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賊!
竟然直接蹦了出來——
“真是好膽——去,把他們東家給我請過來!”
崔泓怒極反笑,一個“請”字,說得咬牙切齒。
自己等人苦苦尋找這麼久沒找到,他竟然自己主動蹦了出來,真當這些人是吃素的了嗎?
要知道,當初那一份傳單,坑的可不僅僅是自己一家。
關隴,山東,江南,幾乎是所有世家背景的糧行,全部中招!
到現在,所有人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出這個狗東西,沒想到他竟然還敢蹦出來!
真是不怕死啊——
誰知道,他話說完好久了,一抬頭,發現自家小兒子竟然還在那裡傻乎乎地杵著呢。
不由眉頭一皺。
“還不快去,在這裡傻站著乾嘛——”
“父親大人息怒,這個東家,咳——您要不先看看這報紙的題頭?”
崔子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隨時可能暴走的父親,賠著小心,指了指被崔泓捏在手中的報紙。
崔泓微微一怔,旋即打開。
目光頓時就是一凝!
挺秀有力的行草,這是當今陛下的筆跡!
就算是他認錯字,也認不錯那印章。
所以,這是陛下的報紙,所以,當初那傳單——陛下的手筆?
一股涼意瞬間傳遍全身。
原來一直都是宮裡那位陛下的手筆!
他怎麼敢?!
崔泓一瞬間,腦子裡轟轟之響。
這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陛下嗎?
求婚不成,忍氣吞聲,求糧不成,忍氣吞聲——
在朝堂上,無數次,退讓隱忍,低頭服軟的那位陛下,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大的膽子的——
崔泓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查——看看那位陛下,究竟是從何處得到的這般手段!”
太不可思議了。
這些報紙,竟然一模一樣,字跡一樣,編排一樣,就連行距都一模一樣,就像——像從同一塊石碑上拓下來的一樣!
但問題的關鍵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些報紙不可能是拓印出來的!
一定是使用了什麼自己不了解的手段。
崔子灝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大踏步地就走了出去。
查!
以王家的實力,想查這麼點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因為這報紙搞出這麼大的聲勢,根本不可能隱藏。
彆的不說,這麼多報紙,這麼多銷售點,總得有個出處,更何況,這上麵的顧問,總編,責編之類,名字都在上麵寫著呢。
還能跑得了?
……
王府。
王儼正坐在書房裡閉目養神。
嫋嫋的檀香,從精致的香爐裡升起,讓人不覺心神沉寧。他一邊坐著,一邊輕輕地叩擊著桌麵,一邊嘴角上翹,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個時候,那些讀書人應該已經到了午朝門外了吧?
王子安——
嘿!
真以為抱住了宮裡那位陛下的大腿,就可以高枕無憂,肆無忌憚了?
王家的底蘊和手段,豈是一個毫無根底的幸進之徒所能了解……
對付一個小小的侯爺而已,不慌!
然而,他剛琢磨著,等王子安那個狗賊倒黴之後,如何炮製他呢,就聽到門外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家主,家主,不好了——”
王儼頓時眉頭一蹙,臉上露出一絲不快的神色。
“什麼事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要是以往,這些下人早就戰戰兢兢地跪地求饒了,然而這一次好像沒有什麼效果。
雖然不喊了,但腳步聲不快。
噔噔噔,一步緊似一步。
啊,這——
好熟悉的節奏。
記得上一次,王子安那狗東西打上門來的時候,就是這個節奏。想到這裡,他心中不由莫名的一虛,下意識地站起身來,隔著窗子往外一看。
啊,還是上次報信的那個小廝!
算算時間,那些書生應該已經開始了,那個王子安不會是,不會是惱羞成怒,要來找自己拚命吧?
眼皮狂跳——
王儼差點直接奪路而逃。
“家主,您看——”
小廝沒有注意到自家家主臉上驚慌的神色,邀功似的把手中的報紙遞了過去。
嗯,不錯,這是他今天上街的時候買下的。
他雖然不識字,但平時外出,總愛擺出一副文化人的樣子來,偶爾買點便宜點的書籍什麼的,裝點一下身為王家小廝的門麵。
這一次,也不例外。
但讓他意外的是,自己這次好像買到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啊。
因為他還沒離地方呢,就聽到了人們拿著報紙,在交頭接耳地說著王家和王子安的那些故事。
湊過去一聽。
頓時就嚇了一大跳,這是有人在書上編排王家的不是啊!
這還了得!
一溜煙就回來了。
他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差點把自家家主給嚇一跳。
王儼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隨手接了過去。
嗯?
嗯!
陛下的題字!
疑似太上皇的顧問!
還有跟上次傳單一模一樣的編排字體!
王儼瞬間一驚,所以,上次糧食的問題,從頭至尾都是陛下的手筆!
他的反應倒是和崔泓有幾分相似。
這口惡氣不能忍!
雖然對付不了陛下,但幫助那位製作雪橇,冰床的王子安狗賊,還有印刷傳單的那位,絕對不能放過!
必須,讓宮裡那位陛下知道,世家不可欺,王家不可辱!
這天下,不僅僅是他一人之天下!
“不錯,你做得不錯,下去到賬房領賞吧——”
王儼頗有威嚴地衝著小廝微微點頭,隨意地擺了擺手。
然而,他這裡都轉身坐下了,卻發現那青衣小廝還在那裡站在呢,頓時眉頭微蹙。
“還有何事?”
青衣小廝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壯起膽子,用手指了指他手中的報紙。
“家主,後麵,您看看後麵——”
王儼有些疑惑地把報紙翻開,大致地掃了過去,然後,他猛地目光一凝,看到了第四版上那篇刺眼之極的文章。
《震驚,王子安與太原王家的恩怨原來如此》
經過上次傳單的洗禮。
他心頭頓時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幾乎是一目十行,越看心中越怒,越看心中越驚,看到最後忍不住一聲大喝。
“一派胡言,簡直一派胡言!”
忽然的暴怒,讓青衣小廝差點嚇尿了。
“你從何處得到的此物——”
王儼上前一步,盯著眼前的青衣小廝。小廝有些搞不清狀況,有些心驚膽戰地縮了縮脖子。
“外麵,外麵到處都是——”
啊——
王儼險些直接噴出一口老血。
臉色蒼白的倒退一步,剛想坐下,瞬間又想起了什麼,連忙衝著外麵大喝。
“王忠,王忠,快,快把他們都給我截回來,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