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邸。
“汝等認為袁本初所言,可否聽之?“何進神色有些猶豫不絕,他抬起頭,眸光看著一眾幕僚,開口問道。
這些時日雒陽城發生的事情自然瞞不住他大將軍何進的耳目,他也沒事到士族會被一個小小的景平書齋逼得根基儘毀。
袁紹親自來請求他出兵幫忙進攻造印監,拿下景平書齋。
這可不僅僅是袁紹的請求,也是士族的請求。
要知道士族可是如今他屹立朝廷之上的最大依靠,他是掌兵的,缺了就是士林名望,有了士族支持,他才能權傾朝野,才能扶持大皇子劉辯登位。
士族得罪不得。
可在雒陽城這裡擅動刀兵,形同謀逆,要是朝廷之上追究下來,他這個大將軍也扛不住。
“大將軍,某認為士族可信!”
開口的是前南陽太守張谘,南陽太守被牧山拿下之後,如今他已經被何進從南陽召回京都,致仕在野,隻能淪為幕僚。
要說張谘最恨的人是誰,恐怕也就隻有牧山父子了。
任何隻要對牧山父子不利的事情,他都會讚同,他拱手說道:“朝廷之上,我等與士族同舟共濟,如今若是不應,豈不是背棄盟約,日後誰人還願相信大將軍啊!”
“此言有理!”
何進有些異動了,但是心中還有猶豫,下不了決定。
“大將軍三思!”大將軍府主簿陳琳站出來,說道:“在雒陽城之中動兵,此乃大忌,若是陛下大怒,我等恐怕首當其衝,若是被定名反叛,大將軍可扛不住這罪名!”
“這也是本將軍所擔心的!”
何進長歎一聲。
雖說他如今手握天下兵權,可是雒陽終歸是雒陽,他始終是漢臣,也不曾想過有一天會造反,在雒陽動兵,那是一個整個朝廷都忌諱的事情。
他可不想變成群起而攻之的那個反賊。
“兄長,最有得罪不起,不如坐享漁人之利!”車騎將軍何苗拱手,說道:“造印監背後的是十常侍,是西園八營,我們隻要堵住西園八營,他們士族拿不拿得下造印監,那就是他們的事情!”
雒陽城之中,兵權三分,北軍是大將軍何進節度,南軍歸衛尉統領,西園八營乃是新建的駐兵,是十常侍手握。
他們隻要壓住西園八營,造印監就孤立無援。
“那我們以何之名義,壓住西園八營?”何進眸光一亮,問道。
“這個得好好想想!”
何苗也在苦惱。
“北軍五營從來沒有和西園八營交流,我們以演兵為借口,纏住西園八營,如何?“主簿陳琳說道。
“好!”
大將軍何進一拍案桌,直接對著陳琳說道:“孔璋,你以大將軍府的名義,給西園下帖,官帖,明日北軍南下,將會和西園兵馬會麵,演兵一二!”
演兵在這個年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比較直接的說法,那就是你拉出你的兵馬,我拉出我的兵馬,大家看看,誰的拳頭比較大,這是炫耀的方式。
“諾!”
陳琳點頭領命,立刻揮筆點墨,擬定官帖。
下午,西園,上軍營。
“公公,這是大將軍府遞來的官帖!”
“北軍要和我們演兵?”蹇碩看著官帖,微微有些皺眉。
他當下立刻召集西園八營的所有校尉。
“你們如何看?”蹇碩眸光凝視眾人,詢問說道。
“他們要演兵,那就演兵,有何畏懼,我西園八營,難道還比不上他們的北軍五營嗎?”下軍校尉鮑鴻冷聲的道。
“說的對!”
右校尉淳於瓊沉聲的道:“蹇公公,我們西園八營建立以來,除了陛下閱兵之外,尚未演武,天下人皆不知我西園精兵之名,剛好接此機會,揚名天下!”
蹇碩聞言,頓時有些心動了,他一咬牙直接的說道:“好,諸營準備,我們就和北軍演武一番,我倒是要看看,是他北軍精銳,還是我西園強悍!”
“諾!”
一眾校尉領命,各自離去準備。
中軍校尉袁紹和典軍校尉曹操並肩而行,走到營門的時候才開口說話,曹操道:“本初兄要在這裡雒陽城之中動武?”
突如起來的兩軍演兵,讓他不得不多想。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孟德兄!”
袁紹聞言,眸光斜睨了一眼曹操,很快就放鬆下來,淡然一笑,坦然承認:“事到如今,有人想要掘了我士族根基,伯父他們自然也沉不住氣了!”
“本初兄就沒想過這樣做的效果嗎?”曹操皺眉,這可不同以往,要是真的動了刀兵,後果誰也預測不準,說不得就是雒陽大亂,這可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孟德兄,我人微言輕,如何能說服得了家裡麵的伯父,隻是聽命罷了!”袁紹搖搖頭。
“大將軍答應了?”
“不然何來今日之演兵!“
“你們這是逼迫陛下!”
“是陛下在逼我們!”袁紹冷冷的道:“我袁氏何不想和和睦睦,然陛下卻始終不願意和睦相處!”
“哎!”
曹操談了一口氣,說到底他隻是一個小卒子,在如今的雒陽城,他可沒有執棋的能耐。
回到營房之後,曹操召集部將,開始吩咐任務:“我們和北軍之間的演武,勝負可不論,諸位皆不可傷了性命,可知否!”
“諾!
眾將領命,開始下去準備布置兵馬。
“子孝!”
“兄長!”
青年曹仁,今年二十一,去歲及冠,便趕來京城,投效兄長曹操,如今乃是典軍營軍侯。
“這封信函,你親自送去西鄂鄉侯府,投進去便可,莫要暴露你的身份,投信之後,立刻返回!”曹操提筆點墨,書信一封,密封起來了,然後才遞給了曹仁,囑咐說道。
“諾!”
曹仁年少乃是遊俠,輕功不多,這種活對他太簡單了。
看著曹仁離開,曹操這時候的臉龐上才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喃喃自語起來了:“牧龍圖,我隻能幫你到這個份上了,其實我也不想讓這些士族獨攬士林,天下人若能都讀上書,那該是何等的光景,希望你能保得住造印監!”
造印監。
造紙工坊。
“左監工,你的速度還要快一點!”
牧景檢查了一下最出產的紙張,這柔順度已經不錯了,雖然還能繼續增強,但是不是這個時候,如今是一個趕工的時期:“造紙工坊拖了整個造印監的後腿,印刷工坊的兄弟可會嘲笑爾等!”
“請監令放心,隻要我新組建的五條流水線投入工作,每日生產的紙張將會的提高一輩以上!”
左雍雙眸紅彤彤的,已經熬夜好幾天了,聽到牧景此言,頓時狠狠的說道。
兩個工坊之間,相隔一道拱門,平日也有一些的交流,自然也會有一些較量,看誰在這造印監之中比較重要一點,造紙和印刷其實也是一條流水線工作,紙張造不出來,印刷的自然沒活乾。
“你之前招收的人,可有保障!”
牧景眸光一掃而過,看到了不少新麵孔。
“他們之前都是一些工坊的工人,也算是知根知底,而且現在官署已經封門了,他們也無法離開官署!”
“還是要看好一點!”
牧景囑咐:“我不怕強敵,就怕家賊,要是有人搗亂,隻要一點點的工藝出現問題,就能影響很多紙張的出產,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會看好他們的!”
左雍保證的道。
牧景巡察了造紙工坊之後,返回前堂官署,現在景平書齋的書籍大賣,供不應求,官署上下每一個人都很忙碌,腳步進進出出,聲音重重疊疊。
天開始黑了,造印監之中,燈火通明,有一陣陣工作的聲音不斷的傳出去。
“監令大人,景平書齋昨日的流水賬!”大堂之上,趙信細細的稟報。
“四千本,我們在雒陽安置十二個書齋,平均每一個書齋就已經出售三百多本書籍!”
牧景翻閱起來了,道:“這些天加起來的全部銷售書籍,我們已經賣出了足足一萬兩千本書籍!”
一萬兩千本書籍,放在現代,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書店的藏書恐怕都不止,更彆說那些動不動的幾十萬,數百萬藏書的圖書館了。
但是在這個年代,這已經是一個恐怖到讓所有士族都汗顏的數字。
同時也消耗了整個造印監的存貨。
這時候造印監是印出來就直接送去了各大書齋,可終究還是杯水車薪,恭迎不上來。
“對,這還不加上我們抽獎的贈品!”趙信說道:“如果算是抽獎的,我們已經賣出了一萬四千多本書籍!”
“供貨情況如何?”
“所有書齋都在斷貨的請求之中,但是造紙工坊和印刷工坊已經日夜不停的趕工,明後兩日必然供貨艱難!”小太監趙信之前隻是督查牧景的職責,但是現在他對造印監更感興趣,他的興致很高,所以行動力也很。
“告訴書齋,限額銷售!”
牧景已經做好的這方麵的準備,一旦出現供不應求,他製定了一個限額銷售計劃。
“諾!”
趙信拱手點頭,開始去傳令。
“世子,殿下來了!”黃忠身披戰甲,邁步走進來,拱手說道。
“她來做什麼?”
牧景皺眉。
“我不能來啊!”張寧人沒到聲先來。
“這裡不是很安全,倒是不太想你來!”牧景看著風風火火走進來的美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沒好氣的說道。
“我是來給你送信的!”張寧坐下來,懶洋洋的道。
“送信?”
牧景看著她拿出了的一份信函,問:“誰送來的!”
“不知道,傍晚的時候,送到侯府的!”張寧毫不顧忌,直接拿起牧景的茶盞,抿了一口清茶,回答說道。
“送到侯府?”
牧景打開信函,看看,雙眸爆出一抹精芒。
“說什麼?”張寧問。
“你沒看過?”
“我又不是隨便拆人家書信的人!”張寧道。
“一件好事!”
牧景笑了笑,然後招招手把黃忠招來:“忠叔,傳令下去,今夜所有人小心!”
“諾!”
黃忠虎眸一瞪,頓時明白牧景的意思了。
“怎麼了?”張寧問。
“要開戰了!”
牧景站起來,嘴角微微揚起,道:“他們還真有膽量,那我就不客氣了,新仇舊恨,我們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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