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7章懲罰世界:病嬌造夢師(91)
染白忽然就笑了,“你是在安慰我嗎?”
司靳默不作聲。
染白繼續開口,唇角的弧度始終沒有落下,但是眼底的落寞又有誰能清楚,語氣隨意而慵懶,是什麼也沒放在心上的模樣,“你放心,我本來也不是那種長情之人,又不是沒了誰又活不了。”
她說的冷心冷清,又沒心沒肺,無所謂的很:“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喜歡你,又不代表以後也喜歡你。”
……但是會一直喜歡你。
不過這句話染白沒有說。
司靳想讓她怎麼樣,她也就全了司靳所想,但到底怎麼做,是她的事情。
麵對這種的話,司靳卻微微勾了勾纖薄柔軟的薄唇,那雙漆黑的眸像是有著星光。
他的阿白是什麼樣的一個存在,他比誰都要清楚。
是那麼目空一切,漫不經心,仿佛世間萬物都入不了她的眼,手段也是涼薄嗜血,狠辣至極,偏生他就愛這樣一個人。
這樣的存在,太過強大,是天生就應該腳踩森森屍骨,然後坐在那荊棘遍布的王座上的存在。
但無可避免的是,也太過孤獨。
沒有人能和她站在一起,就隻能一個人。
司靳最怕的就是這一點,
怕自己死了以後,沒有能理解這樣一個女孩,沒有人陪她,更沒有人知道她的孤獨。
同樣也怕……
在某一方麵,和他同樣偏執入骨的人,接受不了他離開的事實。
房間再一度陷入了安靜。
那一抹殘陽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原本還算是昏暗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黑了下來。
夜晚來臨了。
“阿靳。”染白忽地開口。
很安靜,沒有回應。
沉默了良久。
染白緩緩偏過視線,才發現,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已經不知何時就睡了過去。
她頓了頓,然後伸出手,瑩白指尖一點點描繪著少年的五官輪廓。
最後,才微微一笑,讓司靳躺在了床上,幫著他撚了撚被子。
而她就躺在一旁,就那麼靠著司靳,閉著眼睛,聽著屬於少年沉穩的心跳聲,就那樣,一下一下……
在同時,她像是聽到了定時炸彈在爆炸前夕,發出的尖銳而緊急的滴滴聲。
女孩垂在身側的手指驟然抓緊,攥得不能再緊,指節泛白,卻也沒有鬆手。
一天又一天的平淡又揪心的度過。
像是安靜的擺放在桌麵上的沙漏那般,無聲無息,卻又不停止每一分每一秒的流動著細流的沙子,直到……
沙子完全流逝完的那一天。
一切就結束了。
最近的時間,
司靳清醒得時間越來越少,甚至不到一個小時,他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每次清醒的時候,都再拿著一個畫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雙毫無焦距的像是死水的眸就望著房間中的某一個方向,像是在長時間地發呆。
染白也不知道司靳到底要做什麼,但是也沒有選擇打擾。
司靳離開的並不突兀,甚至……有些理所應當。
畢竟之前已經有了那麼多的預兆,都在無聲的訴說,時日無多。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
從此以後,
就再也沒有冬天能比那一天更加寒冷了。
房間內的暖氣,也像是在那瞬間被凍結,沒有溫度了。
“咳咳,咳咳咳!”司靳彎著腰,猛烈地咳嗽了幾聲,幾乎咳得撕心裂肺,就連後就拿著手帕抵住唇,當鬆手的時候,還能看得到手帕上沾染的血,那般的顏色殷紅而妖邪。
染白眸色深了又深,像是將人吞噬的深淵,她垂在身側的手指用力攥緊,又鬆開,再攥緊,再次鬆開,原本線條漂亮的指骨繃出駭人的白,像是自虐般的。
可是她唇角有著一抹很淡的笑意,大抵是笑的吧。
女孩單手拿著純白的手帕,然後慢慢湊過去,低著眸,仔仔細細地擦拭著少年唇角的血跡。
離的太近了。
她能清晰的看得到近在咫尺的少年,慘白到極致的臉色,以及唇角不斷蜿蜒如血染玫瑰般的刺目的紅,襯著無比蒼涼而詭異。
染白的指尖狠狠一顫,就像是不受控製似的不停的顫抖,沒有辦法去管,好像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那一瞬間,好像就剩下了滿目的刺眼的血。
擦掉。
擦掉就好了。
司靳忽地扣住女孩的手腕,冰涼的溫度像是死人般,他語氣平靜,沒有惶恐,沒有畏懼,顯得微風細雪般的平和淡然,眉眼間勾勒出幾分月朗風清來,攜裹著幾分不自知的溫潤:“彆擦了。”
染白輕扯了下唇角,深邃的眸光執拗的像是個孩子,她控製住指尖顫抖的力道,語氣竟帶著三分不易察覺的迷茫,低的像是喃喃自語:“擦掉,擦掉就好啊……”
司靳死死扣住她的手,咽下幾乎溢出喉嚨的血腥,聲音因為長時間不開口而顯得幾分沙啞:“你相信嗎。”
“我一直在。”
在染白的眸光中,司靳唇角還勾著一抹很淺很暖的笑,眸光醞釀著數不儘的繾綣,像是溫柔慈悲的神明。
“我在你眼中,我在你心裡,我在你所身處的每一個地方,山河,草坪、夏夜、風雨也好,冰雪也罷,我刻在你的骨子裡,融入你的生命裡。”
“你相信我。”他說:“死亡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離開,我會以另外一種方式陪伴著你,永生永世,不生不滅。”
染白很輕的滾動了下喉嚨,那雙深的有些發沉如幼狼般的眸光,像是鎖定一個獵物一樣盯著司靳。
“你不該為我擔心。”
“你應是那個永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刻在我心上的神邸。”
“阿白,閉上眼。”他唇角是溫柔的笑,始終沒有落下的弧度。
染白唇角輕抿,照做。
司靳看著閉著眼睛,對周圍一無所知的女孩,緩緩露出了一抹笑,他俯身,雪白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捧起女孩的臉,然後落下了一個小心翼翼的吻。
是沒有任何雜念的,一個乾淨而純粹的吻。
染白身形頓了一下。
司靳卻低聲,聲線微啞:“彆睜開。”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過的漫長而綿延,像是那江南三月不斷的細雨。
溫涼的氣息不斷的交錯,到底也是糾纏了一世。
在眼睛看不到的黑暗中,那熟悉的乾淨而清冽的冷香,卻給了無限安心的意味。
司靳前額輕抵著女孩的額頭,長睫半遮住那雙深沉如海的眸。
最後一次接吻。
從此以後,
賀你一生平安喜樂,所願皆可如意。
賀我……就如同今年此冬般,在死後,化做什麼也好,一滴雨,一片雪花,或者是那一束光線,落在你身上,落在你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