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9章步步驚鴻:自古薄情帝王家(170)
在她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麵前的人忽然俯身靠近,隻低低說了一個字:“困。”
染白頓時:“……”
她在很嚴肅的問墨離衍問題,結果現在墨離衍跟她說困?
其實墨離衍沒有騙染白,這三個月屬於白國政變後最動蕩的時期,幾乎每天都是處理不完的事情,做一個君主並沒有那麼簡單,他把事務處理到深夜,卻又總會輾轉反側的失眠。
他已經三天沒有睡了,今晚隻想醉一場。
就好像不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顯得那麼孤獨,以及無休止蔓延的冰冷疼痛。
隻是如今這樣淡淡的薔薇花香在身邊,即使是一場虛幻的夢境,墨離衍依舊覺得心安。
他很自然的靠近染白,頎長分明的手指占有欲極強的扣住女孩的手,強硬又溫柔,長睫垂落下細碎陰影,遮住了眼底的青黑色,醉意模糊的呢喃,聲線因為烈酒微啞:“睡吧。”
染白沉默了。
她感覺她今天來就是一個錯誤。
少女公主冷冷看著那慵倦的新帝,沒有半分動容可言,又垂眸瞥了一眼兩個人扣在一起的手,毫不猶豫的掰開,一點又一點,是很用力的。
墨離衍指尖沒有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無力垂落在身側。
染白甩開人起身,站在了昏暗寢宮當中,看不真切神情。
誰知下一秒衣袖複而被扯住,剛剛還困的不行的新帝此刻格外清醒而固執的看著她,隱隱流轉著冷漠的矜貴,但他確實是醉了的。
染白嗓音很淡的問:“你不困了?”
“看你。”墨離衍薄唇抿成平直的線,臉色在夏夜的月色中蒼白如雪。
她不想陪著他,那他隻能看著她,防著她離開。
如果夢裡有她,
那他也隻能期望……
這個夢再長一點。
雖然墨離衍沐了浴,但染白還是能聞得到那醉人的烈酒味道,明白今天晚上是什麼也問不出來了,索性直接放棄。
“算了。”她語氣輕淡:“你睡吧。”
新帝微微搖頭。
染白往外走上一步,他就跟上一步,扯著少女衣袖攔著人,強勢又霸道的。
“不準走。”
“你答應了我的。”
他親耳聽到染白說不走。
她不可以騙人。
染白不想說話,她眸色淺淡而薄涼,看了看麵前的新帝,最後直接一個手刀,將對她毫無防備,絲毫警惕戒備也無的人打暈了。
然後把墨離衍推到在床上。
少女公主不經意間側了下眸,瞥向頎長身影,黑裳淩亂的暈在那裡,三千墨發襯著膚色白皙,睡著了的模樣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依舊是令人難以忽視的冷漠矜貴。
染白收回了目光,平靜的看著窗外的雨,在靜了少頃之後,還是很不耐的走上前,眸光沉冷,走向了睡著了的新帝,又瞥了一眼旁邊的薄被,在停頓了下之後,冷白指尖扯起旁邊的被子,很簡單利落地往墨離衍身上一扔。
她不太習慣照顧人,此刻清冷著側顏,在盯了盯毫無防備的新帝之後,又扯了扯被子,左卷一圈右卷一圈,直接將修長身影完全收攏起來,裹成了一個蠶寶寶。
而染白對自己的傑作還算滿意。
少女公主垂著眸,耳邊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以外,再就沒有任何聲音了,是清寂的安靜。
她在昏暗中看了看墨離衍那一張俊美白皙的臉,輪廓深邃而淩厲,從狹長眼眸到高挺鼻梁,再到色澤淺緋蠱惑的薄唇無一不是的精致,給人清冷又不容接近的感覺。
她不得不承認墨離衍這一張臉是頂好看的。
此刻睡著的模樣更少了些冷戾,然後……
染白看了看被她搞成了蠶寶寶似的新帝,忽然之間就有點想笑。
她伸出手,掐了一把新帝的側臉,在過分白皙肌膚上留下淺淺的紅。
手感挺不錯的。
染白又漫不經心,且肆無忌憚的掐了幾下,最後忽然在某一個瞬間意識到自己趁人之危做了什麼荒唐的事情,瞬間感覺指尖有點發燙,她頓了頓,不動神色的收回了手,麵無表情的離新帝遠了點。
染白想著再闖皇宮確實麻煩,還要深夜去找客棧,倒不如在這留一晚上。
她就不信墨離衍還能一直給她醉下去。
於是少女公主從寢宮中翻出來被裯,上了軟榻,慵懶又漫然的靠在上麵。
夜半,
冷雨敲窗,
染白是被那夏季雨聲吵醒的,她翻了個身,看向窗外,能看得到冰涼雨水撲打在窗戶上,連帶著寢宮中也略微涼意。
這個一個不眠夜。
淅淅瀝瀝的夏雨持續了一個晚上,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中湮滅。
當第一束光線投落在冰冷空曠的寢宮中時,平添了幾分暖意,灑下了細碎的淡金。
而年輕的王,那一張日暈中的神顏,纖長眼睫微不可察的顫了下,掀開那一雙深不可測又過分疏冷的眼眸。
墨離衍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身上的被子……怎麼回事?
誰乾的?
淡到幾乎消失的薔薇花香淺淺縈繞著,是真實存在的,令墨離衍搭在被子邊沿的指尖刹那僵硬。
他強迫自己極致冷靜下來,理智的思考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以及……環視四周。
直到,
看到了那慵懶懶靠在軟榻上的紅衣身影。
什麼冷靜自持,什麼睿智風度,皆在頃刻間潰不成軍。
不是夢。
是真的。
墨離衍怔了良久,淩狹眼眸中掀動著深邃莫測的情緒,指尖在輕微的顫抖,他勉強壓下一瞬間湧入心底難以克製的雀躍和以及……更加強烈的,歡喜。
他記得昨夜醉了,他記得他夢到了她,但是具體夢到了什麼,卻又是一片空白。
但是現在分外清醒的這一刻,現實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麵前。
不是夢啊。
新帝垂眸嚴謹的裝束整齊後,才一步步走向靠著軟榻上的身影。
“還醉嗎?”冷不丁的就聽到了少女平直問出這麼一句沒有溫度的話。
墨離衍故作平靜的答:“沒有。”其實昨夜醉酒的記憶他沒想起來什麼,也記不清染白有和他說什麼話,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她一定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