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珊和令狐衝他們逛遍了衡山城。玩得很是儘興。

能像這次一樣出來遊玩的機會，可不多。當然要好好玩一玩。

衡山城比起華山可是有意思多了。

華山除了樹木就是石頭，再不就是站在山巔看雲海。同一種風景，哪怕是再美，看久了，也就那麼回事兒。

劉菁端著泡好的茶，走進王希堯的廂房。

她每一次進屋，都是見到王希堯在搬運氣血，溫養精神。

“師叔，茶泡好了。”劉菁輕聲說道。

王希堯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劉菁啊，你的茶藝不錯。我不懂茶，喝了都覺得回味無窮。”

劉家是大戶人家，在衡山城都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富戶。

大戶人家培養出來的子女，會形成兩個極端，不是溫文爾雅，就是囂張跋扈。

劉菁從小受到劉正風的影響，心性溫和，沒有江湖女子的英氣，反倒更像是個大家閨秀。

劉菁笑著說道：“師叔喜歡喝，我隨時可以為你泡茶。師叔……”

王希堯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你這丫頭，有什麼話就直接說。憋在心裡，臉上會長皺紋的。”

劉菁說道：“我想跟師叔學劍。”

王希堯的傳說，劉菁是聽說過的。

剛開始，劉菁在王希堯麵前有些拘束。她麵對的是“傳說中”的劍客高人，心中緊張，是情理之中。

和王希堯熟悉了之後，劉菁覺得他性格溫和，很好說話，不難相處。試探性地提出了學劍的要求。

王希堯問道：“衡山派的劍術頗有獨特之處。你大師伯‘瀟湘夜雨’莫大先生，就是江湖武林中最頂尖的劍術高手。你爹沒有傳授過你劍法嗎？”

劉正風的劍術修行，肯定沒法和莫大先生相比。但是劉正風畢竟是衡山派的二號人物，門派裡的劍譜武功，他都有資格翻閱練習。

劉菁天生就是衡山派的弟子，想要學劍，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

劉菁搖了搖頭，說道：“我爹不準我練武，也不準我學劍，就更彆說傳我劍術了。我爹常說，學了劍，練了武，就要打打殺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死於街頭。”

王希堯說道：“劉菁，你爹說得也有一些道理。玩刀劍的人，容易死在刀劍之下，遊泳的人一般都會被淹死。不過，你爹的眼光和心思，還是有些狹隘了。學劍、讀書、做人，其實都是一種修行，隻要心性修為足夠了，就不會被刀劍反噬。練武學劍是愛好，並不代表打打殺殺。你要真是想學劍，我可以教你。”

想到自己剛開始學劍的時候遇到的艱難，王希堯決定教劉菁劍藝，隻要她是真心想學。

劉菁眼睛一亮，高興道：“真的嗎？”

王希堯微微一笑，點頭說道：“真的。”

嶽靈珊衝進了王希堯的廂房：“小師叔。咦，劉菁師妹你也在這兒啊。”

劉菁向嶽靈珊施了一禮：“見過嶽師姐。”

王希堯說道：“珊兒，女孩子還是文靜一點的好。劉菁就比你文靜多了。”

嶽靈珊坐下之後，說道：“小師叔，在我爹我娘跟前，我已經裝得夠文靜了。要是到了你這兒還要裝模作樣，我就太累了。”

王希堯說道：“找我又有什麼事？”

嶽靈珊說道：“小師叔，我爹今天又收了一個弟子。”

王希堯說道：“你爹是華山派掌門人，他收弟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不一樣。”嶽靈珊說道，“我那個小師弟，是福州‘福威鏢局’的的少東家林平之。青城派滅了福威鏢局滿門，剛才林平之見到餘滄海，那眼神，是恨不得吃了青城派的人才解恨呢。”

王希堯沉默了一會兒。

華山派今非昔比，王希堯把自己的練劍心得和經驗寫成劍譜送給了寧中則。

整個華山派的弟子都是在學王希堯的劍譜。

養吾劍、希夷劍，反倒很少弟子練了。畢竟，王希堯的劍譜簡單易學，隻要按部就班修習，就能成為劍術高手。

華山派其他劍術，則需要悟性。

把王希堯的劍譜融會貫通。

劍術修為就足以達到王希堯此刻的境界。王希堯目前的劍術造詣，不過是剛超越了人劍合一，達到“劍勢”的境界。

劍勢，王希堯在劍譜中是提及到了的。

嶽不群這個人看似溫潤如玉，風度翩翩，但其實老謀深算。論算計和布局的精深，嶽不群比左冷禪和任我行有過之而無不及。

嶽不群做任何事情，都有明確目的。他不會無緣無故收林平之為弟子。

王希堯心中暗道：“嶽不群已是劍術宗師，無論是內功修為，還是劍術，都不在左冷禪之下。可是他還是要謀求辟邪劍譜。‘天下第一’四個字，誘惑太大了。”

現在江湖武林公認的“天下第一”人，是東方不敗。

百年前。

江湖武林的“天下第一”則是林平之的曾祖父林遠圖。

當年。

林遠圖的威名，比起現在的東方不敗可能還要更勝一些。七十二路辟邪劍法一出，快如邪魅，群雄規避。

性格決定命運。

此話是真的不假。

哪怕嶽不群是有了獨孤九劍，有了太極劍法，有了達摩劍法，他肯定還是會惦記林家的辟邪劍法。

辟邪劍法成就了百年前的林遠圖，有著“天下第一”的光環。

嶽靈珊見王希堯在走神，問道：“小師叔，你想什麼呢？怎麼又走神了？”

王希堯善於思考問題，琢磨劍理，鑽研養生續命之道，不注意就會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容易走神。

王希堯的走神，不是他不夠專注，恰恰相反，而是他太過於專注思考。

回過神來。

王希堯說道：“沒想什麼。青城派的人也到了？”

嶽靈珊點頭說道：“餘滄海他們今天上午剛到。明天就是劉師叔金盆洗手的日子。要是再不來，可就要錯過金盆洗手大會。”

王希堯說道：“珊兒，你這兩天就待在我的身邊，保護我的安全。”

嶽靈珊連忙點頭，高興道：“是。我早就不想待在爹娘他們的身邊。還是留在小師叔你這裡比較自在。不過，小師叔你的武功劍法那麼厲害，還需要我來保護嗎？應該是小師叔你保護我才對吧？”

王希堯笑著說道：“珊兒你長大了，該由你來保護小師叔了。”

………

劉府後院，和前院相隔不過百米的距離。

後院是劉家女眷的住所。一般的客人，是不會進後院。

可是今天，劉正風在後院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正是日月神教的曲洋。

後院的音律室裡。

劉正風有些擔憂地對曲洋說道：“曲兄，你不該來衡山城。太危險了。”

衡山城不是日月神教的地盤。

曲洋來衡山城，就相當於是進了龍潭虎穴。稍有不慎，暴露了身份，就沒有一點活命的可能，必死無疑。

曲洋說道：“賢弟你金盆洗手，老夫作為兄長，沒有理由不來。你退出江湖，老夫必須要來親眼見證。你放心，老夫不露麵就是。沒人知道我來衡山城。”

劉正風說道：“那好吧。曲兄，你就待在音律室裡，千萬彆出門。華山派的王希堯師弟也來了，傳聞中，他的劍術是得了風清揚前輩的真傳，已經到了通神的境界。”

曲洋驚訝道：“賢弟，你麵子夠大啊。把王希堯都給請來了。我在黑木崖的時候，曾見到過王希堯和東方教主來往的書信。”

“東方教主對王希堯相當敬重和尊崇。前些年，東方教主還時常提起王希堯。若是老夫沒有猜錯，我們教主和王希堯肯定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輪到劉正風震驚了。原來，和日月神教“勾結”的不止自己一個人啊。

王希堯更大膽，竟然敢和魔教之主做了朋友。

據說，嶽不群和寧中則的婚宴上就有信使給王希堯送來黑木崖的信件。劉正風一直以為是傳言，不可信，沒想到是真的！

劉正風把曲洋引為知己，可是由於二人的身份和所處陣營不同，哪怕隻是交流音律，也讓劉正風心中有些不安，甚至是有負罪感。

劉正風為何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除了厭倦江湖中的打打殺殺，和曲洋也有著很大的關係。

劉正風以為，隻要退出江湖，離開了衡山派，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曲洋研究音律。

現在聽曲洋說，王希堯和東方不敗是朋友，劉正風心中的負罪感立刻就消除了大半。

心也安了。

說實話，劉正風和曲洋這樣的音樂家，是不適合混跡江湖武林。

江湖武林，刀光劍影，是個名利場。劉正風和曲洋能在江湖武林中活到至今，是個奇跡。

………

今天。

是劉正風金盆洗手的日子。

江湖武林中能趕來的人，都來了。院子裡坐著各門各派的人。

五嶽劍派除了嵩山派，其他的人都來。

衡山派的麵子他們還是要給的。

在場的有一些人，盼著劉正風成功退出江湖。

因為劉正風可以退出江湖，那麼自己將來也可以退出江湖，去安心養老。

混江湖，看似風光，其實是過著刀劍舔血的日子，隨時可能死於非命。

更何況，人都有老的那一天。等到七老八十了，還繼續混江湖，打打殺殺嗎？

肯定是不可能。

就算想要繼續混，年紀大了，也會力不從心，混不動。到時候退出江湖，告老還鄉，頤養天年，是最理想的狀態。

劉正風說道：“各位江湖同道，你們能來見證劉某金盆洗手，實在是讓劉某倍感榮幸。今日之後，我劉正風就不再是衡山派的弟子。江湖武林的恩恩怨怨，和我再沒有任何關係。”

劉正風雙手準備伸進金黃色銅盆裡洗手。

咻！

一道令旗帶著破空之聲從大門外射進來。

擊穿銅盆，令旗力道不減，釘在了劉正風身後的柱子上。

是五嶽劍派的盟主令旗。

丁勉和樂厚帶著數十位嵩山派高手走衝進府邸。

劉正風強忍著心中的憤怒，抱拳說道：“丁勉師兄，樂厚師兄，你們是什麼意思？”

丁勉冷笑道：“劉正風，劉師弟，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要金盆洗手，想退出江湖，左盟主可沒有同意。”

樂厚說道：“江湖武林，豈是你想退就退的嗎？你劉正風知曉五嶽劍派的許多秘密。誰敢放你離開？你要是投靠了魔教，可怎麼辦？”

一如江湖深似海。

不是想退就能退。

彆說是五嶽劍派的核心弟子，就算是街麵上的古惑仔幫派，進去了以後，想要退出，都可能被砍死。

丁勉和樂厚雖然是在和劉正風說話，但是他們的眼神和注意力都是放在了王希堯的身上。

王希堯坐在嶽不群和寧中則的身邊，嶽靈珊站在他的身後。

王希堯的臉色有些蒼白，頭上有許多白發。

王希堯坐在椅子上，神態平靜，不急不躁，顯得很是寧靜，沒有一點絕世高手的氣質。

丁勉暗道：“王希堯的樣子很普通嘛。他真的有掌門師兄和陸師弟說的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