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四十七章 宰相家的郎君(第一更)(1 / 1)

韓絳甍!

天子下旨輟朝三日。

韓府前掛滿了白幡,燈籠也換作了白色,門前登門吊唁,獻上祭文的官員絡繹不絕。

章越兩個兒子章亙,章丞前往拜祭。

吳家與韓家稱得上世姻。章亙與韓家幾個子侄也玩得很好。

他與韓宗師的兩個兒子韓瑜,韓璧都是交情極佳,小時候都曾一並玩耍過。

外人看來韓瑜,韓璧都是一般性格,少語穩重,說話辦事都非常謹慎。

但章亙則看韓瑜,韓璧二人其實有些不食人間煙火,對於底層的齷齪事一點也不知道,但對於國家朝政言談卻常常能說出一針見血的話來。

章亙經常在外麵闖了禍,不敢回家告知十七娘,都找他們兩個兄弟商量。他們都能出謀劃策,甚至替章亙擺平。

章亙與二人交情很好,不是那等衙內間相互攀附,刻意維持人脈那等,而是真正的朋友。

章亙看到穿著孝服的韓家兄弟二人,二人都是剛剛大哭過的樣子。

幾人在靈堂相互行了拜禮。

韓縝見了是章家哥兒倆知他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也知道兩個侄孫今日累了半日,便讓他們陪著章亙,章丞到一旁說說話。

韓瑜克製地道:「中使前腳剛走。」

「官家說了什麼?」

韓瑜道:「官家恩典讓授我們兄弟二人大理寺評事。」

韓璧道:「亙哥兒你爹爹呢?」

章亙苦笑道:「陛下令爹爹往郊廟、社稷祈雪,所以我娘讓我代他拜祭韓公。」

除章丞年紀小些不明白,其他人都知道,這是皇帝疏遠大臣一等辦法,安排一些不重要,卻榮譽很高的事務給你,讓你遠離權力中樞。

同時天子更擔心章越主持韓絳的祭禮,在祭禮上說出什麼不利的話來,形成一等不利於他的政治輿論。

「你爹爹怎麼說?」

章亙道:「他隻道了一句‘既來之則安之"。」

韓瑜道:「還是你爹爹通透豁達。」

「那是。」章亙言道。

章丞道:「爹爹在家常道‘萬事發生皆有利於我",哥哥則說爹爹這是‘唾麵自乾",有一次給爹爹聽著了,他沒說什麼,反是告訴了娘。」

「結果哥哥在娘那挨了頓打。」

章亙憤憤不平地道:「爹爹實在太陰險了,他從不出麵管教,都是暗中向娘親告狀,讓她來管教我們。事後還裝作好人模樣來安撫我。」

章丞聞言連連點頭,一副吃過大虧的樣子。

韓家兄弟聞言想笑,但於祭禮此場合又是不合掩了下去,最後臉上都露出落寂之色。

章亙則道:「其實人得意時是一等過法,不得意時也有一等過法。」

韓瑜看著章亙道:「亙哥兒,其實我們都很羨慕你的。」

章亙失笑道:「羨慕我什麼?老是闖禍,遭爹娘責罵?你們也要如此嗎?」

韓瑜搖頭道:「亙哥兒,你覺得你爹和你娘真管不住你嗎?」

章亙聞言一臉自信地道:「當然管不住,我是何等人!打小又不是沒吵過沒鬨過,小打不算,大打都不知挨了幾次!」

韓家兄弟聞言莞爾。

韓璧道:「亙哥兒,我們兄弟二人羨慕你,你有這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頭,也有才華和抱負。你應該去考進士的,日後為國家社稷做一點事,不應似我們隻是個蔭官。」

章亙道:「之前也這般想的,但爹爹當了執政後,卻不許我進取了,怕被人在後麵說閒話。」

韓瑜道:

「我們兄弟二人若是這般才容易被人說閒話,你爹爹是狀元出身,不依附誰最後拜相登了高位。」

「而我們兄弟二人從小被管教嚴了,不許說錯一句話,一個字,爹爹嚴肅告訴我們閉嘴,如何如何會有辱家門,什麼事情都要再三想好了再說,事事都要講分寸。」

章亙笑道:「爹娘也有教我,但我都沒認真聽。」

韓瑜道:「是啊,亙哥兒你不用擔心這些,你身上有等我等都沒有的草莽勁頭!」

章亙也知道衙內裡家教不同。

有些衙內家裡,父母教他們的是知道其他衙內是父母是誰誰,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惹不起。什麼人應該努力交好,什麼人則應懂得遠離。

而似韓家兄弟這等三觀極正的也很多。

他們看似看起來不太精明,甚至有些呆蠢的樣子,但認識非常深刻。

章亙道:「你們說我真要考進士?」

二人都是一並點點頭。

章亙心底門兒清,有的朋友是怕你好,有的朋友是真心想你好。

韓家兄弟屬於後者。

韓家如今到了第三代,已經非常遭到了天子的忌憚,但章家到他才第二代,還有伸展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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