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歡(62)(1 / 1)

謝知行怎麼可能不慌亂。

他隻是習慣了掩飾內心的情緒,所以哪怕心底已經兵荒馬亂,麵上仍是不動聲色的淡定。

謝知行的心思重,他最擅長用最圓滑的方式來解決自己的困境,逆風翻盤,但是在江姒麵前,再多的心思和心眼在這一刻都成了笑話。

沒有用的。

他沒有所能仰仗的東西。

江姒不喜歡他,或者說沒那麼喜歡他。

他在她那裡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被取代的存在,就像先前的沈星闌和白微。

於她而言,他們都是過客。

在她生命裡留下些許痕跡但最後還是化為過眼雲煙的存在。

她是神明,他是她的信徒。

若是幸運,在那些個萬分之一可能的瞬間,神明會短暫地眷顧她的信徒。她將指尖覆在他顫抖的掌心,對他而言,便是……聖眷降臨。

那些未曾宣之於口的愛戀,如同細密卻堅不可摧的枷鎖,而他便是心甘情願地套上。

在江姒掰開他手指的時候。

在那一瞬間,謝知行心裡好像有什麼堅不可摧的東西倒塌,那一瞬間的慌亂無法用言語表示,他急促地想去握江姒的手,但是被避開。

視線和對方漠然的眼神碰撞而上。

謝知行呼吸都是一窒。

“……阿姒。”

他喃喃出聲。

男人深灰色眼眸裡,在恍惚間幾乎閃爍著搖曳水光,他眼神都在顫抖。

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預感。

她會離開他。

她會拋棄他。

“……彆走。”

他拽住她的襯衣袖子,用一種很輕的力道,嗓音沙啞。

謝知行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說什麼才能挽回她。

之前在腦海裡預演過無數遍的場景,如今成了真,他卻還是不知所措。

“你不是最能言善辯了麼,為什麼什麼都不說?謝知行,你倒是解釋啊。”

“你讓我不要走,難道不是想讓我留在這裡聽你解釋麼?你說,我聽著呢。”

男人低低道:“我錯了。”

是道歉而非解釋。

“你道歉做什麼。”

“……因為差點傷害到你。”

江姒冷笑一聲。

“把差點兩個字去掉。”

謝知行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差點傻傻地問出為什麼來,還好僅存的理智讓他停住了,硬生生把話咽下去。

他從善如流,低頭乖巧道:“我錯了。……阿姒,我不求你原諒我,至少給我一個挽回的機會……好不好?”

到最後已經是完全的哀求了。

“當時知道的時候我很生氣。”

女人修長的手指摩挲著男人白皙的下巴,嗓音逐漸轉涼,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口的,語調危險的很,“當時我真的想一槍崩了你啊,謝知行。”

“就沒人能把我這麼耍得團團轉。”

“我知道公司裡有內鬼,但我實在沒想到那個人會是你。”

“我當時在想,你是不是覺得把我玩弄在手掌心的感覺很刺激?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沒有——”

謝知行一雙眼眸微微睜大,他幾乎是慌亂地搖頭否認。

他是一口氣解釋完的。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預想過很多次主動和你坦白就連夢裡我都在做被你拋棄的噩夢但是我實在不敢……”

“你太驕傲了,你不會接受我的。”

所以不敢說出口。

他抱著微不可查的奢望,但奢望終究是奢望,美夢在一夕破碎,所有的的奢望都成了鏡花水月一場空。

謝知行無法想象自己被江姒徹底放棄。

江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扯著唇角輕笑了兩聲。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接受不了。”

謝知行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江姒從他麵前離開,毫不拖泥帶水的果決瀟灑。

她鬆開了他的手。

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謝知行沒有去攔她,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攔她的。

他成全她。

如果這是她想要的,那他……尊重她。

*

江姒可是真沒有想到,她第二天就收到了謝知行上交的辭呈,還有一封解約書。

他早早地把辭呈放到了她辦公室的桌上,連麵都沒有露。

江姒盯著那封信看了兩遍,唇角扯出一個冷淡的弧度。

她在解約書上蓋了章。

乾脆利落。

公司裡的人對於謝知行離職一事十分驚訝,畢竟他可以算是公司的老骨乾了。但唯一知道真相的又隻有江姒一個人,他們也沒缺心眼到直接去問boss原因,這不是找死麼,一個個吃瓜群眾都心癢難耐的很,然後就有各種各樣的流言傳了出來。

江姒發現,謝知行真的徹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裡,徹徹底底,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他們平日裡會去的咖啡店、西餐廳,還有偶爾會去逛的公園、步行街之類的地方,謝知行再沒有去過,他就像是徹底隱形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在過江姒的麵前。

他真的做到了不打擾她,安靜地離開。

再次遇到謝知行是幾個月後了。

在一次畫展上。

江姒是受邀去看畫的,天生沒什麼藝術細胞的她麵無表情地看著牆上五花繚亂的畫,視線毫無波動地略過。

之前謝知行倒是喜歡畫畫的,有時候忙裡偷閒還會給她畫肖像,什麼樣的都有。素描,油畫,還有抽象派的……老實說,當時江姒指著畫上那奇形怪狀、鼻歪眼斜的女人,不可思議地問謝知行這是她??

江姒真的差點當場暴走。

有些熟悉的東西總能引起恍惚感。

就比如說現在,江姒就在一本正經地走神。

畫展的主辦人客客氣氣地站在江姒麵前給她介紹這一幅幅作品。

江姒本身氣質優雅高貴,她的長發剪短了,現在燙了一個優雅的大卷,染著淺棕色,頭發在後麵微微紮起,再加上她戴著的細邊眼鏡,看著就很有藝術家的氣質。

她偶爾矜持又冷淡地點一下頭。

不知道的還以為江姒是真的聽得懂。

其實她全程腦子裡在想著「你他媽到底在說什麼我還要裝模作樣聽多久」。

反正謝知行在看到江姒的時候,就是她心不在焉卻還不得不端著的樣子。

謝知行最熟悉她這個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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