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奇襲拉蘇特克(1 / 1)

第1177章奇襲拉蘇特克

……

詔獄。

一間經過整理的牢房。

秦芳向後一指:“這些都是陛下平常喜歡看的書,有《詩經》《史記》《資治通鑒》《幾何原本》《農政全書》《泰西水法》《同文算指》《測量法義》《化學鑒原》,什麼時候你把這些書讀透了,讀懂了,你才能明白一些陛下的心思,到時,陛下會親自見你,和你來一場君臣之辯。如果你到時能說服他,他就願意聽從你的諫言,改弦易張!”

聽到此,馬嘉植愣住了。

秦芳深深望著他:“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陛下的心意啊。”說完,邁步離去。

直到秦芳走遠了,馬嘉植方才醒悟過來,想要追,但卻已經是追不上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望著書架上的書,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在諫言不成的情況下,他一心求死,但想不到陛下卻給出了他這麼一個處置。

和陛下當麵辯論,這倒是他希望的,可這些書,大部分都是西洋邪說啊,他怎麼能去讀?

……

陛下對馬嘉植的處置,很快就在朝臣之中傳開,有人覺得,陛下沒有勾決馬嘉植,反倒令馬嘉植在獄中看書,怕是自知理虧,想要放了馬嘉植,於是就上疏為馬嘉植求情。

但奏疏呈上去,隆武陛下卻是大怒,所有上疏為馬嘉植求情的人,全部仗一百,嚴重者,貶官回鄉。

這一來,大家都搞不懂了,不明白陛下是什麼意思?

……

雪花飄揚。

茫茫草原上,在一處避風的山坳下,一隊皮衣皮帽、看起來完全像是蒙古人的明軍騎兵正在休息,一個年輕的明軍遊擊站在一塊大石上,看著跟隨他出關的兄弟,麵色凝重的說道:“兄弟們,連日的大雪迷失了方向,現在我們已經偏離了預先的操練路線,往東北方向多走了兩百裡,深入到了蒙古腹地。”

聽到此,軍士們一陣騷動。

年輕將領卻依然是目光堅定,臉色淡淡,他聲音清楚的繼續說道:“剛才我測算了一下,現在我們遠離長城足足有四百餘裡,乾糧已經不多,而我們周圍卻都是蒙古人,要想返回大明,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用我們的刀和箭,從蒙古人的中間,殺出一條血路來!”

騷動停止,現場靜寂,所有人都看著年輕的遊擊將軍--這六百人中,有兩百人是他的老部下,跟隨他出生入死,另外四百人雖然是新人,但經過一年的操練,卻也已經知道,年輕的遊擊將軍說一不二,極有能力,愛兵如子和軍紀殘酷集於一身,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是有把握。

李定國的副手,把總竇名望猛的抽出了腰刀,輕聲道:“但聽遊戎的命令!”

嗆啷啷,六百軍士站起,齊刷刷地拔出了腰刀。

刀鋒映著雪花,也映著他們一張張被寒風吹裂,但卻依然堅定的臉。

李定國徐徐而望,然後揮手:“出發!”

馬蹄激起漫天飛雪,六百精騎在李定國的率領下,瞪著血紅的雙眼,如同是雪地裡餓狼一般,不顧一切地撲向擋路的蒙古人!

……

臘月十二。

乾清宮。

還沒有李定國的消息傳來,隆武帝朱慈烺有點焦灼難安。

這一日,周遇吉鄭森施琅佟定方等人先後進京,進京後,先去到兵部報備之後,就往皇宮而來,等候陛下的召見。

朱慈烺在武英殿召見他們。

幾人之中,朱慈烺和鄭森已經是四年沒見了,自從那一年京師彆過,鄭森去往登州,統領登萊水師之後,兩人就再沒有見過,雖然奏疏不斷,朱慈烺對登萊水師的批閱也很多,兵仗局的先進武器,源源不斷的運往登萊,鄭森更是從水師遊擊變成了提督,但終歸是沒有見麵。

當坐在武英殿中,見到鄭森邁步而進時,朱慈烺的心頭忍不住升起欣慰。國姓爺,英武依舊啊。

而欣慰的同時,朱慈烺忍不住想到了鄭誌龍,就現在的局勢來說,鄭誌龍有點定時炸彈的意味,在朝廷加大外貿,改革吏治的同時,這把削除特權的刀,終究是會落到鄭誌龍的頭上,不知道鄭誌龍又能不能沉住氣?又或者說,他是否有足夠的智慧,處理自身利益和朝廷利益的糾葛?

“參見陛下!”

四年不見,鄭森更英武,更健壯了,見到陛下,他也是十分激動。

朱慈烺點頭,暗想,不能再繼續拖了,找機會要將鄭誌龍調到京師,而後令鄭森統領全部的鄭家水師,如此,這一顆定時炸彈,或可以很快解除。

……

不唯鄭森,佟定方到登萊軍中磨煉,兩年的時間,感覺隱隱然已經是有了大將風度了。

周遇吉是真正的統兵大將,沉默少語,不怒自威,今年是他第一次作為渡海攻擊的主將,指揮全局,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對這樣的大將,朱慈烺太喜歡了,隻恨大明朝的周遇吉太少。

中午,朱慈烺在武英殿款待眾將,其間,細談這一次渡海攻擊的得失,就建虜在遼東海岸的防禦,旅順金州複州等地的防務情況,以及建虜士兵的戰力,和來年戰事的看法,詳細詢問。

武英殿之後,眾將又去了軍機處,在這裡,他們回答的更細致,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詳細記錄。

……

眾人退出之後,朱慈烺在殿中踱步沉思,經過和周遇吉鄭森等人的見麵詳談,他對遼東海岸局勢,建虜的防守,水師的戰力,已經有了一個更加清楚的認知。

算上今年,大明已經連續四年對遼東海岸實施大規模的侵擾了,除了第一次吳三桂的關寧鐵騎和精武營主力聯合出擊,殺了建虜一個措手不及,攻陷了蓋州和海州之外,後麵的這幾次都沒有攻陷過大的城池。

但這並不表示沒有功績。

相反,熟悉環境,疲憊建虜,鍛煉兵馬的目的,都已經是達到了,但是糧草充足,時機成熟了,就可以大舉進攻,大軍乘船渡海,收複旅順金州,在建虜的後方,開辟第二戰場。

從今年渡海攻擊的情況看,建虜確實是已經現出疲憊,在大明嚴厲的封鎖之下,建虜各項民生物資都是短缺,糧食短缺,棉布藥材和茶葉,更都是飛漲了數倍,這影響了建虜的戰力,令他們不能無所顧忌的往來調兵。

而經過一係列的改革和三年的休養生息,特彆是今年全國性的大豐收之後,大明朝已經空虛了十幾年的糧倉,漸漸有所充盈,已經可以支撐一次大戰了,同時的,經過四年,大明水師的運送和近戰火炮攻擊的能力,也得到了極大的加強,隨著李自成張獻忠的覆滅,以及河套的收複,現在大明所有的精兵強將都可以用在遼東,天時地利,好像都已經在大明的手中……

收複金州旅順的時機,似乎已經是成熟。

但朱慈烺仍然慎重。

現今情況下,但是大明全力投入,忽然猛攻,拿下金州和旅順,或許不是太大的難題,但拿下之後,如何長期堅守,卻是需要慎重考慮的。

如果頂不住建虜後續的進攻,即便拿下旅順金州,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不過失徒自浪費兵馬,消耗民心士氣。

而金州旅順地形狹小,山多田少,又靠著海邊,一旦大軍駐守,所需的糧草輜重就需要全部從登萊補給,往來運輸,絕不是一個小數目,因此,非的準備齊當,慎重考慮不可……

朱慈烺不敢獨斷,還需要軍機處合議,結合眾人的智慧,討論出一個穩妥的方案。

“陛下,大喜,大喜啊~~”

正思忖間,忽然聽見腳步聲急促,於海一臉狂喜的奔了進來。

朱慈烺抬頭,驚喜溢於言表,脫口而問:“是李定國嗎?”

“是!”

於海奔到他麵前,雙手捧著剛剛送到的軍報,喜道:“牆子嶺遊擊李定國,奔襲千裡,八戰八捷,在拉蘇特克一代擊破喀喇沁左翼,擊斃喀喇沁左翼親王端羅布!喀喇沁右翼遠遁,哈刺慎右翼向我大明請降!”

……

七百裡之外。

拉蘇特克位在牆子嶺的東北三百裡之外,距離赤峰一百多裡,原本這裡並不是喀喇沁左翼蒙古過冬的草場,赤峰才是,但因為近兩年戰事不利,明軍騎兵越來越敢從長城殺出,周邊不寧,為避明軍鋒芒,喀喇沁左翼親王端羅布特意將今年過冬的地方,再往北麵移了一百裡,最終來到了拉蘇特克。

拉蘇特克距離大明長城本身就已經三百餘裡,超過了大明騎兵活動範圍和極限,因此端羅布安心的很,他沒有為部眾的安全擔心,他每天隻是發愁,如何為部眾解決鹽巴和醫藥的短缺問題?

最近三年以來,每年冬季,都會有大量的部眾因為缺醫少藥而死在帳篷裡,病人越來越多,部眾們的士氣也越來越低,夜晚時時都能聽見哭聲,身為喀喇沁左翼親王,眼見自己的“財產”一天一天減少,端羅布心中也是焦躁無比。

——

就蒙古和建虜的主子奴才製,部眾都是親王的私人財產

來到拉蘇特克,紮下一個個地蒙古包之後,端羅布親筆向沈陽輔政王多爾袞寫了一封訴苦信,請求他給喀喇沁左翼撥付更多的醫藥、茶葉、鹽巴,以助喀喇沁左翼度過這個寒冬。

……

寫完信之後,端羅布就開始了自己的窩冬,雖然物資緊缺,部眾生活困苦,但身為親王,端羅布的生活並沒有收到太大的影響,依然每日有美酒,華服穿在身,蒙古包裡溫暖,銅爐裡的木炭,始終燒的旺。

“今年的雪,怎麼這麼多?”每次出蒙古包,望見草原上的茫茫白雪,他總是忍不住的抱怨。

大雪意味著降溫和死亡,作為喀喇沁左翼蒙古親王,不能不憂慮。

……

夜裡。端羅布忽然被驚醒。

他隱隱聽到了呼喊混亂之聲。

恩?

怎麼回事?

第一時間,端羅布以為是走火了,不過很快的他就確定,蒙古包外傳來的,不是走火,而是喊殺之聲,於是他大吃一驚,急忙一把踢開昨夜剛收,現在正蜷縮在他懷裡的部中小美女,跳起來就往身上裹衣袍。同時大叫:“來人,來人啊~~”

小美女赤條條地滾出去,嚇的驚叫了起來。

“王爺~~”

不等端羅布穿衣完畢,他的奴仆和侍衛就都衝了進來,侍衛驚慌的報告:“不好了王爺,明軍殺過來了?”

端羅布驚的目瞪口呆,怎麼可能?這裡距離明長城四百多裡,周圍一百裡之內,到處都是蒙古包和蒙古偵騎,明人是怎麼無聲無息的殺到這裡來的?

難道左右的部眾營地,都已經被明軍攻破了?又或者明軍不是前方和左右,而是從後方繞道……但不可能啊,難道明人是從喀爾喀,或者是錦州方向繞過來的嗎?

“明軍有多少人?從哪裡來的?”端羅布吼問。

“不知道啊王爺,快快穿衣,奴才們護衛你殺出去……”

侍衛和奴仆都不能回答,隻能手忙腳亂的幫他穿衣。

但就在這時,聽見馬蹄聲滾滾而來,如雷電轟鳴,噠噠噠噠,馬蹄踏動,感覺整個大地都在搖晃。

隨即聽見喊殺、慘叫、兵器相交和弓箭破空的聲音。

明軍竟然已經是殺到帳前了!

端羅布顧不上穿戴整齊,在侍衛和奴仆的保護下,急急出了蒙古包。

當跑出蒙古包,望見滿天的火光,見到周圍的蒙古包全部都已經被點燃,雪地仿佛都已經被融化,自己的部眾驚慌亂逃,根本沒有什麼有組織的抵抗時,端羅布臉色發白,他知道,想要反撲抵擋已經是不可能了,唯一之計,隻能是逃跑了。

“走,走,快走!”

侍衛和仆從牽來戰馬,護衛他要離開,但“砰砰砰砰”,一陣密集的短把鳥銃之聲忽然響起,隨即,慘叫聲聲,端羅布和他身邊的護衛,瞬間就倒下了五六個,原來是一隊明騎兵疾馳奔到,見一幫蒙古人護衛著一人要離開,心知那人必是首領,於是掏出短把鳥銃,亂槍齊射。

端羅布肩膀中彈,直接落馬。

明騎兵滾滾衝上,馬刀砍殺。

“不要殺我,我是端羅布!”

端羅布驚恐大叫。

但晚了,一個明騎兵的砍刀已經揮了過來,火光映著刀光,閃電掠過,他閃躲不及,脖間中刀,獻血噴湧而出,而後他雙手捂住傷口,滿臉痛苦,瞪著不可思議的眼睛,踉踉蹌蹌……

就在倒地的一刹那,他終於是看清楚了,殺他的明騎兵穿著皮衣皮帽,乍看起來,竟然和他喀喇沁的蒙古勇士一模一樣……啊,真是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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