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上官麟再度冷哼。
土部都統聞聲轉頭看向上官麟,欲言又止,搖了搖頭。
金部都統和木部都統沒有插言,他們出手即敗,並不知道莫問的真實修為,但他們了解土部都統的修為和脾性,知道他不會妄自菲薄,更不會自亂軍心。
莫問站立原地耐心等待,此前他一直謹慎拿捏,不曾犯下嚴重的過錯,但他並不認為這種情況能夠一直持續下去,即便玉帝肯見他,也絕不會答應他所求請之事,到得那時隻能付之武力。
一炷香之後,天宮方向有了動靜,火部都統與一名身穿朝服的天官騰雲南來,隨著距離的臨近,莫問看清了火部都統神情很是不悅,他也看清了火部都統身旁那位天官的長相,此人是天威宮十五位仙家之一。此人與火部都統同行,表明火部都統已經見到了玉帝,而玉帝將此事轉交給了天威宮出麵處理。
不多時,二人到得南天門外,穿過禁軍軍陣來到莫問麵前。
“這位是……”火部都統抬手向莫問介紹同來的天官。
“這位是天威宮的上仙,貧道先前曾經見過。”莫問打斷了火部都統的話頭。
“諸位同仁已齊聚天威宮,你有何訴請可前往訴說。”說話的天官年紀頗長,一副學究模樣。
“貧道所訴之人正是天威宮的仙家,天威宮眾位上仙理當避嫌。”莫問正色說道,此事由玉帝親自處置,還有可能法外開恩,若是由天威宮眾人處置,則絕無達成心願的可能,事情鬨到這般田地,他們是不敢包庇彩衣道姑的,他們會嚴格按照天庭律法來懲罰彩衣道姑,但這些並不是他想要的。
“你信不過我等眾人?”老天官麵有不悅。
莫問無言默認。此事若是經過天威宮先審,有了結論也就定了性質,再想改變就難上加難了。
“真人,此乃玉帝口諭。”火部都統萬甄麵有愧色。
“多謝上仙代為通稟。”莫問衝萬甄稽首道謝,此事怪不得萬甄,休說是在極重規矩的天庭,就是在凡間,告狀百姓也理應逐級上告,越級訴訟不合常理。
“走吧。”老天官轉身先行。
“彩衣道姑可在天威宮中。”莫問問道。
“此事與元君有關,元君自會避嫌。”老天官言語之中的不滿很是明顯。
“她乃殺人凶手,理應在場與貧道對質。”莫問仍未邁步。
“事後我們自會與元君議過。”老天官已經走到禁軍陣前。
莫問沒有再接口,對方此舉是否能夠保證公正暫且不說,單說盤問和處理的漫長過程他就等不起。
土部都統見莫問始終未曾移步,知道他無心跟隨老天官前往天威宮,而這老天官也很是執拗,雖然年老卻不知變通,一副“你愛去不去”的神情,這老天官若是走了,燙手的山芋又要落到他們五部禁軍的手裡了。
想及此處,土部都統上前衝那老天官抬了抬手,“胡主薄,慢行。”
老天官聞言止步,轉頭看向土部都統,“都統有何見教?”
那土部都統本來是想好言相勸的,未曾想這老天官一臉的執拗和不滿,顯然是對他們沒能拿下莫問而對他們心生鄙夷,心念至此態度無形之中有所改變,“玉帝命天威宮諸位同僚處置此事,主薄身為帶路之人,將天樞真人留在此處是何道理?”
老天官見土部都統竟然向著莫問說話,眉頭大皺,但細想之下土部都統所說確是實情,他的確是來帶莫問前往天威宮的,若是自己孤身回去怕是無法交差。
土部都統見老天官麵露尷尬,見好就收,低聲說道,“此人一心為子複仇,已然將天庭禮法拋之腦後,我等眾人皆拿他不住,主薄若是激怒了他,此事更難善了。”
老天官聞言眉頭再皺,猶豫良久轉身向莫問走去,到得莫問近前衝莫問說道,“你大可放心,此事我等眾人定會秉從律法,公平處置,快隨我趕去天威宮。”
“彩衣道姑乃是殺人凶手,她理應與貧道同立堂下。”莫問說道,平心而論此事理應由天威宮先行問訊,他沒有很好的理由拒絕,眼下隻能寄希望於彩衣道姑自重身份,不願過堂受審。隻要彩衣道姑不到,他就有不去的理由。
“那好吧,你在此稍候,我差人請元君到場。”老天官無奈搖頭。
莫問沒有再接此人話茬,此人以元君稱呼彩衣道姑令他心中不悅,但此人以“你”來稱呼他更令他看到了此人與彩衣道姑關係頗為親近,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沒必要給對方好臉色。
老天官乾咳兩聲,轉身離開。
“玉帝已將此事交由天威宮諸位仙家處置,我等即刻回返天宮,各司其職。”土部都統高聲下令,禁軍得令,收兵回返。
此時那老天官尚在南天門外,見到土部都統如此行事,腹誹不已,對方此舉明顯是將莫問扔給了他,接下來他就要為莫問的所作所為承擔後果了。
“天庭多有元仙聖祖,修為高過我等的不下百位。”萬甄衝莫問低聲說道,言罷不待莫問接話,快速轉身急行向北。
“多謝萬都統。”莫問稽首道謝,萬甄先行所說言語無疑是在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關心維護之心顯而易見。
萬甄聞聲回頭,衝莫問展顏一笑,笑過之後轉身再行。自先前的陰狠到此時的和煦,萬甄的態度在短短半個時辰之中產生了巨大的逆轉。
禁軍離開,老天官亦隨之離開,南天門隻剩下那些守門的兵將,在天將的授意之下,那先前拖槍的天兵為莫問提來了一壺水。
“真人,喝點水。”那天兵與莫問也算半個熟人了。
“不敢當,不敢當。”莫問擺手謝絕,萬甄態度的改變沒有令他感到吃驚,因為萬甄是女子,女人生性善變。但這些守門兵將對他態度的改變是他始料不及的,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向他表達善意。
“喝吧,喝吧。”天兵將盛水的銀碗塞向莫問。
莫問見對方盛意拳拳,隻得道聲謝,接過喝了。
雖然隻是尋常清水,入喉之後卻清冽甘甜,天庭之物終究不同於凡間之物,清水之中亦含有大量靈氣。
“真人,稍候您就隨他們去了吧,先去天威宮說上一說,若是不成再尋他法。”天兵佯裝隨意說話。
莫問聞言點了點頭,還碗天兵。
“他們同在天威宮當差,真人此去……唉。”天兵接過銀碗,轉身去了。
莫問目送那天兵離開,對方先前所說言語看似關心,實為挑撥,這些人雖然已經證位成仙,心性卻與凡人毫無二致,五部禁軍的落敗令他們心中芥蒂儘去,轉而希望他能鬨出點事情來,而且是鬨的越大越好,圍觀看戲之心顯而易見。
莫問本以為要等上一段時間,未曾想沒過多久那老天官再度回返,“元君已然去到天威宮,走吧。”
莫問聞言未曾答話,也未曾邁步,而是陰冷的看著老天官,此番他沒有隱藏自己心中的怒氣和殺機。
眼見那老天官開始緊張,莫問臉上表情一變,麵露微笑。
老天官見他神情接連變化,心中輕視之心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儘的惶恐,莫問這幅神情完全將其心中意圖暴露無遺,這哪是告狀之人的乞憐神情,這分明是假告狀之名尋釁動手來了。
莫問根據老天官的神情猜到對方已經知道了他此來的用意,他是故意向此人顯露自己的真實動機的,而他之所以這樣做乃是有著更深的目的。
“請。”老天官側身抬手,戰戰兢兢。
莫問未曾答話,大步先行,老天官自其身後偷偷擦汗,轉而快步跟上了莫問。
穿過南天門,進得天庭內部,莫問騰雲先行,老天官後隨,他已經知道了莫問此行的真實目的,心中不安,如履薄冰。
到得天宮外圍,莫問落下雲頭,先行走向宮門,那守門的禁軍見他來到,又看到後麵跟著的老天官,知道他就是五部禁軍不曾拿住的下界道人,哪個還敢出麵攔他,任憑他大步走進天宮。
莫問此前曾經來過天宮,熟悉這裡的路徑,不同於上次到來的熱鬨,此時天宮之中顯得很是冷清。
到得天威宮外,莫問並未止步通報,而是徑直走進了大殿。
此時大殿之上座無虛席,莫問進門之後並未唱誦道號齊全禮數,而是麵無表情的環顧殿內眾人,最後將視線停留在了東側上首,那裡坐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臉傲慢的彩衣道姑,此人先前曾被三昧真火擊中,但此時早已經痊愈。
“兩年之前你為何要殺害我未曾出世的孩兒?”莫問直視彩衣道姑。
“放肆!”右側上首的赤雲子沉聲說道。
“閉嘴!”莫問回頭怒視赤雲子。
“大膽!”正北居中而坐的中陽子氣怒起身。
“你也閉嘴!”莫問怒視中陽子。
莫問此語一出,殿內一片嘩然。
“天樞子,稍安勿躁。”右側主位上的老道和聲開口。
“真人,您可知道她做過什麼事情?”莫問轉視天門真人,他的法術是天門真人神傳意授的,天門真人是個好人,曾多次回環庇護他和阿九。
“既然來到這裡,是非總要分個清楚的,”天門真人歎氣搖頭,言罷衝坐在末位的功曹說道,“與天樞子設坐。”
“天門道友,此舉欠妥。”主位正中的中陽子麵色陰沉。
莫問回頭看向中陽子,“當年若不是你們召我上天,這妖婦也不會趁虛而入殺我家人,今日你們最好秉公行事,若敢徇私枉法,包庇袒護,休怪貧道辣手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