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匪夷所思的變化,讓我滿腦子混亂,昨天晚上不可能是夢境,我確定真真實實的發生過。
麵對徐子宣的問話,我皺眉看了她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連忙從兜裡把所有東西掏了出來,除了零錢,還有昨晚小護士找給我的硬幣。
硬幣並沒有消失,這再次說明,昨晚上的小醫院確實是存在的!
隻是,我發現這枚銀幣並不普通,和我們用的根本不一樣,背麵印刻著古代城牆一角,正麵則刻著繁體字“十萬”,以及“天地銀行”等字。
天地銀行,不是特麼的冥幣麼?
以前祭祖的時候,那些燒給去世祖輩的紙錢上,大都印有天地銀行的字樣,隻不過從來沒見過硬幣的版本。
捏著手裡真實存在的硬幣,再回想昨晚上的小護士,我終於是明白,她的臉色為什麼會如此的白了。
徐子宣艱難的支持起身子,但身上的傷口導致她彎著身,都有些站不穩。
我連忙過去扶住她胳膊,這次她並沒有拒絕,隻是表情不停變換,應該是想起了昨晚的傷心事。
我說道:
“昨晚我帶你過來療傷,這裡本該是間醫院的。”
我儘量簡單的描述了我的疑惑,讓她不要再增加心理負擔,徐子宣眼眶已經紅潤,她偏著頭問道:
“我叔叔他們怎麼樣了?”
她口中的叔叔,應該就是昨晚武神廟拚死保護她的那些西裝男。
我稍稍整理了下思路,刪減了那些殘酷細節,但還是把所有人都被殺死的結果告訴了她。
她睜著眼,淚珠子不停的往下掉落,抿著嘴含糊不清的繼續問道:
“我哥呢……”
我惋惜的低下了頭,無奈的咬了咬腮幫骨,沒有說話。
徐子宣冰雪聰明,又怎麼會猜不到結果,瞬間用力的閉上了眼。
我第一次看到帥氣不羈的徐子宣,仿佛整個人都要垮掉般,處於崩潰邊緣的她,縱然緊閉雙眼,也無法關住滾燙而絕望的眼淚。
她伸出一隻手用力的抓在我胳膊上,整個人都站不穩的快要跪倒在地。
看到她難受,我心裡更加難受。
我實在不忍她這般無助的獨自哀傷,猛的往過一拉,伸開胳膊,用力的把她抱在懷裡。
徐子宣無力的推了我兩下,但抵不過我死死摟住她的臂彎,最後崩潰的把頭埋在我胸口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抬起一隻手輕輕的撫摸她的頭發,小聲說道:
“彆難過,你還有我!”
徐子宣哭的渾身滾燙,淚水很快染濕了我的衣服。
她聽了我的話後,什麼也沒說,隻是抬起了雙手,也用力的摟在了我的後背上,越抓越緊。
我內心又為徐子宣難過,也為她終於對我信任而開心,肩上從此多了份責任。
我們就這麼擁抱在街邊,直到天完全大亮。
街邊的行人漸多,眾多目光下,徐子宣也早已哭累,她低著頭輕輕從我懷裡躲開,抹了抹哭腫的眼睛,說道:
“我們回去吧。”
我微微一笑,看了眼街邊的紮紙店,說道:
“行,回去前,我得先去這間店問問。”
徐子宣依舊處於難過的狀態,但大哭一場後,勉強穩定了情緒,她不太關心我要去乾什麼,隻是默默的跟在我身邊。
這間紮紙店,在我從街邊醒來時,就已經亮著燈處於營業的狀態。
我毫不猶豫的推門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滿屋子白花花的紙物,有花有房,有車有船,有動物也有人,各式各樣,看得人是眼花繚亂。
這些紙物的風格都極為簡單,看起來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現在是白天,但旁邊差不多和我高的烏木櫃台,卻點了盞老式的煤油燈。
紮紙店麵積不大,和晚上的小醫院完全是兩碼事。
我看了一圈後,發現沒人,於是走到烏木櫃台敲了敲桌子,問道:
“有人嗎?”
話音剛落,就見一顆腦袋從櫃台下麵鑽了出來,嚇了我一大跳。
我抿了抿嘴,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兩秒,瞬間認出了她,也不害怕的說道:
“是你,小護士!”
眼前的女孩,就是昨晚醫院前台的小護士,隻不過她現在換了身黑色旗袍,顯得身材玲瓏有致,頭發也盤了起來,比晚上成熟了不少。
她禮貌的笑了笑,說道:
“先生認錯人了吧,請問是來買紮紙的麼?”
我直接從兜裡把那枚硬幣拍在桌子上,問道:
“彆裝傻,這就是你昨晚找給我的冥幣,晚上還是醫院,白天卻變成了紮紙店,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這女孩伸出纖手拿起硬幣看了看,隨後搖頭說道:
“先生,這硬幣不能用,也不夠。”
說著,便帶有笑意的把銀幣推到我麵前,處理的遊刃有餘。
我還準備繼續質問,這時候徐子宣突然皺眉拽了拽我,有些害怕的示意我看紮紙店裡麵暗處。
我偏了偏頭,順著徐子宣的眼神看過去。
隻見那些紙物的後麵陰影處,竟然站著一個人。
這人身材肥胖高大,估計得有三百斤的樣子,頂著的大肚子像是被開過膛般,有道被線縫的粗劣傷痕,由於身材肥大,導致他整個頭顯得特彆小,頭頂無發,臉上無眉,最恐怖的莫過於雙眼,像是移植了狼狗的眼睛,一邊大一邊小。
而他的嘴巴,也像是被人砍成了兩半,露出稀稀疏疏的幾顆黃牙。
垂下的大手掌裡捏著的兩把殺豬刀,證明了他不是什麼善茬。
他不動如山的站在暗處,冷漠又凶狠的盯著我們,感覺分分鐘就會衝過來般,充滿殺氣。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徐子宣會害怕,她隨即小聲說道:
“我們先走!”
我收回目光,不甘心的看了眼烏木櫃台後的女孩。
心裡萬分焦急,昨晚明明就是她,卻什麼都問不出來。
最後沒辦法,隻好無奈的和徐子宣往門外退去。
這時候,那女孩突然輕聲喊道:
“先生。”
我以為事情會有轉機,連忙回頭看去,隻見她隨手把銀幣向我一扔,微笑著說道:
“這是你的東西,彆丟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