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邪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龍骨台,少數時間會下山。
龍族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奇怪的同族,不過大家對他很友善,畢竟他是他們身上的一片鱗甲,也是他幫那些被困在九州大陸的同族回家。
花月邪想了很多辦法,卻都沒辦法喚醒她。
花月邪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她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但每個午夜夢回,他又會覺得她不會離開自己。
她一定會回來。
等她回來那天,他會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她。
……
……
幼童一天一天長大,他已經有了少年的模樣。
火紅的衣裳,宛若山間的一抹火焰。
“師兄師兄,我今天又贏了隔壁那隻鳥!!”小七興衝衝地跑上龍骨台炫耀他得到新物件。
以前還是小玄鳥,如今變成了隔壁那隻鳥。
花月邪容貌成熟了許多,但依舊完美好看。
他看一眼自家師弟,露出一點笑意:“人家是女孩子,你怎麼老欺負她。”
小七抱怨:“她先欺負我的,之前還跟師父告狀,害得我受罰……”
花月邪搖頭。
“師兄,您這次都待一個月了?還不下山嗎?”小七將東西收起來,“師父老是念叨,您再不下去,我就要活不下去了。”
花月邪:“你又闖禍了?”
小七眸子轉得飛快,“沒有,是師父想你了。”
花月邪看破不說破,起身彈下身上的雪,“走吧。”
他剛轉身,腳邊突然起了風,拂過他衣擺,掠向遠方。
龍骨台是不起風的……
花月邪猛地轉身,看向龍骨台中間那顆泛著淡淡金光的龍蛋。
龍蛋並沒什麼變化,還是如往常一樣。
但花月邪總覺得不一樣,他聽見了心跳聲。
“小七,你去叫師父來一趟。”
“……哦。”
小七很快就把他們師父叫來。
可是老者看完,也隻搖搖頭,“和之前一樣,並沒有蘇醒的跡象。”
花月邪有些急:“師父,會不會是你看錯了?剛才龍骨台起了風,我還聽見了心跳聲。”
老者吹胡子瞪眼:“你師父我在龍骨台上迎接了多少新生龍族,豈會看錯?”
說完,老者語氣又柔和下來,委婉道:“孩子,你這沒日沒夜地守在這裡,是不是過於思念她,產生了幻覺?”
族長那是說得委婉。
實際那就是顆死蛋。
根本沒可能……
花月邪不覺得是自己出現幻覺。
“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現在她也沒動靜。她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就算要重新降生,也得還要好久,你也不用著急。”老者怕刺激到自家這個徒兒,順著說:“你現在跟師父下山去休息下,你也不想她看見的是這個樣子的你吧?”
先把人給哄下去再說。
可能是最後那句話有用,花月邪沒有再反駁。
老者親自將人帶下山,又語重心長聊了大半夜。
結果第二天起來一問,人又上山去了。
氣得老者揪著小七一頓揍。
“你怎麼不攔著你師兄,你就知道吃吃吃,你腦子裡裝的都是水是不是!!”
小七很委屈,師兄連你的話都不聽,他能聽我的嗎?
……
……
靈瓊確實和金龍做了交易。
金龍是要她家崽子去死,雖然他本身的來曆就有問題,但這也不是要他去送死的理由。
所以在她重金之下,金龍鬆口給了她一條路。
花月邪就是一具空殼,他必須要有血有肉,才能存活於世。
但這個世上,很多東西都是以命換命。
靈瓊本以為隻是走個過場。
好歹她是氪金玩家。
怎麼能真的以命換命。
誰知道居然玩真的。
靈瓊再次體驗這破遊戲的險惡。
簡直不把玩家當人。
好在破遊戲還沒喪心病狂到騙氪又騙命的地步,那條金龍給她留了一線生機,不至於讓她下線領盒飯。
靈瓊先是感覺自己被關進一個黑暗的地方。
但很快那個黑暗的地方就開始碎裂,有光從裂縫中透進來。
她抬手輕輕一推,那些裂縫儘數碎裂。
紛紛揚揚的雪落在她頭上,靈瓊茫然地坐在碎裂的蛋殼裡,舉著胖乎乎的手,陷入沉思。
她這是……
返老還童了?
搞什麼啊啊!!
這什麼鬼地方……
靈瓊轉著腦袋打量四周,遠遠看見一條台階,延伸向下方。
她能看見半山腰上一口清泉,也能看見更下方雪白的台階,兩側矗立著巨大的龍骨。
龍泉、龍骨道……
這是龍脈?
她回到龍族之地了?
那她現在應該在龍骨台上。
靈瓊正茫然,龍骨台下有人影出現。
花月邪在山下睡不著,索性上山來,在這裡他更容易靜下心來。
而且他怕,她真的要回來了,自己卻沒能第一時間迎接她。
花月邪往龍骨台上一掃,沒看見那顆熟悉的蛋,卻看見一個白嫩嫩的小孩,坐在碎了的蛋殼裡。
他心頭一跳,第一個念頭是她是誰,為什麼龍蛋碎了。
但很快第二個念頭冒出來,她回來了。
這個念頭瘋狂地在腦海裡閃現。
但他身體卻僵在原地,甚至不敢上前。
花月邪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一般,“……是你嗎?”
坐在龍骨台上的小孩兒笨手笨腳地爬起來,歪著頭看他,嘴角緩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哥哥。”
她的聲音穿過黑夜,喚醒天邊第一縷光。
花月邪眼眶一酸,心底翻湧起陣陣漣漪,他幾步上前,想要抱住她,可是她太小了,他隻能小心翼翼扶住她的肩。
這段時間對靈瓊來說,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
但對花月邪來說,卻是經曆了無數個春秋。
還好他沒放棄……
花月邪聲音都忍不住發抖,但他眸子裡是溫柔的喜悅:“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靈瓊用胖乎乎的手,撫上花月邪眼角,幫他蹭掉那點濕潤:“嗯,哥哥在這裡,我當然會回來。”
麵對變成小孩兒的靈瓊,花月邪什麼都不敢做。
但靈瓊沒那麼多顧忌,她摟住花月邪小動物似的來回蹭,“好想哥哥。”
花月邪好不容易讓靈瓊冷靜下來,“你怎麼……變成這樣?”
靈瓊握了握自己的小胖手,有些委屈,“不知道,可能力量太弱了吧。”
她身體裡的龍骨和龍血都給了花月邪,但金龍把他的龍骨留給了她。
靈瓊猜測她是重新被孕育了一次。
“沒關係,你回來就好。”花月邪眉眼溫柔。
天光從地平線升起,一寸一寸掃過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