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3章君寵:金絲雀(41)
元澈有些詫異,不明白顧驚羨怎麼會問出這種話來,“大人對侍君好整個將軍府乃至東崚都知道的啊,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大人怎麼在意一個人呢。”
顧驚羨沒有再說話,長睫半遮住了細碎荒蕪的神色。
很快到了五月初五,是端午節,這年格外熱鬨。
賽龍舟吃粽子是傳統習俗。
染白之前是從不過節的,這次一時興起,拉著顧驚羨親自在小廚房包粽子,準確來講是顧驚羨單方麵的包粽子。
因為他沉默的看了一會兒之後,實在看不下去染白禍害那粽子的模樣,怎一個慘不忍睹。
染白這麼做就是想讓顧驚羨有點歸屬感,她自己包成什麼樣也不甚在意,索性在旁邊撐著下巴看著顧驚羨的動作。
他睫毛很長。
眼型狹長而鋒利,斂著的色澤漂亮的像星星。
側臉線條乾淨分明,少了幾分生人勿進的冷漠,像是誰家風光霽月的公子。
染白忽然湊過去,在他的側臉落下了一個輕吻。
溫柔的不帶任何欲望。
偏偏惹人心動。
顧驚羨一下子愣住了,動作也停在那裡。
“你做你的。”染白眼眸彎了一下,邪氣盎然:“我親一下。”
明明在這之前更親密的接觸都有了,可顧驚羨還是因為那樣一個輕如薄羽的親吻而亂了心神,耳側有淡淡的緋。
雖然說有染白的騷擾在,但總之粽子最後還是非常成功的出鍋。
染白非常愉悅的當一個混子。
侍衛過來的時候,一板一眼的稟告了一句:“西域新送來了三個美人,如今已經到將軍府門外了,大人要不要收?”
因為那樣一句話。
氣氛有片刻安靜。
顧驚羨握著筷子的手指無端頓住,下意識的緊了緊,複而鬆開,瞳湖中一片冷冷清清。
染白單手支額,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從容看向顧驚羨,從唇齒間縈繞而出的嗓音帶了幾分玩味的慵懶:“顧將軍想讓我收嗎。”
“與我無關,大人定奪就好。”顧驚羨臉上沒有任何神色,淡聲道。
“你吃醋了?”染白似笑非笑,單手撐著顧驚羨身後的一側逼近他,尾音微挑:“嗯?”
“我為什麼要吃醋?”顧驚羨平靜和她對視,反問了一句。
片刻後。
將軍慢慢收回了目光,眉眼喜怒難辨,嗓音冷然悅耳:“既然顧將軍都不在意,那收下吧。”
說完,
她直起身,淡冷往外走去。
午膳還沒有用完,纏繞著粽子的線剛剛解了一半,看上去亂糟糟的,怎麼弄也弄不斷,就那麼擱置在那,被人撤了下去,無人問津。
淡淡的棕子清香彌漫在室內飄散不去。
將軍的背影在他眼中逐漸消失,再捕捉不到任何色彩,顧驚羨眼波顫了一下,又平波無瀾的斂去神色。
他為什麼要吃醋?
他不是在問染白。
是問他自己。
入了夜,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剛剛還明朗的天空此刻陰雲籠罩,暗色濃稠的像是打翻的墨汁。
元澈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驚的下巴都快要掉了,苦兮兮的跟顧驚羨說:“侍君你不能這麼口是心非的,都把大人氣跑了。”
顧驚羨坐在輪椅上,靠在窗邊,能看到窗外的雨勢逐漸變大,冷意也滲透進來,他雙腿上蓋了棉絨的毯子,但還是有冰涼的刺痛感從骨縫中爬出來,他如同沒感覺到一半,手中平淡的捧著一本書,不言不語。
“你書都拿倒了!”元澈有些看不下去了,大喊了一聲。
顧驚羨這才回神,看了一眼手中的書,確實倒了,他忽然也沒了興致,將書仍在一側,沉默的看著窗外的雨。
“這麼晚了還不睡嗎。”元澈小聲嘟囔:“你也彆等大人了,我聽說大人今夜去了那個什麼西域新進貢的美人那,估計是不會過來了。”
元澈一想就氣的肝疼,給顧驚羨出主意:“侍君你就過去服個軟吧,大人一向寵你的,肯定舍不得和你置氣呢。”
“沒必要。”顧驚羨冷冷抿了抿薄唇,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繃得很緊,色澤蒼白,被他不動神色的掩在衣袖中,盯著那沉沉夜色中逐漸洶湧的暴雨。
與此同時,
將軍府一處閣樓。
燭火妖冶如薄紗,映襯著昏暗而名貴的擺設以及兩道影影綽綽的身影,平添了幾分無聲的曖昧動人。
同那夜色冷雨像是兩個世界。
將軍廣袖長袍,黑金的顏色淩厲又攝人,漫不經心的斜靠在軟塌上,慵懶入骨,邪佞又危險,燭火落在她的睫毛上,精致的仿佛一幅畫卷。
她的麵前,
跪伏著一道身影。
男子渾身上下隻著了一身輕薄的紅紗,風光若隱若現,就那樣溫順的跪伏在將軍腳旁,仰頭的時候癡纏的像是仰望神明,大膽的凝視著染白,眼睛內勾外翹,欲語還休。
染白神情平淡,沒有半分反應,眼角淚痣多情。
“大人……”男子輕喚了一聲,靈巧的指節搭在了染白一截衣擺上,逐漸向上遊走。
隻是還沒等他碰到什麼,下巴就被人勾了起來。
染白打量著他。
燭火跳躍著,在寒夜冷雨中唯一的溫度。
四目相對。
男子眼中迷蒙羞澀,滿是情意。
那隻原本挑起他下顎的手,骨節修長分明,滑落在他頸間,溫度的冰涼的像是凜冬的雪,讓人頭皮發麻。
男子儘量忽視那樣的動作所帶來的戰栗的驚悚,不知道哪裡的畏懼,他強壓下遍體生寒的感覺,想要主動親吻染白。
可就在下一秒。
頸間的手突然用力,狠厲又冷血的掐著他的脖頸!
那樣的動作顯得手指更加蒼白,青筋性感而誘人。
男子臉上的表情永遠定格下來,沒有任何掙紮和反抗的餘地,甚至顯得格外溫順,隻是那一層溫順的表皮之下,仿佛伴隨著幾分不知名的恐懼。
他倒在了地上。
而染白漫不經心的收回了手,拿著手帕一寸寸擦拭著自己的指尖,似乎是嫌臟,直到擦到泛紅。
自始至終都風輕雲淡的態度。
仿佛倒在她麵前的,不是一具屍體。
“近日府裡缺幾盞骨燈。”半晌,她拖著下巴,慵懶又殘忍:“其他幾個西域的探子,一並處理了,彆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