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盜 感謝龜仙人和繁花盟主(1 / 1)

娘子萬安 雲霓 1912 字 28天前

不用早早就起床,是做顧明珠另外一個好處。

誰都知道顧大小姐大多時間都在睡,大小姐睡覺的時候誰也不會來打擾,萬一不小心吵醒了大小姐,大小姐會“頭疼”好幾日。

這就給了顧明珠許多獨處的時間,以後她要經常出去,所以必須要讓身邊人知道她許多習慣,方便將來行事。

不過今日顧明珠早早就起床了,因為林夫人答應會帶她出門。

趁著林夫人去與崔四太太說話,顧明珠坐在軟塌上,仔細地看手中的字條,這就是從那商賈手中得到的線索。

那是一張簡單的輿圖。

寶瞳靠過來揉了揉眼睛:“小姐,奴婢的眼疾定然是嚴重了,要不然奴婢怎麼看不明白這是什麼。”

顧明珠點點頭:“一會兒讓廚房用桑葉、甘菊、羚角尖給你熬水喝。”

寶瞳捂住嘴巴:“奴婢這病是胎帶的,想必也就這樣了,小姐不用再為奴婢操心。”

說到這裡,寶瞳向外看去:“小姐昨天看的那朵花開了,我去采過來。”

那不知名的小花如同小拇指大小,虧寶瞳能看得清。

顧明珠將輿圖重新疊好,這輿圖標注的地方離太原府不遠,她要先讓人去探探路。

“寶瞳,”顧明珠道,“一會兒我們出門時,你將這輿圖送去老地方,不用說什麼話,他們會知道怎麼處置,那邊有什麼消息一並帶回來。”

“小姐放心,”寶瞳道,“奴婢不會被人發現的。”

她最喜歡做這樣的事,刺激的不得了,看到了許多不該看的,眼睛都跟著亮起來,照這樣下去,小姐多派她點這樣的活計,她就不用擔心什麼胎帶的眼疾了。

“小姐,喝茶。”寶瞳將一杯茶端到顧明珠麵前。

顧明珠端起茶抿了一口。

寶瞳忍不住道:“小姐從這上麵定然看出什麼了吧?是不是很有問題?”

顧明珠點點頭,除了這輿圖透露的線索之外,整件事都有些蹊蹺,周家女眷在官路上遇見受傷的商賈,又從商賈手中得到線索,這本身就很可疑。

尤其她拿到蠟丸之後,覺得疑點就更多了。

這種蠟丸裡藏書信的法子很是穩妥,小小的蠟丸可以藏在衣服裡,頭發裡,更有甚者將它藏在身體中、穀道後竅內,隻要傳信的人不將蠟丸拿出來,想要找到就要費一番功夫。

周家走的那條官路,平日裡大約有幾十輛馬車經過,周家女眷遇到商賈時是巳時末,正是趕路的好時候,路上的行人不少,商賈能撞到周家求助的機會不太多,就算是巧合,周家管事看到一個渾身染血的人,首先想到的應該是保護家中女眷,如何能讓周如璋見到那商賈?

周如璋是個內宅小姐,平日裡喜歡的都是女眷那些東西,又不擅長斷案,不會主動去向商賈問話,除非商賈說了什麼讓周如璋十分感興趣。

她猜測那商賈說的大約就是:“我是從山西來的商賈,不小心聽到了賊匪說話想要報官,卻被賊匪發現半路被劫殺,我手中有重要線索,有了這個定然能抓住那些賊匪……”

周如璋對崔禎覬覦已久,這樣的事送到她麵前,無疑是瞌睡時有人遞枕頭,她自然萬分歡喜,想方設法也要將東西送到崔禎手上。

崔禎欠她一個人情,他們之間就能有機會繼續來往。

整件事巧合的地方委實有些太多了些,所以,這八成是針對崔禎設下的一個局,不過設局之人想要達到什麼結果,她尚不知曉。

可惜周如璋不小心丟了荷包,線索沒能送到崔禎手裡,不過那些人既然要對付崔禎,還會再用出彆的手段。

崔禎想要查清楚這件事就要再多費一番功夫。

……

“珠珠,”林夫人走進屋子,“等急了吧?娘這就帶你出去。”

林夫人臉上滿是笑容,一雙眼睛中卻藏著憂愁,她剛收到京中的消息,和老爺一起籌備戰馬的官員畏罪自儘,禦史上奏折說,那官員是被逼著擔下全部罪名,至於為誰擔罪名,自然是他們懷遠侯府。

她能想到皇上因此必然勃然大怒,這些年勳貴的日子不好過,總會被人彈劾,仗著祖宗的功勳為所欲為。

老爺平日裡已經很小心,沒想到這次還是被人算計。

林夫人現在不知道自己離開京城來到山西到底對不對,她來山西之後四處走動沒有任何結果,如果留在京城至少還能陪在老爺身邊。

老爺寫信給她,讓她不用擔憂,這些年勳貴屢屢出事,但隻要不參與黨爭,不投靠任何一個皇子,不會引來殺身之禍。

她知道這是安慰她的話,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生下珠珠之後,她一直沒能再有孕,這次好不容易喜事臨門,她也希望能順順利利為老爺添個兒女。

想到這裡,林夫人拉住珠珠的手:“這次法會人很多,你要跟緊了母親,彆到處亂跑。”

顧明珠點了點頭,她求了好久才讓母親答應帶她去法會,這法會是專為女眷辦的,許多達官顯貴家的女眷都會前去。

林夫人正拿不定主意穿哪件衣服,顧明珠指了指哪件淡藕色的褙子:“好看。”

“好,”林夫人笑著道,“那就聽珠珠的。”

這衣裙看起來十分普通,不會引人注意。

……

法會就在太原城內的金塔寺,寺內金塔中供奉著太後娘娘手抄的佛經,平日裡就香火鼎盛。

眼見太後娘娘的壽辰就要到了,此次法會也是為太後娘娘祈福。

周如璋臉上施了厚厚的粉,卻依舊遮蓋不住憔悴的麵容,昨日她將經過都稟告給定寧侯爺之後,侯爺竟然什麼都沒說,隻是打發她離開。

今天一早她遣人去問荷包之事,沒有任何的回話。

周如璋捏緊了手,侯爺怎會如此的無情,再怎麼說他也是她的姐夫,都怪周如珺為周氏女眷丟了臉麵,才讓她們被崔家這樣嫌棄,彆人家的長姐都能為家中的妹妹撐撐臉麵,周如珺倒好,差點搭進去整個周家,枉費了祖母含辛茹苦將其養大成人。

周如璋跟著周三太太下了車,就聽到傳來一陣笑聲,她轉過頭就看到了顧明珠。

那個傻子也來了,懷遠侯夫人也真敢帶傻女前來,就不怕傻女丟了顧家的臉麵?

周三太太和周如璋上前行禮。

顧明珠如小孩子般隨意應付了一下,周如璋臉色頓時更加難看,胸口生出一股火來,卻又偏偏無法責難。

這個傻子比長姐更可惡。

顧明珠沒時間理會周如璋,她將目光挪去了寺門口,寺外有衙差把守,看來府衙也是怕出差錯,不過寺廟建在山間,常年香客絡繹不絕,賊人可以提前混進來藏匿起來,等待今日動手。

進了山門,迎客僧將女眷引去後院歇息。

“懷遠侯夫人。”

女眷們開始上前見禮,跟著母親走了一圈,顧明珠就坐下來歇息,身邊傳來女眷們的低語聲。

“這些日子山西不太平,希望法會過後能好起來。”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早些抓住那些賊人。”

“那些賊人怎麼就盯上我們山西了,七年前就有人為了偷盜朝廷銀庫,燒了朝廷賑災用的糧食,許多百姓因此餓死,到現在那人還沒有抓到。”

“七年前那賊人真是可惡,扮作了商賈開設粥廠,救濟流民,讓府衙對他少了警惕,他這才得手。”

七年前的大盜……

聽到這裡,顧明珠拿了一塊飴果放在嘴裡,飴果甜甜的味道仿佛能化開那抹湧起的苦澀,安撫著她的心。

“我有一筆銀子,你出去幫我做件事,我就將它贈與你可好?名聲都是虛假的,銀錢才最實在,拿著這些銀錢,你可以將它們一生二,二生四,悶聲發大財,做個富貴閒人……”

當年他們都去了,可如今她活了,他們也要跟著她一起活。

七年前官府雖然沒有抓到張老爺,但是他背著汙名,被人算計重傷,改名換姓奔逃了幾年,最終因為毒入臟腑,眼看大限將至,於是隻身刺殺了個貪官,心甘情願被抓入大牢之中,雖然如此卻一直沒有承認自己是當年偷庫銀的大盜,官府隻當殺了個刺客,沒有將張老爺和山西的案子聯係在一起。

“我知道我活不長了,殺了那貪官我也不後悔,殺人抵命,我也當有這樣的結果,”張老爺笑得很豪邁,“但幾年前我沒有偷走庫銀,更不曾火燒賑災糧,我不能承認,我始終沒能弄清楚……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那樣的結果……如果你能出去幫我問問他,他害了我也就罷了,為何要害那些百姓。”

她追問:“你說的那個他是誰?”

張老爺沉默半晌才道:“算了,我已經到這個地步,沒有什麼放不下的,沒弄清楚之前我不想誣陷他,等到黃泉相會時,我再去問個明白。”

沒想到重生後,她遇見的第一樁大事就與張老爺有關,張老爺就是他們口中所謂的“珍珠大盜”。

父親在太仆寺任上犯了錯,被罰來山西督查戰馬,她也跟著來到山西,當年張老爺是在太原府出事,她也開始私底下尋找當年案情的線索,七年前的“珍珠大盜”案,讓整個太原府衙的官員從上到下換了個遍。

“珍珠大盜”也因此在山西赫赫有名,無論是坊間還是官府都想要偵破這樁懸案。

畢竟七年時間過去了,坊間有關“珍珠大盜”的線索很難找到,直到最近盜匪案頻發,盜匪的手段高超,行蹤詭秘,讓府衙束手無策,又有人開始提及“珍珠大盜”,就連坊間許多擅長偵查之人也開始認為“珍珠大盜”或許再次出現。

無風不起浪,是有人故意想借“珍珠大盜”的名聲作案,還是刻意舊事重提,讓當年的案子再次浮出水麵?

她會找到線索,將一切查個清清楚楚,或許借機能夠為“珍珠大盜”伸冤。

法會開始了,女眷們紛紛起身前往。

顧明珠站起身也要跟上母親,目光一瞥就看到母親坐過的蒲團上,有個亮亮的東西嵌在藤條空隙中。

那是一顆珍珠。

普普通通的珍珠,成色不好,並不值錢。

七年前的大盜,隻要偷走東西都會放一顆珍珠,以此證明自己的身份。

張老爺將最後幾顆珍珠送給了她。

那些珍珠在她死後或是被人撿走了,或是與她一起埋葬了,這都無所謂,珍珠是常見的物件兒,出現在哪裡都不會讓人起疑。

除非珍珠出現在案發之地,那它就有了特彆的含義。

有人要借珍珠大盜之名害人,他們盯上的人是母親。

“這是什麼?”顧明珠捏著珍珠舉起手大聲道,“我撿到了一個東西。”

珍珠在她手上,“珍珠大盜”想要揚名,殺死握珍珠的人豈非更合適?如果那假貨真的在這裡,那……

顧明珠露出笑容,躲好了,我來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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