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來就不希望他繼續執掌的政事堂!”牧景的聲音淡然,卻如同驚雷一般的在蔡邕的心中響起。
“陛下何意?”
蔡邕瞳孔微微在收凝,死死地看著的牧景。
“意思不是很明顯嗎!”
牧景攤攤手,道:“蒯良就是得了朕的授意,才會去攻擊劉仲孫!”
“劉相多有功勳,陛下如此,豈不會寒的人心嗎?”
蔡邕咬咬牙,低沉的問。
“朕也怕的!”
牧景歎了一口氣,道:“說老實話,劉仲孫自追隨朕的父親南陽起事,多年來雖無太大的亮點,卻功勳不少,正是如了那句話,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政者無赫赫之名,雖然劉仲孫名聲不揚,不如胡昭,戲誌才之輩的名揚四海,但是他為大明的奠基,是有著巨大的功勞的,昔日明軍征戰四方,落腳之地都狹隘無比,錢財少之又少,為了養兵,地方治理更是變得重要,若非的劉仲孫十年如一日的兢兢業業,我大明哪有這麼多錢財養兵!”
劉勁是一個人才。
這個從寒門而出了書生,昔日隨南陽太守張谘為謀士,後來沙場投誠牧山,在牧山麾下,曾也有不甘心,但是卻從來沒有怠慢過。
他的能力,不張揚,可卻踏實,他未必有了胡昭的天賦,也沒有蔡邕的博學,更沒有戲誌才的智慧,但是他勝在踏實兩個字。
自古打天下,最怕的是後院起火,他每一次都能把大明的後院,守得嚴嚴實實的,這就是不世的功勳。
可時也命也。
天下要發展,就隻能往前看,誰當路了,誰就的讓路,為天下,為百姓,也為了時代進步,有些事情,哪怕違心,也得做。
“必然既然知道,為何如此的狠心?”蔡邕不解,他認識的牧景,絕非是一個涼薄的人,甚至昔年他還覺得牧景有些時候過於婦人之仁,可如今的牧景,難道是因為一朝登帝位,已經變得讓他完全不認識了。
他見識過不止一個帝王。
也讀過不止一本史。
曆史的一些帝王之事,曆曆在目,自古以來,坐上那張椅子上的人,仿佛都是天生的就變得涼薄的人。
但是他始終不願意讓牧景變成這樣的人。
“非朕狠心!”
牧景搖搖頭,目光灼熱,凝視蔡邕:“而是天下本來就是這樣殘酷的,為大局,就要舍小仁,朕以為,你應該懂這個道理!”
“是因為劉勁擋住了新政之路?”蔡邕心一跳,腦海之中靈光一動,頓時脫口而出。
“對!”
牧景並沒有躲避,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他擋路了!”
蔡邕沉默了。
政治,立場,誌向,未來…………
有時候官場,就是一個大染缸,哪怕你不願意做的事情,卻沒辦法的阻止,甚至心裡麵還得找理由。
“蔡相,你問的問題,真已經告訴你了,在這裡,我是天子,你是臣,接下來,你需要回答朕一些問題!”牧景走進兩步,一股上位置的威嚴突然爆發起來了,直接壓了過去了:“劉勁必須要下去,至於政事堂,朕打算交給你,你可敢的應?”
“交給我?”
蔡邕心中一突。
他猛然的抬頭,看著牧景,那深邃的墨瞳讓他有幾分的恐懼起來了,徹底的忘記了他們翁婿之間的身份,正如牧景所言,現在他是臣,牧景是君。
君心難測。
君威高深。
這一刻,蔡邕是真真實實的感受到,牧景一個天子,號令天下的那一份不可侵犯的威嚴。
“有問題嗎?”牧景問。
“臣能力不足!”蔡邕搖搖,輕聲的道:“不足以擔當重任!”
“不敢,還是不願意?”牧景平靜的問。
“都有吧!”
蔡邕想了想,眼神變得清明起來了,回答牧景說道:“政事堂已是一個旋渦,劉勁若是保不住,那麼陛下將會進一步欺壓政事堂,陛下此招,已讓胡相招架不住了,若是臣入了陛下的陷阱,那麼胡相獨木難撐,屆時朝堂之上,陛下必可一手遮天,此非朝堂之福!”
“為什麼你們都認為,朕若是聖意獨裁,就是天下百姓之禍呢?”牧景忍不住問了出來了。
“因為人都會犯錯,天子也會,可天子犯的錯,需要承擔這個後果的,確是天下百姓!”蔡邕咬著牙回答牧景:“臣不願意看到陛下有任何犯錯的機會!”
“那麼說,你還是為了天下著想看了!”
牧景笑了笑,道:“這話,其實也沒錯,朕也非常認可的,這天下本來就沒有完美的人,是一個人都有情緒,都有脾氣,犯錯是難免的,所以朕才建立的昭明閣,以限製朕無法無天的權力!”
“陛下既然什麼都懂,為何還要如此?”蔡邕有些不明白,牧景前後太矛盾了,他親手建立的昭明閣,目的就是分權,如今又要把權力拿回去,是在讓人想不通。
“大明需要健康的發展,所以有了昭明閣,政事堂,樞密院,都察院……但是,現在朕需要為新政做點事情!”牧景沉思了一下,回答蔡邕:“昭明閣就如同朕自己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所以朕為了新政,在規矩之內,增加君權,不是應該的嗎?”
“陛下所言甚是,倒是臣孟浪了!”蔡邕瞳孔變了變,這才想起來,牧景這麼做,可是在規矩之內的。
要壞事,還是壞事在劉勁身上,劉勁倒是兢兢業業,從不犯錯,但是卻被自己的兒子給拖累了。
這一本參奏上去,可不是空穴來風的。
所以說,他來興師問罪雖然是為了朝廷平穩,可在道理上卻是立不住的,因為都察院的立案,可是按照程序來的,沒有半點逾越。
“蔡相,劉勁下來是必然的事情,你還是想想政事堂該如何自處吧!”牧景很堅定的告訴他:“你與其擔心胡相,不如想想,一旦政事堂落在了朕的手中,那將會是什麼後果?”
“陛下可知道,自己乃一國之君,難道你還想要讓大明動亂起來不成?”蔡邕皺眉起來了。
他想要撇清自己的,但是卻忘記了,如果他不上,牧景手裡麵未必人的,比如的秦頌,鮑蘇,司馬徽,黃承彥,都有希望的,前麵兩個少了點名氣,後麵兩個倒是少了點資曆,但是如果牧景強推,登位的機會不是沒有的。
要是他們,倒是還好一些。
還有蒯良。
蒯良是左都禦史,如果在進一步,入住政事堂,不是沒有希望,一旦真的被蒯良給拿下了,到時候政事堂就真的變成了牧景手中的到刀了,等於任由牧景的擺弄了嗎。
屆時,樞密院,政事堂,都察院都支持牧景,那麼不管是他,還是的胡昭,都將會麵臨啊巨大的架空的危急。
這可不是他能接受的。
其實對於新政,胡昭隻是壓製,並非反對,他們認同新政,但是卻希望新政走的慢一點,讓大明更加安穩一下,是保守派,不是反對派,而牧景是激進派。
而自己是中立的。
如今牧景進擊太凶猛,是逼得自己不得不和胡昭聯手了,可驟然之間發現,哪怕聯手,都沒有足夠的底氣和牧景爭鋒了。
這一點,讓他感覺有些無奈。
“朕比任何人都希望,大明能安康太平,千秋萬世!”牧景幽幽的聲音,自自信無比:“可你我想法不一樣,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也理解不了朕的想法,哪怕動亂,對於朕而言,對於新政而言,不過隻是陣痛而已,陣痛過後,就將會是光明的到來,朕一直都堅信這一點!”
他相信新政能為這個時代的百姓,帶來新生,這已經幾乎是信仰了,所以他才會執著的推動新政的發展。
甚至不惜對劉勁動手。
“臣沒辦法理解陛下!”蔡邕苦笑,道:“不過陛下既然已經決議,臣會做好自己的工作,臣既入了大明朝堂,便是大明之臣!”
“做自己就好!”
牧景道:“事情才剛剛開始,你不需要這麼快給朕答案,回去好好想想,當然,有些時候,選擇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陛下是盼著我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蔡邕目光看著牧景,這個越發成熟的青年,仿佛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但是他還是對他有些心軟的。
“都不希望吧!”
牧景努力的想了想,道:“朕希望你長命百歲,畢竟你要是有什麼意外,昭姬會很傷心的!”
“哼!”
蔡邕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
九層樓的聊天不歡而散,而八層樓卻陷入了一片的死寂之中。
胡昭把手中的一份奏本,丟給了劉勁:“你看看,上麵所奏,情況可屬實?”
劉勁看了一眼。
麵色已經一片蒼白了。
他咬咬牙:“屬下教子不力,當受責罰!”
他劉勁是寒門子弟,老母親供養他讀書熬的半輩子,發妻為了供他仕途,也勞累的半輩子。
一生波折,在遇到了牧山之前,並沒有名聲,隻是一個謀士而言,後來倒是一飛衝天了,但是發妻的卻病死了。
留下一子。
長年老母親寵著,加上自己的權勢越來越大,變得越來越驕縱了。
雖往日他多有教訓。
但是屢教不改。
本以為隻是一些的小惡習而已,不會影響什麼大局,又對兒子有羞愧之心,所以一直都敷衍著,不敢下手整治。
可沒想到,這事情居然被擺在了明麵上了。
他心中頓時寒意叢生。
“責罰?”
胡昭拍案而起,道:“你以為這是小事情嗎,都察院在盯著我們,你不知道啊,知不知道這明明可以大事化小的事情,奏本卻直接上了昭明閣嗎?”
“陛下……”
劉勁不傻,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麵色更加的難看了,心中悲憤:“為什麼啊,這是為什麼啊?”
“為什麼?”
胡昭有些無力的歎了一口氣:“陛下要大展宏圖,而吾等,卻成為了他前進路上的一塊攔路石,他怎麼可能由著我們,而無動於衷!”
他拳頭攥緊:“終究是我們太低估的陛下的決心!”
“為了新政?”
劉勁徹底的明白了,但是卻更讓他恐懼。
若是如此,此事過不去了。
“此事已覆水難收了!”胡昭目光輕輕的看著劉勁,低沉的說道:“你要有一個心裡準備嗎?”
“陛下若是動我,難道名聲掃地,不怕天下人心動蕩?”
劉勁始終不相信,牧景敢動他。
“為了政事堂,陛下沒有什麼不敢做的,而且你要明白,我們這個陛下,對自己的名聲,從來不在意!”
胡昭搖搖頭,道:“至於天下,他隻要在,天下動蕩不來,你也不要高估你自己了,對付你,隻是內部的爭鬥而已,不會有太多的動蕩,哪怕有些讀書人看不過去,可這件事情,他是師出有名的,換句話來說,如果這上麵上奏的所有事情,都屬實的話,陛下動你,是理所當然,並非是黨同伐異!”
“胡相說的對,此乃我自己作孽,但是這件事情我還要去核實一下,劉自雖非出色之人,但是也不至於如此胡鬨!”
劉勁終究是執掌了政事堂的一代權相,這時候他還不會亂,這奏本上所奏之事,他必須要全部核實了,才能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你工作上兢兢業業,從不犯錯,卻在孩兒管理上出現了這麼大的紕漏,是也命也!”胡昭道:“此事既然都察院敢上奏,八九不離十!”
“那我?”
劉勁的麵色更加的蒼白起來了。
“現在隻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不等陛下出招!”胡昭低沉的道:“你自己放棄的政事堂,先把的參政大臣的位置保住,不然……”
他的瞳孔有幾分擔憂:“我也不敢說,陛下會做到哪一步!”
“難不成他還敢殺了我?”
劉勁憤然的道。
“殺你不會,陛下也並非這等涼薄之輩,而且朝堂之爭,不過隻是意見不同而已!”胡昭搖搖頭:“可把你貶謫為白丁,是有可能的!”
“屬下不甘心!”
劉勁始終有些不甘心。
“你想要上廷議嗎?”胡昭問。
“即使上了廷議,我們未必輸!”
劉勁想了想,說道。
這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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