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它殺掉我等也無法脫困?”劉少卿側目看向莫問。
“黑頭攻男,紅頭攻女,九嬰的這一特點太過明顯,我擔心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莫問搖頭說道。
夜逍遙在旁插言道,“你在擔心蚩尤是故意引誘我們將九嬰擊殺?”
莫問點頭過後出言說道,“此時尚不確定將九嬰擊殺有何後果,我們不能輕易動手。”
“九嬰頭上的銳角自根部至頂端都很圓潤,並無折斷再生的跡象,倘若蚩尤先前是利用圈繞的方法將九嬰製住,九嬰的雙角就會被自己的長頸卡住,若無外力相助或將雙角撞斷,它無法自行脫困。”敖煣說道。
眾人儘皆點頭,敖煣的言下之意是當年蚩尤很可能並不是使用圈繞的辦法製服九嬰的。
莫問聞言皺眉不語,倘若敖煣的推斷成立,他先前自石塔之中的判斷就是錯的,至少也是略顯淺薄,蚩尤削去壁畫之舉很可能隻是為了誤導他,目的是讓他儘快根據自己的判斷製服並殺死九嬰,九嬰死後很可能會出現魚死網破的情況。
心念至此,莫問無視眾人的焦急討論開始凝神深思,人的思維是最複雜多變的,有些時候推斷的太深往往會出現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現象,也許真相並沒有那麼複雜。真相究竟複不複雜是是否進行深度推敲的前提,要判斷出蚩尤削去壁畫的真實動機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確定九嬰死後會出現什麼情況,但九嬰死後會出現什麼情況此時根本無法探尋。
短暫的思慮之後,莫問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閉上眼睛自腦海中回憶那片被破壞的壁畫,他此時可以將看到過的景象自腦海之中清晰重現,細想之下回憶起那片被破壞掉的石壁牆角殘留著厚厚的一堆石屑,倘若石壁是今日才被破壞掉的,掉落的石屑應該很是乾燥,在石塔被九嬰頂翻之後石屑會隨之滑向其他部位。隻有石壁早在數日之前已經被破壞,掉落的石屑才會受到地麵的濕氣以及蠻荒的潮氣的侵染在牆角堆積殘留。
確定石壁是今日破壞的還是數日之前被破壞的,作用隻有一個,那就是可以依此判斷出蚩尤是什麼時候察覺到他們行蹤的。
石壁破壞於數日之前,說明蚩尤早就發現了他們的行蹤,在發現了他們試圖偷襲此處之後就開始著手布置陷阱,被破壞掉的石壁就是陷阱的一部分,如若不然,蚩尤沒必要破壞壁畫,因為如果沒人前來偷襲,就完全用不到困在地下的九嬰。
想及此處,莫問額頭瞬間見汗,若不是緊要關頭察覺到異常重新推度,他幾乎將自己以及眾人送入絕境。後怕的同時他開始佩服蚩尤的心機之深,蚩尤是個真正的聰明人,此人深諳人性的弱點,並以此設下陷阱。實則騙人的最高境界並不是編織天衣無縫的謊言去欺騙對方,而是有意無意的露出幾條虛假線索,被騙的人會根據這些虛假線索自心中進行推斷,並最終將自己引入陷阱。
世人對他人始終有防範之心,對他人的言語也不儘信,但世人相信自己的判斷,自己推斷出來的結果就會被視為真相,實則這個世上並沒有騙子,也沒有誰能騙的了彆人,世人上當受騙的本質都是自我欺騙,而九成以上的吃虧都是源於自以為是。
“莫問,你有何想法?”玉玲瓏打斷了莫問的思緒。
眾人先前的討論他隻字未聽,聽得玉玲瓏言語便出言反問,“諸位有何想法?”
“九嬰散出的氣息可以提升那些凶獸的能力,也能抵消我們的靈氣,若是將九嬰殺死,其體內氣息儘數散出,很可能是玉石俱焚的結果。”玉玲瓏說道。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眾人達成了這樣的共識,他就無需再費口舌衝眾人解釋。
“我看這家夥是個酒囊飯袋,隻知道吃喝,我們能否設法將它馴服?”夜逍遙折了一根草莖咬在嘴裡。
“看它吃飽以後的舉動再作計較。”莫問點頭說道,要看一個人是什麼人,隻需看他解決了溫飽之後乾些什麼就能確定。動物也是如此,解決了基本的需求,它們的本性就會顯露出來。
眾人聞言點頭同意,各自尋找平坦之處坐下歇息,劉少卿坐在北麵,敖煣自他南側丈外坐下,瓊瑤坐到敖煣北麵與敖煣小聲說話,劉少卿察覺到瓊瑤的舉動,歪頭看了她一眼,轉而將視線挪回山穀。
莫問在旁邊看的真切,劉少卿先前看瓊瑤的眼神很平靜,沒有之前的那種厭惡,劉少卿眼神的改變與二人相處時間越來越長有一定關係,但最大的原因還是瓊瑤此時容貌有了很大的改變,以貌取人永遠是男人的本性,是殘酷而淺薄的真相,沒有男人能夠例外,假裝的除外。
夜逍遙斜靠在一棵樹下,玉玲瓏上前拔掉其咬在嘴裡的草莖隨手扔掉,轉而與其低聲說話,說的是二人的孩子夜無憂的事情。
“老爺,這家夥飯量這麼大,咱們要是把它馴服了,拿啥喂它?”老五湊在莫問旁邊咧嘴看向正在大吃大嚼的九嬰。
“此物進食一次可撐上多日。”莫問隨口說道,
“一年吃一回也養不起。”老五皺眉搖頭。
莫問沒有再接老五話頭,老五說的話十句有九句都是廢話,接話也可,不接也行。
二更,九嬰在吃。三更,九嬰還在吃。到了四更天,眾人儘皆站立坡頂驚駭的看著下方山穀之中的九嬰,這家夥直到現在仍然在吃,吃的腹脹如鼓,吃的舉步維艱。
“老爺,它會不會撐死?”老五再度問道。
莫問仍未答話,同樣的問題老五自二更就開始問了,一直問到現在。九嬰會不會撐死暫且不談,此物很是蠢笨倒是真的,到得此時彆說振翅飛翔了,就是自陸地上奔走都成問題了。
直到五更東方放亮,九嬰方才停止進食,此時它已經撐的如同吹起的尿脬,肚皮貼地,隨即側倒一旁不再動彈
“它吃飽之後的舉動就是睡覺。”夜逍遙笑道。
玉玲瓏橫了夜逍遙一眼,側目看向莫問,雖然未曾開口,眼神之中詢問意味卻十分明顯。
莫問此時也沒有合用的辦法,時至此刻他考慮的已經不再是九嬰是什麼性情了,九嬰的性情很簡單,吃飽了就睡。他此時考慮的是如何擺脫這處無形陣法,九嬰的氣息會緩慢的侵蝕眾人靈氣,必須在眾人靈氣被侵蝕殆儘之前設法脫困。
“老爺,怎麼處置這個大家夥?”老五問道。
莫問轉頭看向北側的劉少卿,“如何是好?”
“殺又殺不得,走又走不掉,你說如何是好?”劉少卿看了一眼山穀中的大尿泡,無奈搖頭。
莫問抬手扶額皺眉細想,此時要想殺掉這隻九嬰易如反掌,但他不確定九嬰死後其體內的氣息會波及多遠,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九嬰的氣息波及的範圍絕不止這五十裡,因為紫氣巔峰的道人散功自爆氣息都能波及百裡,九嬰乃上古凶獸,其氣息遠非紫氣道人可比。
元神強大與否直接決定了慮事的深度和速度,片刻過後莫問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主意,“隻要是陣法至少需要三處陣眼,九嬰是一處,我們是另外一處,此處應該還有一處陣眼,我們需要設法找到它。”
“對,先尋線,再找點。”劉少卿說道。
“它現在起都起不來,怎麼尋?”夜逍遙衝九嬰努了努嘴,劉少卿所說的先尋線再找點,是尋找陣眼所常用的辦法,就是移動兩處陣眼,根據陣法範圍的改變來確定第三處陣眼的所在。
劉少卿回頭看了一眼山穀之中酣睡的九嬰,眉頭大皺,不再言語。
“老五,你去將它喊起來。”夜逍遙笑道。
“你怎麼不讓它們去?”老五指著棲息在遠處的十幾隻鷹隼歪頭撇嘴。
“它們哪有你厲害。”夜逍遙說笑打趣。
“我還沒你厲害呢。”老五並不上當,夜逍遙先前不肯讓他率領飛禽,他一直耿耿於懷。
莫問懶得聽二人拌嘴,閃身下到山穀,來到九嬰近前,九嬰見他到來,睜開其中一隻眼睛看了他一眼,隨即閉上了眼睛。
莫問抽出七星劍上前戳刺,九嬰皮糙肉厚,緊閉雙眼不躲閃也不理睬。
無奈之下莫問隻得加重力道揮劍砍向九嬰其中一隻頭顱,這一劍斬裂了九嬰脖頸處的鱗甲,令九嬰大怒,張開大嘴試圖噴吐惡水,奈何它吃的太多,吐出的不是惡水,而是一堆腥臭的碎肉。
莫問閃身避開了那堆碎肉,轉而回到坡頂。
“可以令它吐出腹內食物,逼其移動之前我們需事先做好安排。”莫問衝眾人說道。
眾人儘皆點頭,聽他調度。
“這妖物雖然凶狠卻不難馴化,我們將其馴化之後設法將其引至蚩尤軍中,由它對付那群凶獸,此法是否可行?”莫問說道。
眾人點頭讚同。
“跟著瓊瑤真人有食物可吃,跟著我們得不到食物,隻需在其心中留下這種印象,我們就算成功了一半。”莫問又道。
“班門弄斧,如何馴養禽獸我比你精通,稍後由我告知瓊瑤。”夜逍遙笑道。
莫問點頭過後再度說道,“馴服之事與尋找陣眼同時進行,六日之內必須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