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錦衣衛將朱慈烺的誓言傳送出去。
“殿下!殿下!”
校場上的三萬將士齊聲呐喊,山呼海嘯,聲動天地。
士氣漲到了最高點。
不說其他,隻是撫養遺孤,就足以讓將士們感動了。
陳新甲張大了嘴,眼睛裡都是驚訝,或者說是驚慌--從此沒有一個皇太子會當眾發誓,尤其發這種惡毒的誓言。若是讓言官們知道了,少不了又是彈劾,不過還好,言官都是派到外地,即便如此,這番發誓的話傳到朝中清流的耳中,也會掀起不小的風浪。
吳甡卻一派淡定,對皇太子的不拘小節,他早就習慣了。
等呼喊聲漸漸平息,朱慈烺道:“各營主將以下,都要熟讀軍規,本宮會不定期的稽查,軍規不熟者,杖責二十!”
“遵命!”
賀珍張純厚等將和台下的眾千戶都是抱拳聽命。
製定了軍規,鼓動了士氣,環視眾將,朱慈烺聲音變的柔和:“各營編製完成,軍規也定了,對於操練,各位可有什麼想法嗎?”
沒有人說話。
朱慈烺看向賀珍:“賀將軍,你先說。”
賀珍抱拳回答,語有慚愧:“殿下,臣對騎兵操練有些心得,但對步兵操練……臣不敢妄言。”
這一點,朱慈烺是知道的,賀珍是三千營的營官,三千營是騎兵,騎兵操練之法和步兵完全不同。挑選兵員還可以,但操練步兵軍陣,賀珍顯然是不行的,最起碼不是太適合。
“你們呢?”
朱慈烺再問。
這一次問的是台下的千戶。
主將參將不說話,千戶們就更是不敢吭氣了。
朱慈烺向田守信微微點頭。
田守信抬手一招,四名錦衣衛大步上前,雙手都捧著木盤,木盤裡各放著一本書冊,分彆呈送到賀珍、張純厚、左哨營主將馬德仁、右哨營主將申世泰的麵前。
《京營操練教程》。
冊子封麵清楚的寫著六個字。
賀珍四人雙手拿起,目光看向朱慈烺。
朱慈烺聲音平緩但又不失威儀的道:“四位將軍,京營操練,就從你們手裡的冊子開始吧。現在請打開看,如有不同意見,可馬上向我提。”
四人打開冊子看,這四人都粗讀詩書,多多少少都認字。
朱慈烺慢慢喝茶。
雖然都是操練教程,但四人的冊子是不一樣,賀珍的冊子上寫著甲,張純厚的寫著乙,馬德仁和申世泰的寫的都是丙。
憋到現在,兵部尚書陳新甲終於是忍不住了,起身向朱慈烺施禮:“殿下,京營新軍規彌補了舊日很多不足之處,特彆是撫恤金和撫養遺孤之策,解除了將士們奮勇殺敵,但又擔心自己死後家中無人照顧的後顧之憂,有此保證,將士們臣必人人奮勇,再無畏敵後退之心。臣以為可向天下推廣!”
朱慈烺不說話,隻苦笑一下。
陳新甲有所頓悟,默默又坐下了。
兵部當然可以製定這樣的製度,但各地恐怕難以執行,不說撫養遺孤,隻說戰死撫恤金朝廷就拿不出來--連基本的軍餉都困難,何談其他?
賀珍四人很快就看完了手中的操練手冊,抬頭看向朱慈烺,眼神中都是驚訝。
朱慈烺的練兵之法主要沿襲戚繼光--在冷熱兵器交替的時代,戚繼光的練兵之法還是最靠譜的。
主要內容有兩個,一是隊列訓練,二是體能訓練。
隊列訓練有基本的起、坐、跑、另外增加了一些現代軍隊的隊列操練方式,如齊步走、向後轉,另外還有站軍姿。士兵轉錯了方向,走錯了隊列,都要被懲罰,但懲罰形式跟戚家軍不同,戚家軍是板子,京營一律使用鞭子。
明軍軍法一向以板子為主,二十板子就能把人打個半死,一旦犯紀,挨了板子,最少也得在床上躺三個月,正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再勇武的將士隻要挨了板子就等於是廢半年。皮鞭卻不同,看著血肉模糊的很是悲慘,但都是皮肉傷,三天下床,十天結疤,一個月就活蹦亂跳,既懲罰了犯錯的士兵又不至於造成軍力的浪費。
所以朱慈烺要使用鞭子。
隊列訓練能培養士兵服從命令和集體行動的基本素質,經年累月的訓練能讓士兵養成服從命令的本能。
隊列訓練中,軍姿為第一。
朱慈烺在前世裡並沒有當過兵,但卻深深知道軍姿對士兵的重要,練站姿看上去毫不起眼甚至可有可無,但隻要長期堅持,久而久之就便會形成不動如山的軍人氣質,養成認真嚴謹的行事作風。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豈不是強軍乎?戚少保的兩本兵書裡對隊列訓練多有記述,但獨獨沒有涉及軍姿,朱慈烺算是幫他補齊了。
至於體能訓練,朱慈烺列出了詳細的科目:早晚各一次的五公裡越野跑,一天一百次的俯臥撐、舉石鎖、抬圓木。長槍兵單練刺殺,盾牌兵主訓劈砍,火槍兵空槍操練,炮兵舉火藥桶。至於弓箭兵,朱慈烺一個字也沒有提起。
從明日起,五軍營和三千營,每日清晨都要出城操練,地點就是現在站身的大校場,傍晚才能回城,來回二十裡的路程,百戶以下連百戶在內的將士,都必須小跑前進,不能借助馬力,三千營的騎兵也得下馬跑步,中間不能休息,必須一口氣完成,半個時辰為限度,超過半個時辰者,一律處罰!
當然了,甲乙丙三本的操練手冊,對士兵的成績要求是不同的,比如五公裡的越野跑,右掖營的甲等是三十分鐘,既兩刻鐘,左掖營的乙等是四十五分鐘,即三刻鐘,左哨右哨的丙等是五十分鐘。
達不到者,第一次不給吃飯,第二次吃鞭子,第二次罰銀子,第四次就要降級,右掖營降到左掖營,左掖營降到左哨右哨營。
反之,如果左哨右哨營的士兵成績優秀,達到右掖營的操練標準,也可越級調入右掖營。
四將中,賀珍的疑惑最多。
連坐法,出城操練,他都能理解,甚至他早就認為應該這麼做,但他不能理解的是,皇太子為什麼要在“向前看、向後轉、齊步走”這一類的花招,尤其是在軍姿上著墨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