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馬燃這番話後，藍曦額頭青筋爆綻，眥目欲裂，恨不得立刻和他同歸於儘。

“呼……呼……”

做了兩次深呼吸後，藍曦才勉強平複心情。

祂咬緊牙關，凶悍地盯著馬燃，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姿態，滿臉的戾氣，暴躁異常。

可馬燃卻仍舊神態平靜，眼神淡漠，並未因此做出任何應激行為。

“怎樣？”

馬燃毫不畏懼地和藍曦對上目光，語氣溫和道：“是時候做出你的選擇了。”

藍曦隻覺得魔音灌耳，神魂震顫，思緒紛亂至極，腦海之中一團漿糊。

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糾纏在一起，變成一個打不開的死結。

祂很糾結。

非常糾結。

單純計算實力，祂絲毫不遜色於馬燃。

甚至，考慮到作戰環境，藍曦和馬燃生死拚殺，最終有不小的概率存活下來。

可是……

馬燃沒能用唐刀擊敗祂，卻用語言將祂徹底拿捏。

藍曦很清楚，馬燃所說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畢竟這家夥已經通過某種詭異手段，提前掌握了堪比上位神的力量，又有光陰之力傍身，非常難殺。

真正惹惱馬燃，把他逼瘋，後果絕不是藍曦願意看到的。

神庭的七尊上位神之中，有一位名為“墨行”的存在，也掌握時間法則，能夠遏製住馬燃的報複。

問題在於……

墨行和藍曦不同。

那家夥對神庭若即若離，既不是鷹派，也不是鴿派，似乎從來都沒有什麼歸屬感。

讓墨行和馬燃對上，一直守護神庭？

純屬做夢！

實際上，不僅僅是墨行，除了蒼連和藍曦之外，其他五尊上位神不論思想傾向，都不是特彆在乎【神庭】的存在。

一念及此，藍曦頹然地垂著那顆原本高傲的頭顱，不再與馬燃對視。

至此，戰鬥結束。

沉吟良久，藍曦才聲音低沉地說道：“你看過魔巢名單？”

“這些情報，你不該知道。”

馬燃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並沒有順著對方的話題說下去，而是趁著藍曦心神失守，一連拋出了三個問題：“你覺得，那塊玉碑上空出來的一號魔巢，是【神庭】的概率有多大？”

“神庭的七尊執掌者本身就是真魔——這種可能性，是否存呢？”

“消滅掉其他魔巢之後，你們又該何去何從？喪失共同的外敵後，神庭出現內部鬥爭，也是合情合理的正常發展啊……”

如果不是馬燃展現出了足夠的實力，藍曦根本不會聽他說這些話。

可現在……

藍曦不得不靜下心來，耐心思考，琢磨馬燃的誅心三問。

祂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這一次，馬燃並沒有使用那蠱惑神魂、扭曲思想的能力來對付自己。

這家夥，隻是提出了三種可能而已。

平時不願意動腦的藍曦，此時此刻也不得不理性思考，冷靜分析。

經過一番思索過後，祂悲哀地得出了三個問題的答案。

1、【神庭】本身就是一號魔巢的概率，非常大！

2、七尊上位神就是真魔的可能性，也的確存在！

3、即便是不去考慮以上兩個問題，在徹底剿滅了其他魔巢之後，七尊性情各異的上位神沒了共同的敵人和目標，發生衝突矛盾，甚至導致神庭崩裂……不客氣的說，藍曦認為那幾乎是必然發生的結局！

同樣，那也是藍曦所不能接受的結局。

祂想要神庭永遠存在下去，不想看到蒼連受到任何傷害。

三份殘酷的答案，讓藍曦眼神變幻，表情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

藍曦將牙齒咬得哢哢作響。

祂的聲音，從牙齒縫中蹦出來：“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被你指點迷津，這是事實。”

“我欠你一次。”

“因為立場不同，我無法直接出手幫助你。”

“所以……”

“我會給你一些重要情報。”

“一些能讓地球文明堅持更久的情報。”

藍曦是一尊高傲的神祇，進階上位神時，所走的道路，是以力證道之路。

祂不擅長思考，卻很尊敬用智力幫助過自己的存在。

對於消滅魔巢，祂的執念不深，主要是為了配合蒼連的指示，償還當年對方將自己從絕望中拯救出來的恩情。

馬燃提到的問題，祂從未思考過。

可現在稍微想想，就感覺有些毛骨悚然，神魂戰栗不止。

如果到最後，魔巢全都毀滅之後，眾神不得不麵對馬燃所說的這些問題，【神庭】必將陷入分裂和內戰之中。

這不是藍曦願意看到的局麵。

神庭是蒼連一手締造並且投入畢生心血的勢力。

無論如何，藍曦絕不願意看到神庭分崩離析！

“……”

“神庭的七尊上位神中，對你威脅程度最高的，是一個名叫墨行的家夥。”

“祂不是強硬派，也並非我和金域那樣的溫和派，是個沒有立場的牆頭草。”

“在我們七個裡麵，墨行或許不是最強的，卻是最難纏的一個。”

“祂是以光陰證道的上位神。”

“如果不小心的話，你一定會在祂手上吃大虧的。”

“此外……”

“你剛才說的很對。”

“上位神，代表著宇宙的頂點，也意代表著一個割裂和斷層。”

“在遙遠的古時候，上位神有著另一個代名詞——強大神力！”

“卻也僅此而已。”

“那個年代，在諸多中位神圍剿之下，上位神層次的生命個體，也會大量隕落。”

“可是……”

“神庭崛起前後，上位神和中位神之間的差距，就忽然拉大到讓神祇也無法理解的程度。”

“再多的中位神，在上位神麵前，也都隻是炮灰，無法對其造成任何傷害。”

“不成上位，終是螻蟻。”

“這句話你或許沒聽過，但它的確曾在宇宙中廣為流傳。”

藍曦捂著頭，似乎在閱覽著某些久遠的模糊記憶。

“在我的記憶中，曾經的宇宙，每隔數千年，都能誕生一尊上位神。”

“神庭崛起前的那段時間，舊時代的上位神紛紛詭異隕落。”

“與此同時，突破到上位神層次的難度，也高出了億萬倍不止！”

“可是……”

“與之相對應的，達到這個境界以後，我們所能掌控的權能，也是從前的億萬倍，甚至更多！”

“按照概率學來看，十六萬年前，川柯文明的那尊擁有超越中位神戰力的存在，雖然因為壽命桎梏，可以視作‘劣等上位神’，但他也根本不應該出現才對！”

“至於你……戰力匹敵上位神，又沒有壽命限製。”

藍曦用一種見鬼的眼神看向馬燃：“這種玩弄心靈，對破綻和時機的把控能力……”

“你就是宇宙中的一朵奇葩！”

“親自和你之交手，我想都沒想過，蒼茫寰宇竟然會孕育出你這樣的個體。”

說著話，藍曦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

祂神色古怪地看向馬燃，意味深長地說道：“偽魔驅懼，弑滅萬物，真魔禦愛，締造終焉。”

“在我的生命曆程中，從未見過有誰比你更像【真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