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你還怎麼了,你,你,你可知道,這會影響土豆的產量——”
魏征被這小子氣得胡子都抖起來了,手指頭差點戳到王子安的臉上。
王子安一聽這個,頓時就樂了。
“你們說這個啊,我還以為怎麼了呢——放心吧,問題不大,也不影響口感——”
聽這話的意思,你個臭小子還想吃是咋地!
氣得魏征直接衝上去,一屁股就把他給擠到一邊去了。
跟隻發怒的老母雞似的,張開手臂,瘦弱的身子直接護住剛剛被王子安帶出來的土豆。
“不許吃!”
王子安:……
看看李世民,在看看杜如晦,房玄齡,長孫無忌就不看了,反正不重要。
幾個人差不多都一個意思。
隻得遺憾地放棄了。
算了,反正有了土豆,早晚能吃上,也不差這點時間,沒必要為了這口吃的,惹大家不愉快。
“緊張什麼,就跟誰沒吃過似的,不吃就不吃——”
王子安瞧著一臉緊張的魏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拔都拔了,你還護著乾什麼,不想知道一顆到底能產多少啊……”
一聽這個,李世民等人頓時來了精神。
連鏟子都用了,直接上手刨。
其實王子安那麼一拔,周圍的泥土就都鬆了,很多土豆直接**露在了外麵,所以,很快他們幾個就一臉驚喜地捧出了自己的大寶貝。
“我這個,我這個——”
魏征捧著一塊大土豆,語氣激動地都有些顫抖。
“我這個,一個至少得有一斤多——”
“我手上這兩塊稍微小一些,不過估摸著加起來也得有一斤多——”
李世民也喜形於色,語氣裡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
他和魏征兩個人,三塊土豆,就已經差不多接近三斤,加上杜如晦,房玄齡和長孫無忌手上的,保守估計,怎麼也得有七八斤土豆!
就算是按照這個產量計算,一畝地至少也能有個十八九石了!
十八九石!
一想到這個數字,李世民等人幾乎有些眩暈。
什麼時候糧食能這麼高產了?
雖然還是沒有達到王子安所說的二三十石,但這個數字說出去,那也破了天了!
幾個人正激動呢。
就聽邊上王子安在那裡念叨。
“怎麼可能隻有這麼一點?”
幾個人:……
捧著手裡的土豆,都不知道自己臉上該什麼表情了。
就這,還嫌棄少?
王子安是真的覺得少,前世他一個舍友,家裡就種土豆的,知道,這種土豆,一顆怎麼也得十幾斤往上走,長得好的能有十四五斤。
這才多一點?
“去去去,讓開點,彆擋著——”
王子安一伸手,把擋著自己麵前的李世民給扒拉到一邊去。
李世民:……
他看著王子安撅起來的屁股,忽然很想踹一腳。
這狗東西,自己多大的勁兒不知道嗎?
這差點給我扒拉個跟頭。
王子安此時,自然顧不上李世民這一肚子的怨念,他聽自家那沙雕舍友說過,這玩意兒根係很發達,會不會是還有一些土豆沒有刨出來。
要不是,男人就是有力量。
雖然空著手,刨起地來也跟鐵鍁似的,一把就給掏進去了。
然後,他麵色一喜,有了!
然後,就在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又從地裡刨出來三四個碩大的土豆,看著足足得有四五斤!
幾個人呼吸都忍不住粗重起來。
不行了,得捋一捋,這得多少了——
“快來人,拿秤來——”
魏征迫不得已地衝著遠處的司農寺主薄招了招手。
這主薄不敢怠慢,風一般的跑回去,取了一杆秤來,整個人累得呼呼直喘。
“來,來——”
李世民迫不及待地從這位可憐的主薄手中搶過秤,親自稱量,魏征和房玄齡等人也下意識地把腦袋湊了過去。
“十三斤二兩!”
然後,幾個人齊刷刷地抬起頭來,相互對視一眼,又下意識地確認了一下。
錯不了,就是十三斤二兩!
“十三斤二兩——”
魏征激動地轉過身來,一把抱住了王子安,使勁地搖晃——
沒搖晃動……
魏征:……
這狗東西,欺我老無力!
不過,不計較,高興——
然後,他就聽到身後李世民幾乎是有些顫抖的聲音。
“子安,你手裡拿的那是什麼?”
然後他才下意識地順著王子安的手臂望下一看。
整個人頓時就不好了。
王子安這個狗東西,手上竟然還攥這個土豆!
一把搶過來,重新稱。
“十四斤六兩——”
穀/span這一次,所有人激動的事都忘了。
李世民跟傻了似的,在那裡喃喃自語。
“一顆土豆,十四斤六兩,一顆土豆,十四斤六兩——那一畝地就是,一畝地就是……”
不行了,有點頭暈。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轉過頭來,看著在旁邊已經傻了眼的司農寺主薄。
“一畝地合多少?”
“若是都有這般產量的話,應該有二十八石又五十六斤——”
司農寺這位主薄激動的胡須抖動。
這個時候,才徹底明白,為什麼陛下為了這點東西,要特意派出一支精銳大軍守護,要派出一群專門的官員和精通農業的人手過來伺候,還要隔三差五的就親自過來檢查——
原來,這看上去跟雜草似的東西,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議的產量!
想到這裡,他不僅隱隱有些後怕,幸虧自己這些人沒敢懈怠,不然要是壞了這種寶貝,簡直是百死莫贖啊。
此時,沒人會照顧他這位小人物的小情緒,所有人都已經陷入到了一種亢奮的狀態。
“一定要大力推廣,種,能種的地方都種上——”
李世民激動地揮舞著手臂。
有了這個,大唐還愁什麼糧食!
王子安一臉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其他幾個人瞎激動也就算了,咱好歹也是大唐的皇帝啊,被太祖爺都點過名的存在,能有點出息不?
忍不住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想屁吃呢——還都種上,你有那麼多土豆嗎?就算是有,能這麼乾嗎?你這腦袋是不是有包啊——你還真指望這玩意兒能替代其他糧食啊……”
司農寺主薄:……
你就是這樣跟陛下和幾位宰相說話的?
他偷偷抬起眼,看了看李世民和杜如晦,房玄齡,長孫無忌和魏征等人,結果,發現幾個人就跟沒聽到似的,啥反應也沒有,整個人頓時就傻了。
這——
我是誰,在哪?
我怕不是在做夢——
被王子安這麼一潑,李世民等人微微有些發熱的頭腦,才算稍稍平複下來。
“即便是不能替代,也得大力推廣,這種東西,一畝地能產二三十石,即便是沒有尋常的糧食耐吃,那也是了不得的好東西,關鍵時候能救命的寶貝——”
李世民是真窮怕了。
去年,雖然自己極力賑濟,但也僅僅是讓長安周邊沒有出現太過嚴重的饑荒,其他河南,山東,以及關中的西北部,這些鬨災的地方,還是餓死了不少人。
如果,當時各地能有這種高產的作物,何至於此?
“想啥呢,還二三十石——我說的那是最理想的狀態,你見誰家種莊稼能這麼伺候著?老百姓種的話,估計能有這一半的收成就不錯了……”
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下意識地望向旁邊伺候著的司農寺主薄。
“侯爺說得對,我們這幾分土豆,都是選擇的最好的土地,又按照侯爺的吩咐施了農家肥,每天都有人精心的侍弄,真要是推廣的話,恐怕產量會打個折扣……”
司農寺主薄不等發問,很識趣地解釋了一句。
李世民等人了然。
雖然微微有些遺憾,但是十分振奮,畢竟,就算是按王子安說的,打個對折,那也是十幾石的產量,頂了天了!
“所以呢,一個個的彆瞎激動,要想真正的讓大唐衣食無憂,還得把希望放在雜交水稻上——”
說著,王子安一臉鼓勵地拍了拍魏征的肩膀。
“老魏啊,好好乾,爭取早點把雜交水稻弄出來,我給你說,如果能把雜家水稻弄出來,你就發了知道不,起碼一個侯爵等著你——”
魏征:……
那我還不得虧死!
見魏征臉色古怪,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王子安心中暗樂。
“當然,如果陛下慷慨的話,一個國公也未必沒有可能——到時候,你還用跟著我這個摳門的老嶽父乾嗎?他見了你,都得尊稱一句國公爺……”
不敢,不敢——
魏征不由偷偷抹了一把汗。
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齡和長孫無忌也無言以對,一臉戲謔地看著王子安。
啊,這——
這話我們沒法接,就怕你尷尬。
於是,幾個人和王子安對視一眼,齊齊一笑,都覺得自己站在十八層,而對方站在地平線。
最終,王子安久違的醋溜土豆絲還是沒有吃上,刨出來的土豆,被李世民等人當成寶貝一般給帶走了。
這幾個狗東西,今天竟然沒說去自己家蹭飯。
隻還真是稀罕——
王子安吐了個槽,施施然地回家了。
不用想,這幾個沒出息的老貨一定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裝逼了。至於怎麼裝,想一想都知道啊。
沒意思啊,沒意思。
還是回家陪自己的小蘇蘇比較有趣,當然調教調教幾個小徒弟也比較有趣。
而從王子安家田莊離開的李世民則不由握緊了手中的土豆,臉上不知不覺間就帶上了幾分冷冽。長孫無忌等人,臉上也變得肅然起來。
王子安還真是陛下的福將,這土豆來得真是太及時了!
原本還擔心明日朝堂的局勢會不會失控,現在看來,未必不可以放手一搏了!
二月二,龍抬頭。
今日,所有上朝的官員,一進大殿,就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肅殺之氣,幾位宰相神色冷肅,平日裡溫和敦厚的幾位大佬,也沒有了往日的笑容。甚至就連往日,很少上朝的幾位碩老,都悄然地出現在隊列之中。
沒有寒暄,沒有交流。
壓抑的氣息,猶如實質。
所有人不自覺就收斂起了臉上的輕鬆和笑意,默不作聲地排成班列,魚貫而入。
也有消息靈通的,隱隱知道了點端倪,目光複雜地望著大殿深處。
知道,今日朝堂,恐怕又是一番前所未有的刀光劍影,甚或是腥風血雨。
煊赫了數百年的太原王家,能否延續昔日的輝煌,甚至是還能否留下一點餘脈,都要看今日朝堂上的爭奪了。
王家罪無可赦,但王家不能死。
這是不少人心中的共識。
唇亡齒寒,同樣作為世家大族的關隴世家,山東世家,甚至是江南世家,都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
今日是王家,明日未必就不會是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