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高考結束,喝點酒也是沒什麼的。
包廂中挺熱鬨,楚緒喝的酒也不少。
中途,
少年神色淡淡,出去了一趟。
鄭博業環顧一周,發現璟白不在的時候,愣了一下,順嘴問:“學神呢?”
“他啊。”楚緒漫不經心的,“抽煙去了吧。”
包廂中有片刻寂靜,但是他們都對楚緒說的這一句話接受良好。
“哦。”鄭博業應了聲,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學神不是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好學生,他們平時相處的時候也都知道。
打起架來比楚緒都狠,抽煙什麼也挺正常是吧。
染白回來的時候,鄭博業熱情的喊了一嗓子,“學神,遊戲來不來?”
“不了。”少年眉目冷邃清淡,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麵:“你們來吧。”
他走到楚緒身邊坐下,氣場依舊冷然。
楚緒靠過聞了一下,能聞到淺淺的薄荷煙草味,他忍不住嘖了一聲,“你不高興?”
“沒有。”染白偏了下眸,把楚緒按回去。
行吧。
楚緒從少年身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高考理科狀元對他來講好像也是一件很平淡的事,他拿起酒:“來一杯?”
染白和他喝了一杯,之後就沒讓楚緒再喝,怕他醉了。
有人看到這樣一幕,笑嘻嘻的道:“真的學神,你是第一個敢管緒哥的,你沒轉過來的時候就緒哥那脾氣都沒人敢管。”
“我脾氣不挺好?”楚緒挑了下眉。
“……”
您什麼脾氣您心裡沒點數嗎。
然後男生就眼睜睜的看著學神清冷說了句是挺好,跟哄小孩似的。
終究是他不配了。
兩個月的暑假其實也過得很快,染白偶爾也會去楚緒家裡。
他們的事遲早會說出來,隻是沒想到會那麼快被楚修茂撞上。
那天楚修茂去了公司,結果半路突然發現落了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匆匆趕回家的時候,一推門卻看到了沙發上那樣一副畫麵。
那一瞬間,
楚修茂手中拿著的鑰匙直接掉在了地上!
瞳孔一震,驟然緊縮。
“璟白!”楚修茂的臉色極為難看,在極致憤怒不可置信的情況下,全身都在顫,“你們……”
少年神情平靜,一寸寸扣住了楚緒的手,力道很重,像是想抓緊什麼,也像是怕楚緒鬆開。
楚緒臉色微白,在思維毫無預兆的空白了片刻之後,他緩緩回以同樣的力道攥緊了璟白的手。
楚修茂被那畫麵刺的眼前一黑,險些沒有直接倒在地上。
“你,跟我過來。”楚修茂幾乎是咽下湧入喉嚨中的血腥氣,指著楚緒道,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來,手指在發抖。
“我去跟他說。”楚緒心底沒有多怕,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放手,他更知道璟白也不會,隻是猝不及防的被撞到,真的很難冷靜,楚緒喉嚨滾動了下,跟少年低聲道:“正好我也有些話一直想說了。”
“楚緒。”少年的態度始終平平靜靜的,連眼底也是凜冬碎雪的淡涼,他很冷靜,思維也很清晰,隻有一個念頭,有且僅有:“說完了就出來。”
他眸色很深,映著楚緒眉目,似深淵中最後的燃燒著的光。
楚緒盯著他,說:“好。”
在楚緒去書房的時候,少年一個人安靜又沉默的靠著沙發,又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模樣,一身沉冷的鬱氣,棱角鋒利。
他知道有些話隻能楚緒說,他現在出現在楚修茂麵前,也隻會讓楚修茂怒火更勝。
他一無所有,這世俗羈絆,什麼都能背棄,什麼都能不在意。
楚緒和他不一樣,楚緒有家,有朋友,有很多。
可是他能抓得住的就這麼點,隻剩下了一個楚緒。
是他把楚緒拉到這條路上,不管是自私還是卑劣。
就算是搶,他也要把楚緒從任何人身邊搶過來。
…
楚修茂這輩子都沒有想到。
他甚至不敢去想剛剛看到的。
這是什麼的事?
怎麼可能是璟白。
為什麼要這樣做。
楚修茂太想歇斯底裡的質問楚緒,可是他太累了,累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在看到楚緒那張臉的時候,依稀還能記得小的時候,稚嫩的模樣。
是從什麼時候,
變成了這麼模樣。
越走越遠。
竟然連他這個親生父親也看不透了。
千言萬語,
最後卻隻化成了一句。
“為什麼?”
蒼白又疲憊的問話,楚修茂甚至不知道在這一刻,他還能說些什麼。
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維護著和楚緒之間的關係,當年的事情是他糊塗,可是事情已經犯下了沒辦法該,一個錯誤,他不能用一輩子去解楚緒心中的結,所以他一直很愧疚,想要彌補,除了金錢方麵,卻給不了其他。
這一年來,他知道楚緒在慢慢變好,第一次知道楚緒成績及格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驚喜,等高考成績的那天晚上,他徹夜難眠了一晚上。
可悲的是,
他這個做父親的,甚至都不如楚緒身邊的那些朋友,知道的更多。
楚緒站了良久,身形瘦削挺直,窗外的陽光切割成無數碎片映入他眼底,他第一次如此平靜的和楚修茂麵對麵的說話,“你知道我這一年是怎麼過的嗎。”
楚修茂下意識的握緊了手。
“我每天拚命學到淩晨兩點,不是為了考清華。”楚緒笑了,一字一頓,語氣堅定:“是為了和他一起考清華。”
楚修茂渾身一震,心臟抽搐般的疼痛。
他不知道楚緒用一年的時間從交白卷到710分的成績都經曆了什麼,但是誰都知道,這個過程要付出多少努力。
可是楚緒現在告訴他。
這一切的拚命,都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如果沒有璟白,你兒子可能最後爛成泥也無所謂吧。”楚緒眯了下眸,想起當年葬禮上的那場大雨,想起一年前的夏天,想起最初見到璟白的那一幕,他已經可以做到坦然麵對,他第一次如此堅定地選擇一個人,他自嘲似的,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話。
聽起來不輕不重,不痛不癢,可是砸在楚修茂心上的時候,重的發疼。
“一定要是他嗎?”楚修茂終於忍不住問,他不明白,楚緒那麼介意那年的事情,又是那麼不堪的關係,楚緒怎麼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