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真的來了!
猶如天降一般,出現在了完顏宗翰前方兩三千步開外......和他在燕雲之地見到的長城一模一樣!
都是土黃顏色的牆麵,表麵坑坑窪窪,一看就知道是年久失修,並且曆經不知多少年的風吹雨打,還依舊挺立在那裡的。
哦,完顏宗翰他們沒見過明長城,他們見過的長城都是秦漢時期傳下來的,遠遠看著就和趙楷讓人用米袋壘起來的長牆差不多。
正因為看著很像是秦漢遺留下來的長城,所以腦洞向來很大的完顏斜保才會以為是“長城來了”.......自己來是不可能的,一準是趙楷念了個什麼“搬城咒”召喚來的。
所以完顏斜保陪著老爹來看“長城”的時候,又開始嘰嘰歪歪提建議了:“爹爹,這個長城也不知怎就來了這裡?看上去很是邪門......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回去?”完顏宗翰差點沒給兒子氣得從馬背上跌下去,他已經讓趙楷打敗過一次了,這要再敗,以後還有臉和趙楷對陣嗎?
“回哪兒去?”完顏宗翰咬著牙問。
“先回登封、密縣,”完顏斜保說,“孩兒估計趙楷一定會下令嵩山、嵩渚山上的宋軍撲擊咱們的大營。咱們正好來個迎頭痛擊,痛打他們一頓後再撤回宋州。並且命令婁室北上三山浮橋和突合速一起掘開黃河大壩,水淹開封府!
黃河被扒了以後,一定會奪淮入海,還會在三山浮橋和淮河之間,造成難以通行的黃泛區。如此一來,黃泛區以東,淮河以北之地,就能儘入我朝了。有了這麼一大塊膏腴之地,再加上河北、燕雲之地,咱們女真人還怕沒有好日子過嗎?”
“哼!”
完顏斜保的建議,換來的當然是完顏宗翰的一聲冷哼。
讓完顏宗翰不滿的倒不是兒子的計劃不好——實際上這是一個相當穩妥的計劃,幾乎肯定可以小勝而還。而且還能穩穩的占據京東東路和京東西路的膏腴之地.......對於征戰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打出了一個花花江山的老一輩女征戰士而言,小勝而還,還能長久占下一塊膏腴之地,回家去享清福,無疑是最好的結局。
可問題是完顏斜保不應該有怎樣的想法!
他還年輕啊!
怎麼能有這樣“養老”的想法呢?
完顏宗翰抬起馬鞭,指著兩三千步外的“長城”,沉著聲道:“那道牆一定早就在那裡了!看它那破舊的樣子,至少有幾百年了......你居然當它是新來的,真是糊塗之極,愚蠢之極,你讓為父非常失望!”
這個明明就是新來的!
完顏斜保真有點欲哭無淚,他是有點胖......哦,是非常胖!但是他並不糊塗,更不會粗心大意。相反,他是個非常仔細的性子,每回上戰場一定會先仔仔細細的查看地形。怎麼可能漏掉一道一二十裡長的城牆?
這堵牆,分明就是剛來的!
這事兒裡裡外外透著古怪,不弄清楚之前,怎麼能盲目開戰呢?
“爹爹,這牆真是剛來的......”完顏斜保還想分說,可是宗翰哪兒能容他擾亂軍心?甩手就是一馬鞭抽上去,打在斜保的胳膊上,雖然有甲胄護著並不等,但是卻寒了斜保的心,他也不敢再言語了,隻好縮在了一邊。
完顏宗翰問手下的完顏蒲家奴和耶律馬五道:“怎樣?能奪下那道城牆嗎?”
“能!”完顏蒲家奴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副元帥,這城不算難打!”
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女真老將,阿骨打一輩的人物,今年已經年近六旬,但是依然矍鑠,也不願意回家去養老,就愛在戰場上廝殺。
雖然他也覺得前方那堵牆是新來的......但是他並沒有斜保那麼確定。年紀大了,容易記錯也正常。
而且他也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麼大不了的。
因為這城看上去既不高大,又不堅固,城牆上連垛口都沒有,隻是臨時安放了一些乾戈板和盾牌。城牆前麵的壕溝是新挖的,好像還沒有完工.......還有人在那裡挖呢,估摸著也不會多寬多深。
至於羊馬牆、護門牆、馬麵、女兒牆這些零零碎碎的,一樣都沒有!牆頭上看著也乾淨,隻要叉排木、乾戈板和盾牌,沒瞧見有梢砲或床弩。
另外,這道城牆還特彆長,至少有二十裡長,還是筆直一條......這頭到那頭有二十裡啊!
很難調配兵力啊!
二十裡對騎兵而言,也不算很近了。換成步兵,如果還要披甲負重的話,走兩個時辰都不算慢了。
而戰場之上,哪兒容你那麼慢吞吞的行動?
除非守軍特彆多,可以全線嚴密布署,否則這城根本不難打破!
耶律五馬則道:“副元帥,給屬下半日時間準備雲梯和土包,今晚上屬下率兵夜攻,一準能把城池打破!”
“蒲家奴,還能打夜攻嗎?”完顏宗翰又問完顏蒲家奴。
“能啊!”老頭子笑著道,“打夜攻好啊,宋軍在夜間調度更難,而且更加難知我軍虛實!
另外,還可以命銀術可從東麵發起進攻......兩線夜攻,想不勝都難了!”
“好!”完顏宗翰一臉的傲然,笑道,“就這麼辦,就給宋人來個兩線夾攻!
傳令下去......今日將要夜戰破城,我大金的天兵就要推倒宋人的長城之靠了!”
......
“真乃神跡啊!這才幾個時辰,咱們就平地而起築了這長牆......哈哈哈,咱們有了這築壘妙法,以後還用得著怕金賊嗎?”
站在“米牆”之上的趙楷,這個時候也和完顏宗翰一般的得意!
沙包可以築壘啊!
那麼簡單的金手指,過去這麼就沒想到?
用沙包築壘,可比夯土築壘容易太多了,而且成本也不算高,隻要麻袋管夠就行。
“官家,咱們這回可用了40萬包白米啊!”邊上護衛著趙楷的郭天女一臉的肉麻,“最後也不知道能收回多少?要是每回和金賊大戰都這樣鋪張,朝廷能承受得了?”
“嫂嫂,其實不必用白米,”嶽飛也跟趙楷在一塊兒,他的腦筋倒是轉的飛快,“有麻袋就夠了.......這麼一堵牆就是40萬個麻袋而已,值不了多少的。不過要把那麼多麻袋都裝上土,怕是得給各軍多配備一些鐵鍬才行,這可得花費一些。”
“嘿嘿,”趙楷笑道,“一些鐵鍬而已......等局勢稍安,朕還要尋個地方辦個大大的鐵廠,每年煉他個百萬斤好鐵呢!”
“嗚嗚......”
“咚咚咚......”
趙楷剛剛說到開辦鐵廠的設想時,原本還算平靜的前線就突然熱鬨起來了,隨著一陣悠揚的號角聲和一陣沉悶的鼙鼓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大隊的金人騎兵已經繞過一處溪溝,開始進入“米牆”西北麵的戰場了。
剛才其實也有許多股小隊的金人騎兵過來,但是都沒有靠近長牆,隻是遠遠的觀看。
但是現在開過來的可不是小股金兵了,而是人數極多的大隊!
趙楷沉聲道:“來了!知道說誰嗎?”
他的這個問題是出給郭天女的,郭天女認得女真大字,而且對金人各部的情況也比較熟悉。
“有不少是契丹,”郭天女道,“來的應該是耶律五馬......至於女真人,來的應該是蒲家奴!”
又過了一會兒,出現在戰場上的金兵已經越來越多了,都是騎馬進入戰場的,其中三分之一是沒有披甲的拐子馬,一進入戰場就四散開來,向長牆之前撲擊試探而來。其餘都是甲兵,隻是不知道是鐵浮屠重騎還是硬軍甲兵?
和四散活動的拐子馬不同,那些騎馬的甲兵都在長牆的東北角前方集結,先組成一個個小型方陣,一字排開,然後大部分人都下馬待命。
將近15000甲士,就這樣排列在那裡,太陽光射在他們的甲胄上,反射出瘮人的寒光,極有威懾力。
“他們......要打咱們的右側?”趙楷看著那一片耀眼的銀光,有點不確定的問。
嶽飛搖搖頭,眉頭微皺,“不好說......咱們的牆太長,他們的馬又快,可以很快調度兵力攻打咱們的薄弱之處。”
“咱們不是騾車可以調兵嗎?”趙楷笑道,“騾車雖然沒有馬兒跑得快,但總比用兩條腿走路來得快,而且還省力呢!”
說到省力,他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在他身後的長牆底下,這個時候躺滿了人......都是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人!
十個時辰的長途跋涉後,又花了幾個時辰瘋了一樣的扛大包,鐵打的也受不住啊!
所以米牆剛剛築完,參加施工的民壯和兵士就都胡亂吃了點乾糧,便和著衣衫睡了。
現在負責工程收尾(挖壕溝、撒鐵蒺藜、安裝叉排木)和在長牆上布防的,都是之前休息的兩個軍的兵士。這兩個軍的兵士雖然都小睡了兩個時辰,但仍舊有些疲態,也不知道能不能扛住金賊的輪番攻擊?
另外,臨汝鎮那邊的金賊到底有多少?會不會和金賊的主力來個兩麵夾擊?還有......韓世忠、黃無忌他們,能打破金兵的大營嗎?
如果他們沒辦法很快打破登封、密縣的大營……眼下這一役怕是不好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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