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寶和尉遲敬德當門神?
這門神,是說當就當的嗎?
而且還和跟陛下有關?
這個話題,如果不是由陛下親口說出來,他們都得以為說這話的人是得了癔症。
李淵也不由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了看李世民,又看了看秦叔寶和尉遲敬德,最後轉過臉來,把目光落在王子安身上。
“子安,什麼情況——”
“彆聽他一驚一乍的,其實也沒啥,就是我把門神神荼和鬱壘換成了翼國公和吳國公罷了——貼誰不是貼啊,大家說對不對……”
王子安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一邊不緊不慢地夾了一筷子菜肴塞到嘴裡,一邊慢悠悠地說道。
所有人:……
還對不對?
對你個頭啊!
這門神是隨便換的嗎?
見這混小子渾然不當一回事,李淵不由把目光探尋性地看向秦叔寶和尉遲敬德,兩個人見李淵看過來,不由尷尬地乾笑兩聲,主動解釋了一句。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臭小子,彆賣關子,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咬金忍不住在一旁催促。
見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其他幾桌也紛紛放緩了夾菜的速度,偷偷地豎起耳朵,開始關注這邊的動靜,王子安這才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道。
“此事,說來話長,還得從涇水龍王與當今陛下的一樁公案說起……”
所有人:……
雖然感覺這小子肯定是在胡說八道,但一個個好奇心作祟,連偷偷摸摸偷著往自己嘴裡繼續塞東西的程處默和李思文等人,都不由放緩了咀嚼的動作,豎起了耳朵,在一旁聽了下去。
“隋朝末年,戰亂紛擾,民不聊生,所以,太上皇不忍見天下蒼生顛沛流離,朝不保夕,這才承天景命,自關中起兵,席卷天下,建立了大唐王朝的不朽基業……”
李淵聽到這裡,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其他所有人,也趕緊收起臉上嬉笑散漫的表情,彆管心裡怎麼想的,這個時候,必須表現出對太上皇豐功偉績的敬仰。
李世民不由眼神微動,偷偷地握緊了拳頭。
王子安就像沒看到大家臉上的神色似的,在那裡侃侃而談。
“按道理講,我大唐乃是順天應命,應運而生,本應該得上天嘉獎,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然而為何這兩年卻天災不斷,旱澇相繼?”
聽到這裡,李淵忍不住眼神閃爍了一下,其他人,包括李世民在內,都不由齊刷刷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跟王子安關係比較親近的幾人,眼中忍不住露出焦急的神色。
這臭小子,到底想說什麼!
要知道,這兩年,朝野上下,可是沒少因為這個問題指責李世民。把天下災難頻仍的緣故,歸結到李世民弑兄殺弟,逼父退位,惹怒上天的上來。
議論歸議論,但還真沒有誰敢當著太上皇和李世民的麵直接打臉。
這已經不是議論了,這是要掀桌子啊——
望著絲毫沒有什麼察覺的王子安,程咬金忍不住乾咳幾聲,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衣襟。
這是什麼場合?
胡說八道會死人的!
不看,陛下臉色都已經變了嗎!
知道程咬金心裡怎麼想,王子安故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臉上浮現出詫異的神色。
“怎麼,宿國公,您莫不是知道原因?”
程咬金瞬間黑臉,恨不得當場站起來,踹他幾腳。
這狗東西,莫不是偷吃豬油蒙了心,竟然在這裡犯傻?
“你莫不是喝多了,竟然在這裡胡說八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能有什麼辦法,哪裡有什麼原因不原因!混賬東西,既然喝多了,還不趕緊滾回去睡覺——”
說著,就要站起身來,強行把這狗東西拽回去。
“我又沒喝酒,多什麼啊——嶽父大人,你莫不是喝多了……”
見程咬金急赤白咧的上來要拽自己,王子安忍不住心中微微一熱,自己這位老丈人,雖然大大咧咧的,沒事就白蹭自己的便宜,但對自己,是真不錯啊。
但臉上卻恰如其分地露出不解的神色。
程咬金:……
這狗東西,直接打死算了!
王子安話都說到了這種程度,程咬金也不好再強行拖拽,隻能一臉無語地看著王子安。希望這狗東西還能知道點深淺,彆像往常一樣信口開河,瞎咧咧。
“子安——”
長孫皇後都忍不住輕聲開口,眼中露出一絲擔憂。
自己這位丈夫,雖然喜歡這孩子,但若是今天這個場合,說不出不適當的話來,恐怕真就不好收場了。
王子安笑著衝長孫皇後點了點頭,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動作。
“嶽母大人不要著急,說起自貞觀以來,天災頻仍,旱澇相繼的事情,就不得不提起一個人——“
說到這裡,他笑吟吟地掃視了一眼眾人,到最後,故意把目光落到了李世民的身上。
李世民一顆心瞬間就提了起來,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卻見王子安卻慢悠悠地道。
“此人,就是我大唐司天監的監正袁天罡——”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由偷偷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這臭小子還算知道點分寸,不過擔心放下了,好奇心卻也被他給吊得足足的。
“話說這司天監監正袁天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貞觀元年,當今陛下即位,他早已經算出,陛下得上天庇佑,大唐自貞觀元年起,必將一連數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國泰民安……“
講到這裡,李世民臉色頓時變得紅潤起來。
這臭小子,雖然說話大喘氣,但倒是真有幾分見識!
其他人,也不由臉色露出古怪的神色。
這狗東西,這是在趁機討好陛下?
真是——
不要臉啊!
程咬金忍不住心中唾罵了一句,有這樣的好機會,竟然不知道帶上自己這個親老丈人,不帶自己這個老丈人也沒關係,好歹的帶上你兩個大舅哥啊——
真是不當人子!
怨念飛出天際。
王子安自然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被無數人吐槽,更不知道,此刻程咬金這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此刻,他努力地回想著前世單田芳老先生說書時候的情節,逐漸進入到了自己的節奏。
淡然從容中帶著一股神秘的色調。
“算出此數之後,他不由心情大好,當天晚上再自家院子裡開懷暢飲,放聲高歌,卻不料因此引來一位相貌古奇,額頭隆起的灰袍老者。
老者飄然而至,笑著問道。
“袁道長何故如此開心?”
袁天罡醉眼朦朧間,也未多想,脫口道。
“當今陛下登基,得上天庇佑,大唐數年之內,將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我這是為朝廷開心,為百姓高興啊——”
誰知,袁天罡說完之後,灰袍老者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當即和袁天罡打賭,說袁天罡定然是算錯了,大唐三年之內,必將災害連連,旱澇相繼,不然願意輸掉自己的項上人頭。
袁天罡當即又重新推演了一次,發現毫無錯漏,當即拍著胸脯,言辭肯定對灰袍老者道。
“此乃天命所歸,定然不會出錯,否則願意聽憑灰袍老者處置——”
兩個人當場擊掌為誓,定下賭約。
賭約成立之後,灰袍老者頓時化為一股清風消失不見。
說到這裡,王子安故意語氣一頓,掃視了一眼眾人。
想等一個人捧哏,結果,一個搭話的也沒有,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他,等著他揭曉謎底。
真是,太不會配合了——
王子安心中忍不住吐了個槽。
“袁天罡見狀頓時心中大驚,酒意都醒了大半,當即掐指一算,頓時算出此人就是如今掌管大唐雨水的涇河龍王——”
連上了,臉上了。
所有人,頓時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快講,快講——莫不是那涇河龍王,為了賭約,故意篡改了降雨的數量?”
李淵聽得入神,在一旁連忙催促。
子安這孩子,就是厲害,哪怕是不讀書習武,去酒樓當個說書匠,也比那些尋常的說書匠厲害百倍。
“老哥果然英明,不愧是太上皇——”
王子安順勢捧了李淵一句,把老頭樂得捋著胡須直樂嗬。
“那涇河龍王,不甘服輸,回去之後,硬是篡改了天命,該降雨的地方不降,不該降雨的地方猛降,故而,這一連三年,我大唐上下災害頻仍,民不聊生——”
聽到這裡,不少人望著王子安的眼神,頓時露出異樣的神色。
這長安候,竟然借著這個故事,悄然地把世人對當今陛下的指責給掀了過去,轉嫁到了涇河龍王這個不知道存在還是不存在的神龍身上。
這一手簡直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
哪裡像一個淡泊名利,甘願躲在府上不出來做事的仙家子弟?
這分明是一位沉浸官場多少年的老狐狸!
李世民此時看著王子安,是怎麼看怎麼順眼,怎麼看怎麼親切。恨不得當場撲上去抱著王子安親幾口。
他身為皇帝,更加了解,王子安這個故事的殺傷力。
老百姓知道什麼啊?
相比較於那些人罵他得位不正,惹怒上蒼的罪名,自然是更加喜歡如今王子安這個版本,沒辦法,有鼻子有眼,說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不愧是我李世民的好女婿,好啊,好!
PS:感謝書友赤染天的盟主加持,待會還有一章,為赤染天大佬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