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仁政,仲道兄所言頗為有些偏執!”
白袍清秀,步伐輕盈,閒庭信步之中,青年走上台去,拱手行禮:“潁川戲隆,戲誌才,今日亦然想要來與諸位學子辯一辯,這黃巾之亂,民也,賊也!”
此人正是之前在河岸邊相遇的戲隆,戲隆風采孑然,言辭鋒利:“天下皆知,昔日黃巾,亂天下八州,兵鋒百萬,席卷天下千萬民,民亂則賊,人性卻本善,賊心可滅,人心可教,殺之而後快,何來大漢之萬民!”
“他就是潁川戲誌才!”
“傳聞潁川書院之中的寒門驍楚,昔日家境貧寒,為了拜師學醫,在書院之前跪膝三日,風雨不變,終感動潁川諸位博士,拜入潁川書院,三年光景,言可辯書院博士,文可鬥書院驕子,智慧通達,素有神智之名!”
有人指指點點,把戲隆的來曆說的一清二楚。
“誌才兄言辭鋒利!”蔣路感歎的說道。
“有緣千裡來相會!”
牧景眸光閃閃,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算計的弧度,如此大才,不提前下手,他都有些對不起自己了。
即使今日來到太學,見到了無數三國時代的大才,可是戲誌才終究是他心中最想要的,國寶級人才。
“某司馬防卻不認誌才兄的謬論,反而認為仲道兄言之有理!”太學弟子這邊,又一個少年士子走出來,意氣飛揚,聲音洪亮:“黃巾之亂,亂在賊心,我儒學仁義,當為天下萬民,萬民福祉高於一切,而不為賊民而婦人之心,賊亂當以兵戈而平之,殺一可儆百,滅道而平天下!”
“又是一個太學驕子!”
“我知道他,他是河內司馬家的長子,司馬朗,今歲才年僅十八,已經是名譽京師,少年才華!”
“這太學即使光景不如昔年,底蘊卻不可撼動!”
“看來這潁川書院要敗了!”
周圍一眾讀書人紛紛議論起來了,對於台上的幾個士子更是投去了敬仰的眼神,在這些讀書人揚中,他們的一個個的都是讀書人的明星。
“儒學之仁,仁在天下,萬民皆為天下人,豈能顧萬人而舍一人……”
“民可教,賊不可饒,縱賊之心,可亂天下之秩序,可影響朝政之運作,不可有婦人之心,當執破兒後立之心……”
“……”
雙方不斷的舌戰起來了,少年熱血,舌尖如劍,言辭如刀,刀光劍影之中,你來我往。
高台之上。
三個大儒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幕一幕。
這些所謂的辯駁言論他們並不放在心中,在他們的心中,黃巾之亂,亂在何為根本不在用意,早已經有定性的東西何必在意,他們在意的是這些少年熱血欣欣而起的學子,這些都是儒家的明日之星。
“德操兄,你們潁川書院的戲誌才頗有風采!”
蔡邕伸手,摸了摸自己下頜的美髯,微笑的說道:“此子言論,敏銳而鋒利,堅定己念,實屬不凡!”
“伯喈兄,此子如斯,不過有些口舌之才,難得有你一讚啊!”
司馬微聞言,看著戲誌才目光有一抹柔和。
“你們潁川最近才子輩出,可惜未能儘然而來!”
盧植開口:“傳聞荀氏有一子,被何伯求譽之王佐之才,有留侯之姿,我對他倒是頗為好奇!”
“嗬嗬!”
司馬微笑道:“潁川荀氏名士無數,子弟輩出,其中文若鬨事佼佼者,文若之才,的確有留侯之姿,可惜他的性子頗為執著,不為名利所動,執在心中抱負,雖已經出師,可至今尚未願意出仕途!”
高台之下,無數學子熱血沸騰,但是要說最無精打采的是牧景了。
這些簡單的言論在他看來還不如去看一場大學生的辯論會,這些讀書人還是讀書讀傻了,根本就放不開,所謂的言論自由隻是一句話,他們有很多都不敢說的,論來輪去,都是三板斧。
“牧龍圖,可敢一去!”這時候蔣路突然開口。
“我去?”
牧景看著蔣路,道:“你沒搞錯吧,你看看台上的,那一個不是鴻儒之士,我上去不就是獻醜嗎?”
“你的言辭向來鋒利,愛以奇製正,獨走偏鋒之路!”
蔣路輕聲的道:“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機會天下難得,來自五湖四海的讀書人正在敬仰著,你既為身為黃巾,當為黃巾而正名,也為你自己而揚名,天下雄主若無名氣,何人願追隨,你要為主公考慮一下,主公日後若能平安主政南陽,需要天下士子的投靠!”
“你為什麼不去?”牧景怪異的說道。
“我有自知之明!”
蔣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我與他們,學識之間,頗有差異,遠遠不足,上去不過隻是丟人現眼而已!”
“我怎麼感覺你在給我挖坑,你想要坑我!”牧景疑神疑鬼的道,這家夥小心眼,被自己坑過一次之後,無數次想要坑自己一次,可惜自己英明神武,聰明無比,根本沒給他機會。
“牧龍圖,你我相交多日,你豈能如此質疑吾之心,吾一心為汝,一心為主公而謀福利,此心日月可鑒,天地可明……”蔣路一臉悲憤的道。
“得!”
牧景趕緊打住他的長篇大論,道:“我去!”
主動一些沒有錯的,這時候他的需要名氣,有了名氣才能順利見到蔡邕,才有千分之一的機會能說服蔡邕,而且還有一點蔣路說的沒錯,如果不能改變黃巾的定義,日後他們終究難招人才。
這是一次機會。
況且他是誰。
他是牧龍圖,一個十三歲,卻靈魂已經有了兩千年曆史的怪胎,如今不過隻是區區一場古代人的辯駁,他還會畏懼嗎。
“請!”
蔣路二話不說,躬身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蔣老兒,看你家少主我的風采吧!”
牧景帶著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勢,邁步而上。
“龍圖兄這是……”盧恒走過來,看著牧景的背影,微微皺眉。
在他心中,還是對蔣路比較看中,他和蔣路交談,已經感覺蔣路文采不凡,可是對於少年牧龍圖,他多少有些輕視了,突然看到牧景居然敢走上高台,他頓時懵了。
要知道,今日之盛況,既是一次機會,也是一道坎,如果倒下了,聲名狼藉,日後仕途儘毀掉,一生留下汙點,難以出頭。
既是他盧恒,當今尚書令盧植的次子,也不敢上台去獻醜。
“少年無知,居然想要在如此神聖之地嘩眾取寵,奈何勸不住,我隻能由著他,哎!”
蔣路變臉了,一臉無辜的樣子,要是讓牧景看到,絕對二話不說,揍他,這廝就是在報仇,被牧景曾經算計過一次的他,可是很記仇的。
台上,對於黃巾之亂的定義還在辯駁之中,十餘士子已經上台了,潁川書院以戲隆和少年陳群為主,而太學的主力,乃是蔡邕的弟子,名譽京師的衛仲道。
“某,皆認為諸位之論,乃是謬論也!”
牧景出場了,十三歲的身體,三十歲的靈魂,帶著沙場殺伐的氣勢,模仿出讀書萬卷的氣質,邁步而上,走上高台之上,稚氣的臉龐,栩栩如生的雙眸,神色淡然如斯,無畏麵對諸人之注視。
“此人何人?”
“如此少年,風采斐然,我竟不認識!”
“他這是挑釁啊!”
“居然敢同時挑釁太學和潁川學府,好膽量!”
“……”
台上有些安靜,一雙雙眼眸落在牧景身上,台下的讀書人紛紛而論,對著陌生的牧景,有些敬佩,有些鄙視,有些好奇心重的想要通過周圍的人群想要找出他的出身來了。
“汝是何人?”衛仲道眸光微眯,有些冷意閃爍,冷冷的問道:“為何上台?”
“上台自然是和諸位討論一下了!”
“就憑你?”衛仲道蔑視的道:“你今年歲幾何,師從何人!”
“南陽牧景,字龍圖,自學成才,並無師承!”
牧景鳥都不鳥這個短命種,他對著上座的鞠身行禮:“今日得入太學禮拜,實屬榮幸,還希望諸位大儒莫要見怪!”
“無需多禮!”
蔡邕頗為好奇了看了看牧景,道。
牧景繼續說道:“今日論黃巾,天下士子皆可論,不知道某可言之!”
“自然可以!”
戲隆走出來,他認出了牧景,但是他並不是很在意,他向來性情灑脫,投趣則是緣,他微笑的道:“黃巾之亂,亂在天下,天下士子,皆在其中,有何不可論!”
“那某今日就不客氣了!”
牧景邁步中台,昂然麵對諸位讀書人:“天下皆言,黃巾之亂,亂在賊酋張角的野心勃勃,擅動天下萬民,亂在民眾無知,盲目之追隨,然,某心卻不認可,黃巾之亂,非賊亂,非民亂,乃是朝之亂!”
“一派胡言!”
“大膽!”
“言論朝廷,死罪也!”
“此子也太放肆了!”
牧景一言,引起千般浪潮,無數學子怒目圓瞪,看著牧景的身影都噴出火焰來了,自從太學沒落之後,還真沒有在儒學論政上見過這麼大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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