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柔公主望著那竹蜻蜓,讓它撞進了自己懷裡,然後一個少女跟著跑了過來,盯著那竹蜻蜓,臉上滿是孩子般的笑容。
懷柔公主心裡有了數,這少女是顧大小姐。
“大小姐。”寶瞳拉住顧明珠,然後向懷柔公主行禮。
懷柔公主知道顧家丫鬟要說些什麼,無非就是行禮請罪,她聽得太多了,揮了揮手道:“讓顧大小姐過來吧!”
顧明珠到了懷柔公主麵前蹲身行禮。
懷柔公主不禁莞爾一笑,顧大小姐雖然有癡傻病,但還懂得禮數,雖然眼睛一直盯著那竹蜻蜓看,生怕她將竹蜻蜓拿走似的。
懷柔公主伸手將竹蜻蜓遞了過去,顧大小姐歡歡喜喜地去接,誰知道那竹蜻蜓剛剛落在顧大小姐手心裡,翅膀一端的竹柄一下子就斷掉了。
懷柔公主不禁一怔,雖說這竹蜻蜓不是她弄壞的,但心中卻有些過意不去,這些小物件兒雖然不值什麼,但小孩子卻寶貝得很。
顧大小姐臉上的笑容果然漸漸沒有了。
懷柔公主望著手裡的竹柄,再看看那斷了的翅膀,想起自己在宮中的那些歲月,她從前也很喜歡竹蜻蜓,用手輕輕撚動,那竹蜻蜓就會飛得很高。
那時她總想著若是能變成一隻竹蜻蜓飛出那高高的宮牆該多好,可惜後來她雖然飛了出去,一切卻與她期盼的樣子相去甚遠。
懷柔公主看著顧大小姐:“我來把它的翅膀修好,它就又能飛了。”
不等顧大小姐說話,懷柔公主站起身:“走吧,跟我進門。”
懷柔公主的手很巧,在宮中時自己就親手做了不少竹蜻蜓,除了用木頭、竹簽這些東西之外,她還試過用羽毛做翅膀,所以修好手裡的竹蜻蜓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管事媽媽想要上前幫忙,卻被懷柔公主拒絕了,竹柄雖然斷了一截,隻要將翅膀重新固定好,就又能飛起來了。
很快,懷柔公主就將竹蜻蜓遞到了顧明珠麵前,看著顧明珠撚動竹蜻蜓,懷柔公主臉上也不禁掛上了一抹笑容,有時候能幫忙做些小事,心中也會十分愉快,做一個被人照顧周到的木偶,又有什麼好?
“平日裡你們怎麼喚顧大小姐?”懷柔公主看向寶瞳。
寶瞳立即道:“回公主話,我家小姐喚明珠,家裡相熟之人都叫‘珠珠’。”
懷柔公主自言自語:“嬌女惜似掌上珠,還真是珠珠。”從顧大小姐身上就能看出懷遠侯夫妻十分寵愛這個女兒。
懷柔公主眼睛中閃動出幾分羨慕,不禁道:“若我與駙馬有女兒,也當如此。”
不過這話說完,懷柔公主神情中又有了些落寞,可她終究是個公主,她總覺得這個身份就像一堵牆般擋在她和駙馬中間,駙馬雖然平日裡對她謙和有禮,但是駙馬心裡在想什麼,她卻一概不知。
懷柔公主轉身坐回石凳上,吩咐身邊的管事媽媽:“再去找找駙馬吧,他來山西那麼久了,我很是擔心他,若是能見到他就跟他說,我們夫妻一體,不管有什麼事他都不該瞞著我。”
懷柔公主說著不禁眼睛一熱淚水差點湧出,她急忙轉頭用帕子去擦,等她情緒安穩下來,拿開帕子正好對上顧大小姐的眼眸,懷柔公主微微一笑遮掩過去,還好顧大小姐不通世事,否則她的心思恐怕要被看透了。
管事媽媽應了一聲:“早知道就該從公主府多帶些人手過來。”不少護衛都出去了,卻一直沒有消息。
懷柔公主搖搖頭:“多說無益,去安排吧!”
管事媽媽剛要退下去,就聽有人稟告:“公主,太子爺身邊的申先生來了。”
申先生帶著許多東西匆忙進了院子。
申先生躬身行禮:“太子爺在前院被公事絆住了,命我先來探望公主。”說著話,東宮的人將手中的物件兒陸續送進了屋子。
懷柔公主與申先生一起進了屋,管事媽媽端茶上來,兩個人坐下來說話。
懷柔公主道:“勞煩申先生了,先生回去稟告殿下,我這邊都好,殿下公務繁忙就不要再分心。”
申先生神情自若,眉宇舒展,一雙眼睛格外明亮,氣質頗為不凡:“懷柔公主不同於旁人,您在貴妃娘娘身邊許久,與殿下如一母同胞,殿下自然要惦念。”
懷柔公主微微一笑,眼睛垂下來,生怕申先生將她看透。
申先生沉默片刻:“公主此次前來太原府鬱鬱寡歡,是否有為難之事?”
懷柔公主心中微顫,還是被人瞧出了端倪嗎?
“公主,”申先生勸說道,“有何事不能與殿下說,殿下必然會為公主解憂。”
懷柔公主嘴唇嗡動,她來到太原府去見太子時,心中有這樣的打算,可她卻一直沒有拿定主意,畢竟貴妃和太子這些年在外做事有失公允,雖說貴妃娘娘待她不錯,卻始終讓她難以信任。
申先生目光微閃:“是否與駙馬爺有關?其實殿下早就看在眼裡,能牽動公主您的,也隻有駙馬爺了。”
懷柔公主驚訝地看著申先生,沒想到申先生洞悉了一切。
申先生接著道:“太子爺讓我向公主透露一件事,公主聽了定會歡喜。”
懷柔公主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看向申先生。
申先生徑直說了出來:“當年山西兵變,趙老將軍可能是被冤枉的,太子爺手中有了些證據,回到京中會繼續追查。
駙馬爺生母出自趙家,雖說生母早就亡故,這叛將的帽子仍舊讓駙馬爺如鯁在喉,拔了這根刺,駙馬爺就會少了負擔,與公主您也會夫妻和順。”
懷柔公主沒料到聽到的會是這個消息,她心中歡喜,緊皺的眉頭也鬆開了些,果然是這樣,駙馬當然會萬分高興。
府中隻要提及趙氏,駙馬總會裝得若無其事,但她心中明白,誰又能忘記自己的親生母親?
公主府有半點風吹草動,都會有人拉扯到趙氏身上,就連宮中家宴也有人用此事譏諷駙馬,如果趙老將軍是被冤枉的,那麼駙馬就不用再過這膽顫心驚的日子,更何況……她的親婆母趙氏可能並沒有死。
既然有了這樣的轉機,懷柔公主看向申先生:“該……該將駙馬找回來,駙馬就在山西,他……”後麵的話懷柔公主沒有說,她不能隨便透露婆母趙氏的消息,她也是才知道,駙馬一直懷疑生母沒死,這些年私底下讓人到處尋找生母蹤跡,就在半個月前,駙馬突然匆匆忙忙來了山西,她想應該就是得到了趙氏的消息。
駙馬有沒有與生母相見,現在又是什麼情形,她一概不知,隻要想及這些心中難免會忐忑不安,生怕駙馬出什麼差池。
懷柔公主剛想到這裡,隻聽申先生突然道:“誰在園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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