,目光卻流露出一些焦慮。
她沒有想來的這麼快,雲鷹回到天雲城短短幾天,一點準備時間都沒有,星光剛剛坐穩全軍統帥位置,難道就要開始對雲鷹開刀嗎?
聖殿審判官宣布:“你有什麼想辯解的嗎?”
雲鷹不屑地冷哼道:“我沒做過,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從聖殿就傳來一個洪亮而充滿力量的聲音,“你真的可以問心無愧嗎?”
這次開口是一個中年人,體格魁梧,十分強壯,滿臉胡須,皮膚黝黑。這個中年人讓雲鷹目光微滯,此人是戰家的家主戰辰。
雲鷹上次接受審判的時候,戰辰就在這聖殿中,當時是站在總帥這邊為雲鷹說話,雲鷹後來能夠順利安然無恙,這個戰辰自然發揮一些作用。
戰家是世代將門,戰辰作為戰家家主,本身不是簡單人物,他是天罰軍團的軍團長,有著天罰元帥的稱號,雖然等級與原長城軍團同為元帥的北辰海持平,但是能力與聲望比北辰海更高。
戰辰作為一個軍團最高領袖以及大家族的家主,本身並不需要依附其他勢力以謀求發展,隻是戰辰更喜歡北辰天總帥的為人與作風,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支持北辰家族最大的一股力量。
北辰天戰死以後。
戰辰還會站隊北辰家族嗎?難了!
整個北辰家沒有一個能扛旗的人物站出來。
哪怕戰辰還會不會像上次那樣幫助雲鷹呢?不可能!
因為戰辰不僅僅是一家之主,更還有一個父親的身份。
他的兒子就是戰龍,而戰龍被焦炭所殺。
這個威嚴的大將軍麵無表情地說:“讓證人上來吧!”
兩個人緩緩走進聖殿。一個是大胖子山海峰,另一個是坐在輪椅上的雷鳴。山海峰不曉得什麼情況,隻覺裡麵凝重十分氛圍,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山海峰,本帥有話問你,你要老實回答。”
“卑職不敢撒謊,卑職不敢撒謊!”
戰辰目光如炬:“你們在焦灼山遇到一個自稱火山氏族的變異人時,其中是不是有一個叫焦炭的變異人,當時被北辰海重創而重傷瀕死?”
“這個……”山海峰看起來愚鈍憨厚,其實腦子轉的很快,隻要稍微結合一下眼前情況,他就知道大概發生什麼事情,“對,對,對,焦灼山火山氏族部落裡麵有一個變異人,不過倒也沒有多厲害,隻是皮糙肉厚一點,北辰海元帥隨隨便便一劍就把它給砍趴下了。”
山海峰說到這裡。
他又主動補充說。
“這種變異人對神域戰士沒有太大威脅,我這一條小命能順利撿回來,其實還是靠沾了戰龍將軍的光,因為戰龍將軍跟雲鷹大人是摯友,所以雲鷹大人在救出戰龍將軍的時候順便把我也捎上了,我對戰將軍一直心懷感激,願意以死報答。”
這個胖子說話看似淳樸卻充滿技巧。
他弱化焦炭大發神威時的難對付程度,反而有意無意強調戰龍當時是被雲鷹救出來的。這個胖子果然外粗內細,他一眼就看出聖殿局勢,知道戰辰正在為兒子身死而遷怒雲鷹。
惜雲星光上上下下打量這個胖子。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玩味之色。
“哼!少在這裡避重就輕!”戰辰冷聲道:“北辰海親自出手,本來已經必死無疑,我問你們這個變異人為什麼又會在這次遠征軍途中出現?”
山海峰一時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卑職也不知道,大概是變異人生命頑強,所以……”
“大膽!這裡是聖殿,你在這含糊其辭,是想把我們當成傻子嗎?!”
戰辰一聲斷喝。
山海峰渾身直哆嗦。
“當著大祭司與星光城主麵,如果再敢裝傻充愣,本帥必然嚴懲不貸,現在就在給你一次機會,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被推進來的雷鳴開口:“末將在與變異人焦炭遭遇過程中,曾經親耳聽到暗核會餘黨以及焦炭本人承認,焦灼山是雲鷹將其救下,最後任由焦炭加入暗核會。”
山海峰皺起眉。
雷鳴太不厚道!
居然出賣雲鷹大人!
雲鷹聽到這暗叫麻煩了!
雲鷹大小有獵魔師身份,拯救肮臟醜陋的變異人,這種行為在神域裡麵是無法被容忍的。更何況被雲鷹救回來的焦炭,現在已經成為暗核會重點培養對象,更在北荒群山殺死戰龍。
因為存在因果關係,所以戰龍之死雲鷹需負責。
這就是戰辰與雲鷹間隙所在。
人有時就是薄情寡恩的。
雲鷹主觀並沒有任何傷害戰龍的想法,反而力排眾議前去救他。
戰龍之死,雲鷹根本無法預料,現在在這裡戰辰刻意忽略屢次救戰龍的經曆,反而對此事死就著不放興師問罪。
不過關於這件事情上,雲鷹對此並沒有做出什麼解釋,這件事情本身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如果強行狡辯,反而會得不償失,他也理解一個失去愛子的父親心情。
這種罪名本身可大可小。
關鍵是沉住氣。
“此事就姑且不提了。”聖殿審判官開始發問:“現在我們認為,你與魔族蒼冥、暗核會首領狼劍,荒野勢力頭領流離風、樹穀族長、乃至荒野聯盟,全都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蒼冥是老仇人,多年前害死黃泉雇傭兵,還在綠地營害死了麗,如果雲鷹有機會和實力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狼劍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不曉得用什麼辦法籠絡樹穀,更唆使並激發焦炭的凶性,破壞焦炭與雲鷹的友誼,更間接害死戰龍,所以雲鷹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流離風以前與雲鷹確實有一段交情,現在卻已經完全麵臨決裂,下一次再次見麵的時候,誰死誰活都尚且是懸念。至於樹穀族長紗木旻,她現在已經不是紗木旻,更談不上有什麼勾結。
至於荒野聯盟?
開什麼玩笑!
雲鷹跟他們怎麼可能會有關係!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沒有做過事情,你們彆想強賽給我。”雲鷹直接一口否決,他沒有急著反駁,反而反問道:“我大小掛著兵團指揮使和遠征軍團總指揮,現在既然是聽證階段,最起碼要拿出證據來,否則這種指控沒有任何說服力,彆說不能說服在場,連城民也會質疑的!”
想要證據?
好,就給你證據!
審判官把收集來的情報和線索都展開長篇描述,這前前後後總共拋出五個對應的問題。
“第一,魔族法器沙之書,第一次出現在天雲城時,正被你當成進天雲城的敲門磚,現在又回到蒼冥手中,難道不是很蹊蹺的事情?我們有理由懷疑,蒼冥企圖借你潛進天雲城。”
“第二,我們發現你出現在焦灼山時機非常微妙,更暗核會首領狼劍有過接觸,狼劍在數日前更當眾與你攀談,自稱與你相識已久,你又如何解釋與他的關係?”
“第三,你與流離風關係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數年前流離風本是天雲城死囚,正是你當街劫走流離風,若說你跟流離風沒有交情,你認為有人會相信嗎?”
“第四,你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曾經與樹穀族長紗木旻相處,你早就知道樹穀的秘密,卻故意不彙報天雲城,致使天雲城失去奪取樹穀的最佳時機。”
“第五,數日前,你曾經極力阻止遠征軍攻打荒野城市,更因此導致眾將憤然抗命,你該怎麼解釋這個行為?另外根據眾多目擊者得到情報,你已經獲得無上法器天滅審判,這件寄生性法器一旦與使用者融合,無法在短時間內強行剝離,除非是擁有者自願交出來,紅一為什麼要把這件最重要的遺物交給你?”
五問之下。
局勢危機。
這任何一條罪名坐實。
雲鷹肯定將無力回天。
“這些指控沒有直接說服力,關於蒼冥我就是證人,可以直接為雲鷹作證,並且以信仰發誓,保證其真實性。”銀月走出來說道:“當初蒼冥為迷惑神域,選擇詐死,遺留法器,本想瞞天過海。雲鷹則是我的親自推薦踏上前往神域的路途,我認為雲鷹出生簡單沒有疑點,根本就不存在奸細的可能。”
聖使親自作證。
其他人還能說什麼?
“其他指控毫無根據,狼劍之狡猾,可謂眾所周知,誰能肯定不是狼劍故意誤導?雲鷹與流離風相識之時,當時流離風並無過錯,反倒是犧牲者,雲鷹隨後參加地獄穀特訓,不可能參與流離風團夥的建設。”
銀月口吻堅定說。
“雲鷹與紗木旻偶遇時,他不知其樹穀族長身份,這個過程中我也與其有過接觸,當時紗木旻隻是一個普通女子,現在的樹穀族長紗木旻意識已經被叛神奪舍,所以就算雲鷹跟原來紗木旻有交情,也不可能延續到現在。”
“至於居然有人懷疑雲鷹對待荒野聯盟的態度曖昧?可笑!如果沒有雲鷹殺死蝰蛇,荒野聯盟已經成功占據樹穀,就憑樹穀的封閉地形,荒野聯盟將立於不敗之地。”
“你們陳列的陳述證據多以臆想猜測為主,根本沒有實際的說服力,雲鷹殺蝰蛇、戰北荒,更身居軍方高層,如果不可以給出一個合理說法,決不能輕易將其定罪。”
銀月是一個很沉默寡言的人。
現在為雲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其他人都看得有些啞口無言,這些話從銀月嘴裡說出來,那可比從雲鷹嘴裡說出來有說服力多了,畢竟沒有人會懷疑銀月的信仰,她就算與惜雲家族不合,但是絕對效忠神域。
雲鷹很理智保持沉默,雖然心裡很想將星光所做的事情全部公布出來,但是雲鷹手裡根本就沒有證據可言,星光大師從始至終都是置身事外的,就連當初在焦灼山大戰的時候,地獄穀兵團也是北辰天自己派去的。
遠征軍又是北辰天親自統領。
雲鷹要是在這個時候非要咬死星光,說他是促成荒野聯盟的幕後黑手,說北辰天總帥是被星光大師給殺掉的,恐怕非但沒有人會相信,更會讓自己處境變得更加不利。
眾人相互商議一番。
天雲明宣布暫停聽證。
雲鷹軟禁聖殿,由聖武士看押。
雲鷹被聖武士送走時,他抬頭看一眼高高再上的灰袍長者,惜雲星光依然是依附波瀾不驚的樣子,從始至終沒有開過口,從始至終沒有做出過決定,他就像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如果星光表明立場,反而讓雲鷹鬆了口氣,因為這起碼說明,星光動機與想法是可以洞悉的。
現在,惜雲星光三緘其口,則恰恰彰顯可怕,因為沉默代表保留,保留有時是一種捉摸不透的神秘,一個捉摸不透的敵人,你永遠不知道他會從什麼部位發起攻擊,也永遠不知道他會攻擊什麼部位。
這比喊打喊殺的敵人危險十倍。
雲鷹都不知道星光想什麼,就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更不知道他目的是什麼,無從防禦他的手段,這老狐狸的風格就是這樣。
無招勝有招。
總把自己置身事外。
卻突然間從無聲處起驚雷。
當人意識過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跟他鬥,哪有這麼容易?
(隕神記官方公眾號:yunshenji半醉遊子公眾號:bzyz1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