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4章 殿下歸(10)(1 / 1)

第4104章殿下歸(10)

“殿下!我做了那麼多都是為了什麼,都是為了您啊!蠱閣的存在攸關殿下未來,請殿下三思而後行!那些人的血可以滋養血魂珠,他們的死去不是沒有價值,理應感恩戴德!”

烏引失聲怒吼,瘋狂持劍刺向要製服他的人。

暗血綾憑空起,一泓血色殺機,將烏引困於原地,眼睜睜看著蠱閣在一場大火下燃燒殆儘!

“不!!!”

烏引眼睜睜看著蠱閣毀於一旦,那幾乎是他的半條命。

瘋到極致,他竟低低笑出了聲:“殿下……殿下啊。”

他恍惚中想起那年祀蕪,年僅十八歲的血族被折磨到隻剩下最後一口氣,隻為求一人骨灰。

這一幕像極了,像極了當初。

她當初也是這麼求他的。

命理因果,怎能說清?

她就這般狠,報複在他身上。

不愧是殿下。

烏引一直堅定不移的覺得——

殿下該坐在王座,俯瞰天下,命運必然多舛,一生必然坎坷,陰暗或絕望,冷血且麻木,那又如何?這天下都是她的!

可是那個人的出現打亂了烏引的計劃,那人竟然教她人間、教她悲歡!

所以烏引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烏引癡迷命數千年,甚至已經為之癲狂,他早就瘋了,不會承認自己有錯。

他親眼見證染白的成長,死而無憾。

蠱主看著那場大火,詭異的平靜下來。

“為您而死,是烏引畢生榮幸。”

他雙膝下跪,雙手置於胸前,行屬於蠱閣最後的禮,擁抱天下,擁抱死亡。

“願殿下終有一日,能明白烏引的用心良苦。”

“不過是你自以為是,也敢自稱苦心?”染白說,“是要這世人可笑,還是天下唾之?”

蠱閣既毀,烏引便再無存在的必要,他將和蠱閣一同消失在血族千萬年長河中,埋葬在大火深處。

他知道的,她也知道。

他必須死。

過往昭昭,非一句之談,他必以命抵。

暗血綾已經纏繞在腕間,殺機狠戾,殿下銀發血瞳,眉目漠然。

烏引深深望著她,想她曾經還沒有看這天下,隻有一間閣樓,想她似乎也有年少無知、溫良善意的時候,可這一切對烏引來講都不重要,她如今成為的樣子才是最重要的。

烏引從不後悔做這一切,他引以為榮,甘之如飴。

這一場火從西邊開始蔓延,整個蠱閣毀於一旦,燒紅了半邊天,空氣中都彌漫著血腥殘酷的味道。

也映著殿下波瀾不驚的眸,她身後是漫天大火,從火光中走出。

蠱主倒在了蠱閣中,將和蠱閣一同化為灰燼,最後一眼,他看到了遙不可及的高空。

耶澤六千一百二十三年,蠱閣毀於大火,最後一代蠱主墮於蠱閣,從此血族再無聖地。

無人知他姓名,無人見他容貌,至死方休。

在耶澤四千七百六十年,殿下降生,蠱主曾用八字斷言殿下一生。

——天生異命,萬人誅之。

其後一生,竟真如八字所言。

可世人不知,斷言不過驚天騙謀,隻因一人設局天下。

這一日,殿下放的火將蠱閣燒的乾乾淨淨,寸草不生。

此舉狂妄又囂張,偏偏沒有一位血族敢怒言,誰都不想死,這位殿下手段殘酷冷血無情,實乃暴君,他們恨不得退避三舍保全自身。

染白就坐在蠱閣對麵的一家酒肆外,修長蒼白的手指垂下,拎著一壺烈酒,酒水順著指骨漂亮線條滑落,有種精雕玉琢的邪惑。

紅衣灼灼,銀發如瀑。

笑也邪肆輕狂,玩世不恭。

大火燒了幾個時辰才有停歇之勢,染白將空了的酒壺放在木桌上,隨手拿出一塊銀子拋了拋,扔到了桌麵上,聲線慵懶:“酒不錯。”

話音落下,她已起身,走向了遠方。

萬千血族跪伏在地上,恭送殿下。

染白此人,血族殿下。

放眼萬裡儘收江山,涼薄多疑愛像枷鎖、陰戾冷情不容置喙,可她也兼得一份獨有的寧靜自由,這份自由在她的心裡,任何人都動搖不了。

隨心所欲逍遙自在,一個人也能過的很好。

她不孤獨。

一人也無畏。

這是她自己成為的模樣。

和任何人教她都不同。

擁有什麼,失去什麼,她會用她的方式來得到。

西安山。

明朗山河,夕陽萬裡,將千山映的巍峨盛大,已經是深秋的季節了,滿目枯葉,榮敗與誰說。

山腳下,曠野鳥驚飛,楓葉紅如血。

染白每走一步,踩在枯枝落葉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那身紅衣比漫天楓葉更紅,像是潑了世間最濃的血。

她眯著眸,望著空中逐漸落下的太陽,無喜無悲,一步步走上山去。

枯敗的枝葉被生生碾斷,在寂靜的山林中發出了細微明顯的聲響。

西安山上,那是最高的地方,往下望去雲霧繚繞,美不勝收。

自有攬天下之景。

卻少有人知道西安山有一墳,墓中葬著曾經的血族王弗德爾克裡斯·萊格唯一的妻子,廖氏。

僅有一墳,碑上一筆一畫刻著她的名字。

周無雜草,應常有人來。

染白站在遠處,望著那墳墓,定定看了好一會兒,才不緊不慢的走上前來。

算起來染白也有很久沒見過她,久到染白自己都忘了,不過也沒關係,廖茹斯也不會想她。

想當初染白的出生幾乎要了廖茹斯的半條命,生出來的卻是一個不會哭不會鬨、沒有眼淚的怪物。

想來萊格厭她也是有這份原因在裡麵的。

他越深愛廖茹斯,就越是痛恨染白。

染白走上前去,俯身下來,注視著眼前的墓碑,剛想伸手碰碰,頓了一下不知怎地又收了回來,隔著一寸的距離不拘一格的坐在墳前。

她望著墓碑,忽然出聲。

“耶澤四千七百六十年,你生產時耗了將近一天一夜才把她生了下來,在那之前無論是萊格還是大夫都屢屢勸你放棄那個孩子,可你不同意,當時你在想什麼?”

太陽已經落入地平線,暮色千裡,昏暗無邊,深秋的晚上是陰寒難耐的,尤是山頂,寒風呼嘯,凜冽入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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