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並州軍的分裂 二(1 / 1)

三日之後,並州軍營。

營中,這是呂布正在來回踱步。

“曹性,糧草如何?”

“最多三日,我們就維持不下去了!”曹性是一個二十有餘的青年,善用弓箭,算是呂布麾下比較的勇武的將領,是飛騎營的軍侯,頗得呂布其中。

“三日?”

呂布眉頭之間,皺成了一個川字:“上黨方麵,沒有絲毫的回應嗎?”

“我已派出三撥人去求糧食!”

曹性道:“可是都沒回來,可能是……”

有些話他不敢說。

“不可能,張楊他怎敢如此!”呂布瞳孔之中爆出一抹的森冷的殺意。

三撥都沒有回來,音訊全無,可以排除意外的說法,更多的不是被張揚給扣下了,就是讓張揚給殺了。

“將軍,上黨對我們戒備頗嚴,在黃河岸邊都設營了,恐怕張太守已心生離意!”

“混賬東西!”

呂布咬著牙,冷冷的道:“沒想到義父剛剛死,他張稚叔就心生叛意,他在找死!”

他是丁原義子,本該承受丁原的一切,可如今看來,人心並不服他,無論是張楊,還是張遼,都有自己的想法,並州軍麵臨著分崩瓦裂之危。

“將軍,西涼使者李肅求見!”

“李肅?”

呂布深呼吸一口氣,冷靜下來,道:“傳進來!”

“諾!”

士兵領命離開,不一會就把李肅帶上來了。

這已經是呂布第三次接見了李肅,對於李肅這個少年時期的好友,他的心中沒有太大的友情,就算有,也給歲月磨滅了,不過隻是看在西涼軍的份上,接見他而已。

並州軍必須有一個出處,無論是為了丁原的遺願,還是為了他自己的野心,他都不能帶著並州軍灰溜溜的回到並州去。

想要留在京城,投靠一方是必然的事情。

他屬意西涼董卓。

一個是因為他終究丁原之死,他放不下對牧山的仇恨。

第二個原因,那是因為西涼軍和並州軍一樣,都是邊塞之軍,共同的語言還是有些,他自然為西涼軍必牧山麾下的暴熊軍還有南陽軍更加好混一點。

“肅,見過奉先!”

李肅進營帳,先拱手行禮,微微鞠躬,禮儀方麵,十分得當。

“李肅,我說過,我不會歸降的!”

呂布傲然的說道。

他雖屬意西涼軍,但是為了自抬身價,他必須要矜持,沉得住氣,才能讓西涼軍對他更加的器重。

他本就是不甘寂寞的人。

他信奉的是一句話,男兒在世,不五鼎而食,便五鼎而烹,轟轟烈烈,不能平庸。

“奉先,何必拒人千裡之外,我今日乃是代表我家主公來送禮的!”李肅笑著說道。

“送禮?”

呂布眸光一閃,神色蕭冷:“我呂奉先豈會是錢財能收買的!”

“奉先不用如此忌憚,先看看我這禮物如何!”

李肅拍拍手,讓人把禮物送進來。

紅布包裹之下,顯露出一匹馬形的物件。

“這是何物?”呂布沉聲問道。

“戰馬!”李肅道。

“戰馬?”

呂布眼眸之中,略過一抹輕蔑之光,道:“我並州毗鄰北漠草原,還會缺乏戰馬嗎,區區一匹戰馬,也能讓我呂奉先喜歡,你也太小看某家了!”

“奉先何必先看看再說!”

“也好!”

呂布直接上前,揭開紅布,露出了原型,那是一匹赤紅色的戰馬,戰馬向來黑馬白馬,斑馬,還有棕紅色的戰馬也有不少,可赤紅色的戰馬,向來少有。

唯傳說之中的汗血寶馬,才會體現赤紅色的馬身,流汗如血,方為汗血寶馬。

“這是……“

呂布是一個喜馬之人,看到這匹馬第一眼,他就移不開眼睛了。

“好馬!”相馬方麵呂布也是行家,這一匹戰馬不僅僅是汗血寶馬,還是上乘的汗血寶馬,比他昔日戰死的那一匹馬資質還要好上幾分,天下少見。

“此乃我家主公自西涼而得,寶馬配英雄,看在奉先武藝絕世,卻無一匹良馬相配,實屬可惜,今送出此馬,聊表心意!”李肅笑眯眯的說道。

他自然知道這匹馬董卓對它的喜愛,也不知道李儒是如何說服董卓的,董卓能把這一匹戰馬送給呂布,在李肅看來已經不是器重那麼簡單了。

呂布的眼眸已經沉寂在這一匹汗血寶馬之中,有些移不開眼睛,一直到旁邊的曹性咳嗽了好幾聲,才回過神,眸光很是複雜的看了一眼李肅。

“董卓倒是算準了某家的心態啊!”呂布沉聲的道。

他可以拒絕很多東西,但是這匹馬,他拒絕不了。

“我家主公還有第二禮!”

李肅拍拍手,外麵進來兩人。

“稟報大人,所有東西已經搬入營中!”

“好,你們下去吧!”

“什麼東西?”呂布問道。

“不如奉先自己派人去看看!”李肅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報!”

外麵一個士兵闖入進來:“稟報將軍,外麵有人送來的糧草!”

“糧草?”

呂布看了一眼李肅,頓時明白了。

“一千石糧草,聊表敬意!”李肅道。

糧草恐怕就是如今整個並州軍最為缺乏的東西了。

這時候送糧草,等於雪中送碳。

“此事我要考慮,明日我會給你們一個答複!”呂布深呼吸一口氣,沉聲的說道。

無論是汗血寶馬,還是糧草,如今都是他無法拒絕的,若是他是在不願意歸屬,還能推卸一二,可如今他的確有心歸屬一方,倒是讓他變得猶豫了。

“那吾就恭候奉先佳音!”

李肅拱手行禮,轉身離去,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

……

翌日,風和日麗,黃河蕩蕩的水勢激流萬丈,拍打在河岸邊的礁石上,激起重重浪花,能讓並州軍營的所有將士都感受得到天地之力的偉岸。

營中,呂布下令,召集各方將領,彙聚營中。

“義父已死,我並州兒郎如同無主之奴,任人宰割,所以吾已決議,自此之後,我並州軍將會歸屬西涼董卓麾下!”

呂布眸光掃過眾將,開口說道。

經過一夜的考慮,他已經下定了心態,做事情不能悠遊寡斷,既然他已經屬意了西涼,就當行動,拖得越久他認為越是危險。

“奉先,為何?”張遼站出來,眉頭皺起來,眸光之中有一絲不滿。

如此大事,怎絲毫沒有與他商議。

“文遠,你可有異議?”呂布眯著眼眸,眸光凝視張遼。

“我反對!”

張遼沉默半響,響起了那個少年在他麵前喋喋不休的言語,心中的天平終究是傾倒了,他沉聲的道:“我不願意歸屬董卓!”

“你想要反我?”呂布緩緩站起來,身上帶著淩厲的煞氣。

“我反對的是你的決定!”張遼不輕不重的說道。

“與反我有何區彆!”

呂布冷漠的道:“你若離開此營,你我兄弟之間,情誼當儘!”

“奉先,你何必咄咄逼人!”

“義父雖死,可我呂布不會容許並州軍分崩瓦裂!”呂布堅定的說道。

“你有你的決定,我有我的選擇!”

張遼搖搖頭,拱手鞠躬:“自此之後,還請奉先日後好好保重!”

言畢,他轉身離去,留下一個背影。

呂布眸光沉沉,看著那個決絕的背影,神色之間有些陰沉不定起來了,他的拳頭握緊,指尖劃過掌心,血一滴一滴的留下,如同的他心情。

“將軍……”呂布的一個將領郝萌走上來,對著呂布做了一個動作。

“滾!”

呂布瞳孔一收,冷喝一聲。

兄弟終究是兄弟,哪怕日後要分道揚鑣,他不可能做到這麼絕,他還下不了這個手。

半響之後,營中靜悄悄的,隨著張遼的離去,不少朔方營的將領也一一離去,呂布眼神冷漠的看著他們走出去,然後才問道:“還有何人不願追隨我呂布,可離去!”

“末將遵循將軍決定,日後當為將軍鞍前馬後!”

高順的眸光掃過眾將,看著他們猶豫不絕的神情,暗歎一聲,跨步走出來,俯首在下,拱手道。

“吾等願意追隨將軍!”

有了高順的表忠心,眾將放下了最後的忌憚,紛紛拱手而下,行忠義之禮。

丁原戰死之後,並州軍其實效忠何人的心一直都在搖擺不定,呂布也算是有些人格魅力,而且他還是的丁原最器重的義子,所以算是嫡係繼承人。

這是一直沒有一個說法,大家就這麼拖著,如今呂布挑明了出來,算是收複了除了朔方營之外所有人的忠心,名副其實的並州軍主帥。

當日中午,代表董卓的李儒在李肅的帶領之下,走進了呂布的營帳之中。

“呂將軍,你乃是並州主帥,方能得朝廷之上的人信服,可若是朔方營離去,恐怕呂將軍在天下人眼中的威懾力就大大的減弱,將軍可三思!”

李儒得知上午的事情之後,笑著說道。

“文遠終究是吾之弟,吾對他下不了手!”呂布皺眉,歎聲的道。

“呂將軍重情義是好事,可呂將軍可知道他率朔方營投靠何人?”

“投靠何人?”

“自是牧山了!”李儒平靜的說道:“雒陽城中,除了我家主公,唯牧山敢收留他們!”

“他敢?”呂布神色微微一冷。

“其實呂將軍不願意對張遼將軍下手,亦情有可原,可並州軍乃是一體,呂將軍豈能如此讓他們離去,不如呂將軍可留下並州兒郎,讓張遼將軍獨自離開,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李儒循循誘導之下,呂布動搖了。

“曹性,郝萌!”

“在!”

“傳令飛騎,包圍朔方營!”

“諾!”

兩人領命,飛騎儘出,奔走四方,把朔方營給包圍取來了。

朔方營中。

張遼正在麵對的戲誌才和牧景,兩人在三日之前其實已經抵達他營中,當他們道明身份,說明來意,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就已經有殺人之意。

但是最後被戲誌才和牧景的兩張嘴給說服了。

無他而已。

就兩個字,生存。

生存大過仇恨,生存打過一切。

“不好了,飛騎把我們給包圍起來了!”一個將士慌慌張張的進來稟報。

“傳令,朔方營所有將士列陣,戒備飛騎!”

“諾!”

傳令兵立刻下去擂鼓傳令。

牧景微微眯眼:“看來呂奉先是不想讓你離開!”

“奉先向來霸道,不過也不至於要殺我!”張遼麵無表情。

“你這麼自信?”

“牧世子想要說什麼?”張遼看著這個少年,眸光有些冷。

“多說無益!”

牧景聳聳肩,道:“隻要你履行我們之間的協議便可!”

“我張文遠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張遼站起來,看著遙遠的天際,道:“義父已死,我也時候該離去了,此一去,日後是敵是友,就看命了!”

最後麵這句話明顯是對著呂布說了。

……

……

平原上,兩營對壘。

高順的武猛營將士立足在後,等待軍令,他獨自策馬上來,拱手對著呂布,低聲的道:“奉先,朔方營畢竟是文遠心血,他不可能留下,必是血戰,你不在考慮一下嗎?”

“東明,並非我願意如此,隻是我們並州軍本來就是殘兵,若是在分裂,恐怕影響力越發薄弱,任人宰割,我絕不容並州威勢墜落!”

呂布騎馬披甲,手握方天畫戟,冷冷的道。

這時候的朔方營,冷寂無聲。

張遼也策馬緩緩的軍陣之中走出來,目光有些複雜的看著的遠處呂布,問:“奉先你意欲何為?”

“文遠,我不為難你!”

呂布揚起方天畫戟:“你要與我分道揚鑣,我認了,但是今日並州兒郎,你帶不走!”

“是嗎?”

張遼嘴角微微揚起:“奉先,你認為你能留得下我嗎?”

“要不試一試!”呂布傲然的道。

“我朔方營雖非強兵,但是也算是的血性兒郎!”張遼長嘯:“兒郎們,可願一戰!”

“戰!”

“戰!”

槊方營乃是重甲戰兵,最注重防守,聲勢非一般兵馬能震懾。

“文遠,你一定要執迷不悔嗎?”呂布陰沉著眼眸。

“奉先,你還是看看自己的身後吧!”張遼道:“我朔方營可與你一戰,可此戰之後,再無並州飛騎!”

“身後?”

呂布猛然一驚。

“將軍,十裡之外,出現大量兵馬!”斥候來報。

“是何兵馬?”

“牧字戰旗!”

“牧山!”呂布咬牙切齒,眸光如火,瞪大的看著張遼:“文遠,你居歸降了牧山此賊,你對得起義父嗎?”

“我對不對得起義父,自有義父而論!”

張遼淡然的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讓路,要麼血戰!”

“李肅,西涼軍何在?”呂布有些猶豫不絕,他擔心被牧山一網打儘。

李肅看了看籠罩在鬥篷之中的李儒。

李儒卻搖搖頭。

“奉先,西涼軍還在西麵,恐怕一時三刻無法增援!”李肅低聲的道。

呂布皺眉,沒有西涼軍增援,麵對張遼的朔方營,還有後麵出現的牧山大軍,他即使有萬夫莫敵之勇,恐怕也要折戟沉沙在這裡了。

“文遠,你好自為之,日後戰場相見,我定不會再念昔日之情!”

呂布終究讓路了。

“奉先,你也是!”

張遼策馬而過,兩人之間的擦身,代表著各自走向越來越遠的距離。

牧景起碼在張遼身後,眸光斜睨,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他,李儒!”

“原來是他,牧景!”

李儒也看到了他。

兩人目光一對,各自帶著森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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