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法門

此刻的慧可，還不叫慧可，而叫神光，神光已經出家多年，精通佛教大乘和小乘教義，到處講經說法，已經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和尚。

神光知道達摩的佛法境界在自己之上，所以想要求法，已經在山洞外麵跪了很多天。

夏平安起身，走出山洞，踏在積雪上，走到了神光的麵前，那在雪中的神光，聽到動靜，睜開眼，就發現達摩祖師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

“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夏平安問道。

神光流淚，雙手合十對著達摩祖師行禮，“惟願大師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收我為徒，授我佛法！”

夏平安說道，“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能忍。怎麼能夠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今日這漫天大雪皆是白色，想要我收你為徒，除非天降紅雪！”（注1）

夏平安一說完，就看到那跪在地上的神光，一咬牙，猛的站起，一把抓起他在雪中的佩刀，抽刀出刀鞘，直接一刀斬下自己的左臂，鮮血直噴。

神光拿著自己斷下的左臂，將鮮血灑在空中，將雪花染紅，然後又丟下刀和手臂，喘息著，滿頭大汗，臉紅如血，重新跪在地上，“天已降紅雪……請大師收我為徒？”

親眼目睹重現了當初禪宗初祖達摩和二祖慧可當年的場景，夏平安也都心中歎息，慧可大智大勇求法之心之堅韌勇毅，常人難以想象。

夏平安在慧可身上一點，止住他的斷臂處的流血，對慧可說道，“好，我就收你為徒，你從此刻起就是我的徒弟，我賜伱一個法名，就叫慧可！”

慧可聽到這麼說，一下子就像忘記了斷臂之痛，臉露喜色，對達摩口頭，“慧可見過師傅！”

“你想求何法？”

慧可說道，“我自從見過師傅之後，才知道自己往日對佛法理解得過於淺薄，心中難安，請師傅為我安心！”

夏平安搖頭微笑，雙眼直視慧可，緩緩說道，“你把心拿出來，我為你安心！”

慧可猛的一下子呆住了，似乎被觸動，隔了好一會，才苦澀的說道，“覓心不可得！”

“我已經把你的心安好了！”

大雪之中，慧可一下子呆住，隻覺瞬間忽然澄寂，更無所緣念，前念不生，後念不起，中間也不立，這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就如自己此刻的心境，萬念如雪，落地既靜，隻感覺自己心中萬象如雪紛呈卻又虛幻，最後歸白，心中卻又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夏平安當即開口，再助慧可一把，於是說道，“迷時人逐法，解時法逐人。解時識攝色，迷時色攝識。但有心分彆計較自心現量者，悉皆是夢；若識心寂滅，無一切念處，是名正覺。”

妙法入耳，慧可再次一震，問道，“雲何自心現量？”

夏平安回答，“見一切法有，有不自有，自心計作有；見一切法無，無不自無，自心計作無；乃至一切法亦如是，並是自心計作有，自心計作無。又若人造一切罪，自見己之法王，即得解脫。若從事上得解者氣力壯，從事中見法者，即處處不失念；從文字解者氣力弱，即事即法者深。從汝種種運為跳踉顛蹶，悉不出法界；若以法界入法界，即是癡人；凡有施為，皆不出法界心，何以故？心體是法界故。”

慧可再問，“世間人種種學問，雲何不得道？”

“由見己故，所以不得道；己者，我也。至人逢苦不憂，遇樂不喜，由不見己故，所以不知苦樂，由亡己故，得至虛無；己尚自亡，更有何物而不亡也？”

“說法既空，阿誰修道？”

“有阿誰須修道？若無阿誰，即不須修道。阿誰者亦我也。若無我者，逢物不生是非，是者我自是，而物非是也；非者我自非，而物非非也；即心無心，是為通達佛道；即物不起見，是名達道。逢物直達，知其本源，此人慧眼開。智者任物不任己，即無取舍違順；愚人任己不任物，即有取舍違順。不見一物，名為見道；不行一物，名為行道。一切處無心，即作處無作處。無作法，即見佛。若見相時，即一切處見鬼；取相故，墮地獄；觀法故，得解脫；若見憶想分彆，即受鑊湯爐炭等事，現見生死相。若見法界性，即涅盤性。無憶相分彆，即是法界性。心非色，故非有。用而不廢，故非無。用而常空，故非有。空而常用，故非無。”

看到慧可似乎已悟，夏平安直接說頌，“心心心。難可尋。寬時遍法界。窄也不容針。亦不睹惡而生嫌。亦不觀善而勤措。亦不舍智而近愚。亦不抱迷而就悟。達大道兮過量。通佛心兮出度。不與凡聖同躔。超然名之曰祖。”（注二）

夏平安此頌一說完，慧可與周圍天地山河，同時大放光明，融為一體，整個界珠的世界就此粉碎。

……

密室之中，夏平安身上氣機神力翻湧，頭上再次多出了一塊神骨。

剛剛這顆“安心法門”的界珠，直接讓夏平安的神力上限增加了99點，剛好可以新增一塊神骨，讓夏平安身上的神骨數量變成了15塊，整個人在第二等級的位階上再次小進一步，隻要再多增三塊神骨，夏平安就能跨入第三等級神眷者的行列了。

神骨的增加，意味著身體變強和施法效果的增加。

除此之外，夏平安的秘密壇城中也多了一尊達摩和慧可傳法時的黃金雕像，這雕像上的安心神術，施展一次，剛好要99點神力。

“才過了不到五分鐘而已，要是這樣的界珠來上99顆，自己一天之內就能封神了……”夏平安看了看表，微微笑了笑，隻是，這種事，隻能想想。

不過這顆界珠又讓夏平安想起了自己氣運的事情，今天得到的六顆界珠之中，自己憑運氣抽中的這顆，應該就是六顆界珠中能提供神力上限最多的一顆。

……

看到時間還有很多，夏平安直接進入到了巨塔的神獄之中。

……

神獄的牢房之中，又多了26個在牢房之中慘叫哀嚎的神魂，那些神魂的身影，有的在經受烈焰的焚燒，有的在被刀劍淩遲，還有的在遭受著剝皮挖心的酷刑，一個個的牢房之中，顯露出他們生平所作的罪行，那些罪行，果然是令人發指——各種殺人，下毒，挖心剝皮放血，奸淫，用活人血祭，食人，太多太多，簡直令人難以直視。

要一個個審訊這些人，夏平安感覺實在太破壞自己的食欲，而且又太浪費時間，這裡二十多個人，他一個個事無巨細的審訊完，得到有用的訊息，估計至少需要一天時間，有這點時間，睡睡覺休息一下，或者乾點彆的事情也好，何必和這些渣滓浪費在一起。

要是這神獄之中能有一個獄卒來幫自己審問這些人，那就好了！

夏平安這麼想著，突然心中一動，就來到了西格斯卡奈爾的牢房。

西格斯卡奈爾還在牢房裡享受火刑，看到夏平安出現在牢房之外，西格斯卡奈爾一下子就大叫起來，“啊……神，救救我……我懺悔……我祈請您的憐憫與寬恕……啊……”

在西格斯卡奈爾的慘叫聲中，他的神魂再次被湮滅，又再次重生接受刑罰，如此無休無止。

夏平安輕輕揮手，牢房之中的火焰一下子消失了。

西格斯卡奈爾跪在地上，有些難以相信的看著夏平安。

“這神獄之中需要一個獄卒，成為獄卒就可以免受烈焰焚身之苦，你願意擔任這個職位麼？”

“啊，我願意，我願意……”西格斯卡奈爾痛哭流涕，欣喜若狂，隻感覺是神靈聽到了他的祈禱，讓他擁有了新生的機會。

“我會賦予你一定的能力，讓你可以拷問被囚禁到神獄之中的那些罪惡的靈魂，我想要知道他們身上所有對我有用的消息，你能做到麼？”

“我能，我能……”

“我任命一個人當這神獄的獄長，你以後就聽獄長指揮！”夏平安說著，消耗210點神力之後，就把隗順給召喚了出來，交代了一番。

隗順機智無比，又善於應變，夏平安一說，他就懂了。

隗順以前就是看守監獄的，現在可以幫自己看守這個神獄，西格斯卡奈爾這個殺手就當隗順手下的小兵，有兩個人看守著神獄，可以省下自己不少的功夫。

隻要不然隗順降臨到外麵的位麵，在秘密壇城之中，隗順的降臨時間沒有上限，夏平安再賦予隗順神獄內的一點管理職權，新的獄長就上任了，這神獄內的管理隊伍就緒。

隗順很明白夏平安想要什麼，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指揮著西格斯卡奈爾，開始去審訊那兩個生命沐歌的紅黑法師。

……

把神獄交給隗順，夏平安感覺一下子輕鬆了很多，他退出自己的秘密壇城，離開密室，返回房間，洗了一個澡後，就開始睡大覺，恢複精力。

夏平安有一種預感，明天他的事務所，會迎來一個新的客人……

……

注1：《登封文物誌》記載慧可祖師求法，達摩祖師要求天降紅雪，於是慧可祖師斷臂灑血。

注2：達摩祖師《安心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