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狼山上的大戰爆發的異常迅速。
修龍留下的勇士,一萬有餘。
但是悍穀部足足有三萬勇士,以三擊一,而且悍穀麾下的羌人勇士凶猛無比,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已經衝破了山腰,擊潰了鬼狼山的三路兵馬。
“退!”
“向山上退守,等待少首領歸來!”
“快撤上去!”
修龍部的羌人勇士開始後撤。
“追!”
“殺上去!”
“滅了他們!”
悍穀部的勇士爆發出異常的凶性,一個個殺紅眼了,猛烈的衝鋒,眼看就要衝上了山穀之上。
“悍穀,你勾結外敵,屠戮自己的族人,罪不可恕,今我率各部落頭領,誅殺你!”
一聲怒吼響起。
戰場上的人頓時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隻看到一個青年策馬飛奔而來,他的身後跟隨者無數羌人勇士從左側的山路殺出來,前赴後繼的撲殺正在衝鋒鬼狼山的羌人隊列。
“是修龍!”
“他們從左側殺過來了!”
“防禦!”
“先從山上退下來!”
悍穀部的勇士們頓時有些亂了,他們迅速從山腰上撤下來,改變進攻為防禦,把防禦的方向放在的左側的山路之上。
但是在這樣的戰場上,兩軍兒郎打起來了就根本無法變陣。
放眼看過去,隻有漫山遍野的人影。
不斷的廝殺。
竭斯底裡的怒吼聲。
一陣陣的兵戈交擊的聲音。
慘烈的哀嚎聲。
……
無數的場景,無數聲音,全部交彙起來了,仿佛形成了一個無間地獄般的學血腥和慘烈。
“嗬嗬,修龍倒是讓我想不到啊!”
悍穀策馬站出來,目光凝視戰場:“他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能收繳格豪部的人為之所用,有點意思!”
這是一個很精壯羌人青年,他繼承了羌人血脈的勇,不僅僅有格豪的武力,也有修龍的城府。
他堅信,他才是參狼部的首領。
“修龍!”悍穀舉手,兵卒瞬間退三步,防禦狀態,戰場一瞬間的寂靜了下來了,無雙的眼睛都盯著他,他跨馬上前,目光凝視修龍:“父親有令,讓我繼承首領之位,你尊不尊!”
羌人沒有漢人那麼多心思,那麼多繁文縟節,想要做一件事情,很是直接,他直接的把矛盾攤在了明麵之上,冷冷的說道。
“不可能!“
修龍冷冷的道:“悍穀,你勾結白馬羌,殺死了首領,參狼羌是容不下你的!”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悍穀發出了進攻的信號:“給我進攻,一個不留!”
“格豪已死,修龍,你既然不降,那就休怪我無情了!”他喃喃自語:“我雖然答應了父親,儘可能的留你們一命,但是我決不允許任何人擋住我的路!”
“殺!”
“衝!”
“勇士們,衝鋒!”
悍穀部數萬兒郎,繼續發出猛烈的衝鋒。
“各部頭領,殺退他們!”
修龍也下了狠心,他怒然的指著前方。
大戰再起,廝殺劇烈。
在遠處一個山路之上,約莫有上萬的羌人勇士在列陣,但是他們的裝扮有些不一樣,佩戴的圖騰是一個跳躍的白馬。
這是白馬羌的精銳。
領兵頭領名為戈立,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羌人勇士,武力在羌人部落之中,位列前十,乃是白馬羌首領越虎的麾下的猛將之一的。
“頭領,悍穀部衝上去了!”
一個探子回來稟報:“但是修龍部集合了格豪部了的勇士,格豪當初可是集合了參狼羌外圍十餘部落,他們之間打了一個勢均力敵,所以悍穀派人來問,我們什麼時候進攻!”
“等等吧!”
戈立郎洋洋的說道。
“這樣不好吧!”一個羌人青年低聲的道:“首領不是說讓我們全力支持悍穀嗎?”
“堪圖,首領怎麼說的,我比你聽的清楚,你記住了,悍穀的母親雖然是我們白馬羌的族人,與你之間也是兄弟,但是他是參狼部的,我們是白馬部的,一切以部落為上!”
戈立淡然的說道。
“是!”
堪圖渾身一顫,哪怕他是越虎的兒子,也不敢招惹這個戈立,戈立可是越虎麾下最桀驁不馴的部將,除越虎之外,誰也不聽,誰也不認。
“那些漢人在哪裡?”戈立問。
“頭領,他們正在距離我們不足五裡的一個山道上,而且他們也如同我們一樣,按兵不動!”
“讓探子防著他們!”
“是!”
………………
……
不遠處,同樣一支兵馬,卻大為不一樣,他們的穿著打扮,都是漢人服飾,身上更是披著戰甲。
“將軍,他們打起來了!”
“看來格豪的死讓悍穀無所忌憚了!”
張繡手握一柄長槍,騎在馬背上,聽聞斥候稟報,嘴角微微的勾勒起來了一抹冷笑:“也對,格豪和修龍聯手,悍穀才會忌憚,如今格豪既然死了,修龍恐怕也不會放在悍穀身上,他自然想要一統參狼部,是一個氣魄不凡,行事果斷的家夥,可惜了在如此俯視眈眈的之中,他頂多隻是白馬羌的傀儡而已!”
“將軍,我們怎麼辦?”
一個校尉問。
“查到格豪是怎麼死的了嗎?”
“還沒有!”
校尉搖頭:“但是我猜測,應該是白馬羌下的手,他們想要悍穀出兵,隻有除去格豪!”
“未必吧!”
張繡皺眉:“白馬羌如果能這麼容易的殺了格豪,他們用得了如此大費周章嗎?”
“將軍認為是悍穀?”
“不知道!”
張繡搖搖頭,這些少腦子的事情他不願意多想,如今格局已成,打是肯定要打了,但是誰能笑到最後,那就看誰的本領大了:“繼續盯著!”
“諾!”
斥候拱手領命而去。
……
大戰一天。
傍晚時分,夕陽的霞光朝陽半壁天。
戰場上,到處都能看到斷落的屍首,鮮血把這一座山坡染成了血紅的色彩。
眼看入夜,悍穀退兵了。
修龍和各頭領也率部退回山上。
暫時出現了平靜。
入夜,夜色寧靜,照耀在這一座山上,山上上下,那些疲勞了一天的勇士們,已經悄然的入眠了,但是雙方的統帥,此時此刻都無法入眠。
悍穀營中。
“首領!”一個壯碩如熊的壯漢走進來,輕聲的道:“白馬羌的部將到現在為止,還按兵不動,這是要我們拚到兩敗俱傷,他們才願意出手!”
悍穀部的人認為悍穀已經繼承了首領的位置,所以稱呼他都是首領。
“那就等!”
悍穀麵容上看不清楚喜怒哀樂,他平靜的讓人恐懼,看著營外的黑夜,他捏捏鼻梁,問:“猛頭,我其實沒做錯是嗎?”
“首領做的都是對的!”
猛頭拱手的說道。
他是悍穀麾下第一猛將,也是最忠心的。
他想了想,道:“首領,不如明日我出擊!”
“不!”
悍穀搖搖頭:“其他人擋不住戈立,到時候就會功虧一簣!”
都說他隻是白馬羌的傀儡,他的背後的確有白馬羌,但是若非他沒有能力,白馬羌也不會支持他,他不如格豪的勇,不如修龍的智慧,但是誰也不知道,他既有格豪的勇,也有修龍的城府。
他是悍穀。
獨一無二的悍穀。
他想要做參狼羌的首領,但是絕不能成為傀儡,參狼的勇士,是不會臣服的。
“首領,就怕修龍少首領不會明白首領做的一切!”
猛頭輕聲的道。
“無所謂!”
悍穀淡然的道:“父親當年就說過了,他有城府,有智慧,但是卻眼光狹窄,為人性格陰狠,格局太小,不能為參狼部的首領,打下鬼狼山,我留他一命便是!”
他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再派人去告訴戈立,我要夜襲鬼狼山,讓他出兵相助,他不出兵,我就退兵!”
“戈立這老狐狸會出兵嗎?”
“試試吧!”
悍穀冷然的道:“你也去做好準備,隻要戈立出兵,我們就撤,時間要算好,這一次,我要把他們一網打儘在這裡!”
不想甘心當傀儡,他隻能反抗。
一開始,他的確想要依靠白馬羌的力量,當上參狼部的首領,但是白馬羌屢次派人對他指手畫腳,他已經不滿了,如今有殺他兄長,他更堅定了決不讓白馬羌控製自己的心情。
……
夜色寂寥。
在遙遠的參狼穀卻一片寂靜。
這個山穀的入口很奇怪。
倒不是山路崎嶇,這裡是參狼羌的大本營,曆代首領的駐地,有參狼羌最強的勇士鎮守,人口頗多,進出倒不是沒有路,而且道路還很寬敞。
隻是這入口就好像好些山路交錯而成一個迷宮,外人想要進來,就要越過這個迷宮。
“昆南叔叔,從你當年把握從這裡帶出去,有些年我沒有回來了吧!”
山穀之外,閔吾眸光閃爍,看著這入口,本以為已經遺忘的東西,如今卻栩栩如生,無比清晰的雕刻在自己的腦海之中。
“我也有些年沒回來了!”
昆南低聲的道:“當年首領責罵我,我心有怨憤,就一直沒有回來,想來有些對不起首領,若非我不在身邊,豈能讓他們殺了首領!”
郎囂也算是帶著他們參狼部走向輝煌的一個首領,得不少老人尊重。
“他不是死在悍穀手上的,他是死在自己的手上的!”
閔吾輕聲的道。
“為什麼?”
“他的心太大了!”閔吾在漢人的世界,並非一無所獲,他學會了很多的東西,也看懂了很多人的心思:“就算悍穀不動手,有一天格豪也會動手,或許是修龍,甚至是我,他想要的是參狼羌的強大,他老了,既然老了,就要用自己的命,去讓小狼崽子的長大,他堅決的認為,隻有會殺人的狼崽子,才能成為狼王!”
“閔吾,他若是知道,你如此懂他,他或許會欣慰的!”
“未必!”
閔吾冷笑:“他的兒子這麼多,我何時能的得他一個正眼,當年我就是想要讓他看得起,讓他覺得有這麼一個兒子是欣慰,才取舉石臼,卻不曾想到,才讓母親成為了犧牲品!”
“事情過去了!”昆南道。
“還沒有!”
閔吾嘴角微微的揚起一抹蕭殺的笑容:“有些人應該要還債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身上的殺氣更加的濃烈,指著山穀,低聲的喝起來:“傳我命令,進攻!”
“進攻!”
“進攻!”
閔吾麾下二千勇士,加上從修龍借來了兩千勇士,四千勇士,趁著夜色,向著山穀衝鋒起來了,山穀口的迷宮擋得住外人,擋不住自己人。
不足半個時辰,他們就順利衝過的穀口,殺進了參狼穀裡麵。
參狼穀裡麵的彆有洞天,羌人,靠山而居,砌石為室,在山穀之中,一棟棟房舍屹立,繁華程度不亞於外麵的一座漢人城池,更加的壯觀雄偉。
整個參狼穀就好像一座石城。
“踏踏踏!!!!!”
隨著步伐聲濃鬱的響起來了,整座城瞬間被驚動了,無數火把一下子照耀起來了。
“怎麼回事?”
“難道是首領征戰回來了!”
“不可能!”
“應該是敵襲!”
“準備迎戰!”
羌人和北方遊牧民族和南方的蠻族都有些不一樣,他們的生活方式介乎於打獵和遊牧之間,但是大同小異,他們惡劣的生活環境之下,也讓他們老少婦孺皆可為兵。
參狼穀隻有一千不到的守軍,這是悍穀留下來鎮守的。
但是參狼穀有數萬的老幼婦孺,他們可以拿起武器,成為一個戰士,在外敵來臨的時候,絕不會投降,而是會反抗倒地。
“迅速占領山穀,擋我者殺!”
閔吾的怒氣就在這一座山穀之中,他長驅直入,殺意漸濃。
“殺!”
“殺!”
大軍長驅直入,悍穀留下來的一千勇士,在大軍衝鋒之後,大部分戰死,為首了頭領是一個叫七斧的中年,他被閔吾一刀劈出去,直接沒有了戰鬥力,然後他被打穿了琵琶骨,帶來了閔吾前麵。
“你們也是參狼部了勇士,你們是什麼人?”七斧仰著頭,冷冷的怒問。
“我們是什麼人,自己不會看嗎?”
昆南走出來。
閔吾未必有人能認得,他當年離開的時候太小了,但是作為郎囂身邊的將領,昆南就基本參狼羌部將都認得。
“昆南?”
七斧認出了昆南,怒喝:“你要造反嗎?”
“造反的是悍穀!”昆南冷冷的道:“七斧,他悍穀殺了首領的時候,你在哪裡?”
“現在悍穀才是首領!”
七斧冷冷的道。
“那就再殺一次首領!”閔吾平靜的開口:“都說羌人的部落,想要繼承首領,就要殺了首領,我也不想打破這樣的傳統,我遵從就是了!”
“你是誰?”
“不認得了!”閔吾斜睨他一眼:“你弟弟是我殺了!”
“你是那個漢家子!”
七斧瞳孔變色。
“對啊!”
閔吾嘴角輕輕的揚起,笑容之中卻藏著無儘的血腥:“我說過了,我會回來了,格豪,悍穀,修龍,還有她格格娜,他們都要付出代價!”
格格娜,郎囂的夫人,白馬羌首領越虎的妹妹,悍穀的母親,一切的起源,那個惡毒的把自己母親折磨至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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