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後,長子城東南兩座城牆,更是顯得有些的狼藉,甚至是搖搖欲墜一般。
牧景穿著披風,從城牆上走下來了,穿過城牆,走出了郊外,目光看著一片狼藉,屍橫遍野,鮮血淋漓的戰場。
“陛下!”
戲誌才從東郊策馬而來:“魏軍退了,斥候已經放到了五十裡之外,他們的主力都退出去了,短時間不可能在組織進攻了!”
“這一戰,我們打的有些慘啊!”
牧景幽沉的說道。
“嗯!”
戲誌才歎氣:“就算是十分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五成來了,自然會慘烈很多,傷亡比例也會比平時更高一些!”
“這樣的情況,你說魏軍的人,是不是也是知道的?”牧景咬牙切齒。
“如果這就是一場試探之戰,那麼他們的人,不可能不在暗中窺探戰場,自然那對戰場上的傷損兵力,知道的很清楚!”
戲誌才說道:“而且我懷疑的,這一個觀摩戰場的人,是郭奉孝,曹孟德身邊還有不少人才,但是能讓他絕對放心,能對戰場有絕對感知力的人,我向來想去,隻有郭奉孝此人了!”
“那你認為,他們接下來會如何做?”
牧景拳頭攥緊。
“難說!”
戲誌才說道:“看曹孟德的心思,如果曹孟德認為,他有絕對的信心能吃下長子城,那麼他不顧傷亡,也會拔營東來,不惜代價一戰,吃掉長子城,才能吃掉我們明軍的防禦線,才能擊潰我們,到時候他還有可能直接把陛下拿住,那麼他就算付出再多的傷亡,那對於他而言,都是值得的!”
“傳朕之軍令,命張文遠速速南下!”
“是!”
親衛迅速把軍令傳達下去的,傳令兵拔起令旗,翻身上馬,直奔北境而去。
“誌才,打掃戰場之後,全城戒備,所有兵馬處於隨時應戰的狀態,兵不離手,甲不離身,還要,長子城的防禦線要重新布置,首先修築好城牆,另外征召城中民夫勞動力,我要打動城郊之外,東南之間的這一片林子,把東南郊外的戰場,連成一線!”
牧景深呼吸一口氣,平靜的說道。
“諾!”
戲誌才點頭。
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敢絕對保證,魏軍會鳴金收兵,等待開春之後再決戰,萬一魏軍提前的進攻,那麼他們必須要想辦法應對。
“陛下!”
這時候李嚴就站在旁邊,他突然開口說道:“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我們的糧草,肯定不夠熬冬,一旦斷糧,那就麻煩了!”
自從雒陽出了問題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糧草補給了,這是明軍麵臨最大的問題。
雖然李嚴從河內搜刮了一遍。
但是他們大軍的消耗太大了,一旦入冬,日子會變得更加困難,先不說魏軍如何,即使魏軍選擇不開展,最後他們也會被糧草逼死。
牧景麵容頓時陰沉下來:“我們的糧草,能維持多久?”
“十天到半個月,已經是極限,今年入冬的早,如今距離開春,最少還有還幾個月,就算省吃儉用,就算我們再把上黨北部給搜刮一邊,就算我們挖野草,挖樹皮吊命,那也撐不住啊!”李嚴苦笑。
“雒陽那邊有消息嗎?”
牧景咬咬牙齒,如果不能恢複補給線,那麼他們可能要改變計劃了,畢竟沒有糧草,能把人活生生的熬死,到時候不用打,舉兵投降就行了。
不得不說,曹操打雒陽這一步棋,真的走的很好啊。
“暫時沒有!”
戲誌才搖搖頭:“但是我已經讓人從河東方麵打通雒陽和長安線路的,即使雒陽出了問題,隻要我們拿住河東,從關中走河東,然後從河東運輸進來的,效率低一些,但是起碼也是一條路!”
上黨到河東,沒有太牢固的官道,山路居多,運輸艱難,即使打通了,運輸的效率,比不上從雒陽直接北上的一半。
可這可能是明軍最後唯一的糧道了。
“不僅僅打通河東糧道,還要在河東,河西,河套之地,甚至是北麵的太原,想辦法收集糧草!”
牧景眸子變得有些嚴峻而陰冷起來了:“到了這個地步,一切以先保住我們將士們能吃飽一口飯為主,熬過這個冬天!”
他抬頭,看著今天沒有下雪,但是一整天都是陰沉的天,幽幽的說道:“熬過了這個冬天,那麼的天下就是大明的了!”
他堅信這一點。
“是!”
戲誌才和李嚴都拱手領命,神色嚴肅,神情之中甚至有一抹的冷酷和瘋狂。
……………………………………
魏軍撤出來之後,在東南方向五十裡休整,而呂布和管亥還有閻行順利的會師,這一股兵力,彙合之後,直接對長子城形成威懾力了。
“傷亡如何?”
郭嘉目光看著三大主將。
“我陷陣營兒郎,傷亡不少!”呂布臉色有一抹苦澀,並州狼騎,陷陣營,那可都是他的西涼嫡係,可如今,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傷亡,越來越多的新兵加入了,所謂的並州嫡係的,都已經是名不符實了。
“我軍主公,所以傷亡也不少!”閻行說道。
他是臨戰而投降的,所以更需要賣力一些,不然他閻行如何能在魏軍之中的生存啊,所以這一戰,他是下了苦力而戰的。
“我軍加入戰鬥不足一日,撤出來也快,傷亡不到三百兒郎而已!”管亥輕聲的說道。
管亥的兵馬都是徐州兵,徐州辦也是有驍勇善戰之名的,而管亥也算是一員悍將,隻是他更懂得保存實力。
“你們的傷亡雖然看起來,並非一場大戰的傷亡,但是畢竟我們這是試探之戰,並非是死戰,可有一點,我們加起來的傷亡依舊在明軍的一倍有餘!”
郭嘉苦澀的說道:“這一戰,看起來我們占據優勢,可明軍的陣型,依舊堅固!”
這一點,三大主將都沒有懷疑。
明軍之強,已經不容置疑了。
“現在怎麼辦?”
呂布問郭嘉:“我們需要繼續進攻嗎?”
他看著外麵陰暗的天色,道:“以我的經驗而言,這可能是一場連貫雪,最少要連下好幾天,接下來幾天,都難有好天氣了!”
他的潛台詞就是說,這樣的天氣,攻城太過於艱難了,打下去會很吃虧。
郭嘉想了想,道:“你們先紮營休整,記住,小心防備明軍,不要以為明軍防禦長子城,就不敢出擊突襲,明軍在戰場上,屢次能翻盤,,有很大的一個因素,是因為明軍在戰事都懷有一種破釜沉舟的心思,你以為他們隻是為了防守,說不定他們就會給你們來一次反擊,這一次明軍明顯有些吃虧了,他們不會就此罷休的,到時候要是真的一怒之下,全軍出擊,我們的主力小部分在這裡,另外都在壺關完成休整,壺關距這裡不遠,打起來我們不吃虧,但是你們三軍肯定會遭殃,所以你們必須要小心謹慎!”
“是!”
三大主將拱手領命,不過他們目光還在看著郭嘉,等待郭嘉下一步的命令。
“某現在返回的壺關,與大王商討之後,再傳下一步的軍令!”郭嘉起身,說道:“此戰是打,還是拖,終究會有一個決定了,你們走好準備就行了!”
……………………
半個時辰之後,郭嘉帶著親兵,返回壺關去了。
天黑之前,他進入壺關。
“奉孝回來了?”
曹操正在看出,就看到郭嘉從外麵跨步走進來了,彆人是不可能這樣闖進來的,隻有郭嘉或許才有這個榮幸。
“末將郭嘉,拜見大王!”
“無需多禮!”
曹操擺擺手,讓郭嘉坐在旁邊的位置,甚至讓人給他上了一壺暖酒,道:“軍中解酒,不過你的身體需,這是太醫院的藥酒,溫好了,喝點的暖暖身子吧,孤可不希望你把身體給搞垮了!”
他很在意郭嘉的身體。
“是!”
郭嘉抿了一口,然後笑著說道:“陛下,這酒有些烈啊,是以明酒滲泡出來的藥酒吧!”
“你倒是最嘴刁!”
曹操放下手中的書本,看著郭嘉那蒼白的笑容,歎氣的說道:“這牧龍圖,有時候孤懷疑他,是不是生而知之,這酒聽說還是他親自安排人釀出來的,的確烈的很,當世沒有任何酒能逼得上,孤還聽夜樓說,明軍傷兵營之中,有一種的名為酒精的東西,能給傷口消毒,消毒是什麼,孤不太清楚,可這種方式,能讓很多受的刀兵之傷的兒郎活下來了,這確是一個事實,隻是夜樓沒用,始終大聽不出這種酒精的配方,有些可惜了!”
對於牧景,有時候曹操的感觸很深,有很多時候,他都感覺,牧景的知識點,好像是沒有儘頭的,他總能做出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和東西來。
“大王也莫要在意,即使有如此好東西,他們自然要嚴防死守,至於明天子,此人善墨學,所以能造出很多特彆的東西,又能把這些東西運用起來了,的確不簡單!”
郭嘉道:“大漢雖有些落後,可隻要我們願意追趕學習,總有一天,能把他們的東西,都學到手的!”
“希望吧!”
曹操平靜的說道:“不管如何,孤得先乾掉牧龍圖,他活著一天,孤就寢食難安,牧氏不滅,大漢不寧啊!”
他心中的緊促感,越來越重了。
大明朝的出現,算是拖垮了漢室朝堂的最後一根駱駝,特彆是如今的大明,日子過得必漢室子民好,而且在巴蜀之地,富裕無雙,有足夠的國力支持,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大明還有牧龍圖這個他看不透的年輕霸主當掌舵人。
如果這一戰,他不能吃掉的牧景,他就知道,這一輩子,他都沒有再一次的機會了,最後等待他的,隻有被明軍一步步蠶食而已。
“大王,此戰試探,已經結束!”
郭嘉想了想,稟報說道:“大戰維持兩天兩夜,我軍傷亡兩千五百多兒郎,明軍的傷亡,也超過一千二百多!”
“一比二?”曹操眯眼,心緒在轉動,道:“他們是守城,我們是進攻,在這種情況之下,以明軍武器,戰鬥力,起碼要維持一比三的傷亡,才算是正常水平吧!”
“一比三?”郭嘉搖搖頭:“如果明軍戰術發揮出來,一比四,一比五都不會意外,畢竟他們是以守代攻,有絕對的的優勢,還有的長距離武器的優勢,我們在大雪飄落的狀態之下進攻,更是艱難,傷亡會更加重一些才對的!”
“那麼你的意思,就是明軍的戰鬥力,僅存六七成左右!”
“甚至不到五成!”
“那可是孤的機會!”
“未必!”
“怎麼說?”
“試探之戰,未必就是我們試探,難不成不是他們在試探我們嗎?”郭嘉低聲的說道。
“說清楚一些!”
“大王,我軍斷了雒陽之後,明軍的糧草供應肯定是有問題的,即使入冬了,他們能拖時間,但是他們需要糧草!”
郭嘉分析:“我一路回來就在想這個問題,明軍若沒有糧草,那麼他們會怎麼辦,以明軍如今的士氣,兵力,他們會反攻嗎,這種可能性不大,那麼突圍呢,可他們大軍能往那裡走,能往哪裡突圍,上黨周圍,太原房門還有燕軍殘兵,東南都是我們的兵力範圍,他們隻有的西麵,可西麵是崇山峻嶺,想要從西麵翻山越嶺進入河東或者是西河,都是很大的考驗,甚至會因為地形的阻礙,他們還沒有撤出去,就被我們從後麵給進攻了,所以我認為,他們不敢向西撤兵,十幾萬兵力,根本沒辦法撤出去!”
“繼續說!”曹操麵容嚴峻了一些。
“如果他們不能突圍,那他們該如何應對,我想來想去,我想到,他們隻有兩條路,第一個,恢複糧道,第二,那就是誘引我們進攻,他們防守,優勢大,還能和我們決一死戰,可一旦出擊,失去優勢,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郭嘉分析了一變,才說道:“所以這一戰,或許是我們在試探,也或許是他們在反試探我們的心思!”
曹操眯眼,眸子有些冷厲:“牧龍圖還真打的好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