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錢當兵的大宋新軍兵士們其實是很聽話的,隻要錢給夠了,乾什麼都行!
他們這些人就是一群拿著高薪的武裝打工仔......而且他們的這份工注定乾不長,大部分人隻能再乾個幾年,就得下崗回家了。所以他們關心的事情隻有一個,就是能在失去這份工作之前,往自己兜裡裝多少錢?
至於給錢的人是誰......重要嗎?好像不重要吧?
重要的是......給得錢夠不夠多!
現在新軍陸師的人數隻有10萬,這600萬歲幣分給他們,一人可以拿60貫啊!
而且趙桓和金賊一旦在淮東開打,那麼這一役怎麼都得打個兩三年吧?一年多給600萬貫,三年就是1800萬貫!等打敗了金賊,怎麼都得發個1200萬貫的犒賞吧?
攻戰三年,光獎金就能拿3000萬貫啊!這麼好的事兒怎麼能不乾呢?什麼花錢買平安......那是國賊才說的話啊!這個國賊也不知道是誰?
“劉豫,你個國賊......看打!”
趙桓正琢磨要找個什麼理由把歲幣給出去的時候,那邊已經有個文官舉著笏板上去揍國賊劉豫了!
趙桓忙定睛一看,那個生氣啊!不是氣彆人,而是氣自己!皇帝當糊塗了,怎麼就把宇文虛中帶來江都了!
原來要揍劉豫的人就是禦史中丞宇文虛中——禦史本來要負責朝會的禮儀,誰要亂說亂動,禦史當堂就能彈劾!現在可好,宇文虛中自己帶頭違反紀律,在朝堂上打人!這下還不朝堂大亂?
“打死你這個國賊!”
趙桓想喝止宇文虛中的時候,又有人掄著笏板上去幫忙了。趙桓再一看,剛到嘴邊喝止宇文虛中的話就給噎住了。
因為這人是樞密院左副都承旨薛弼......樞密院副承旨本來是個傳達皇帝命令,管理樞密院內部事務的官職。雖然重要,但還沒到可以讓皇帝感到忌憚的地步。
但是自從趙桓推行文官掌兵,把練新軍的任務交付給樞密院後,承樞密院承旨司的重要性就陡然上升了!
因為趙桓也怕帶兵的文臣變成軍閥,所以南宋新軍的最大戰術單位就是2000人的將,10萬人的陸師就設了50個將。可是“將”歸誰管呢?理論上是歸趙桓直管,但是趙桓不懂軍務,也沒興趣去學習,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管不好——管不好要沒命的!
所以就把這一攤子事兒交給了樞密院承旨司具體負責......而趙明誠、李綱這兩位樞密院的頭頭,則把承旨司一分為二,左司管陸軍,右司管水軍。
主管陸師的左司有一個都承旨,三個副都承旨,其中樞密院都承旨留在金陵輔佐左樞密總管陸師事務,而三個副都承旨則分駐揚州、鄂州、江州(九江),分彆主管駐防兩淮、荊湖和兩江(不包括金陵)的新軍——實際上就是新軍的都統製!
而這個薛弼是政和二年的進士,在開封保衛戰的時候就跟著李綱主持行營軍務,管過開封民壯,還參加過萬年新堤之戰。之後又跟著李綱在京東、京西、淮北等地轉戰。雖然是個文資,但是軍事經驗豐富,而且他也有這根筋兒,成長得非常快。
後來趙明誠、聶山領銜辦新軍的時候,他和李若水、李若虛兩兄弟都被李綱推薦到了趙明誠手下......新軍能辦成現在這樣,薛弼、李若水、李若虛的貢獻極大。
而薛弼現在擔任的主管兩淮新軍的副都承旨的權力又極重!
在趙桓到來之前,駐紮兩淮的五萬新軍,都歸他和兩淮總管張叔夜共同節製......這是大軍頭啊!
趙桓一想到大軍頭薛弼背後的五萬新軍,心臟都抽搐起來了,一時就忘了喝止薛弼和宇文虛中的暴行。於是兩人掄著笏板就往劉豫頭上猛敲!
劉豫也不甘示弱,也抽出笏板反擊。可是他才一塊笏板,對方有兩塊,而且還占了先機,所以一上來落了下風,額頭上結結實實來了兩下——宇文虛中和薛弼根本沒有留手啊,上來就下死手,劉豫的頭皮都被笏板的邊角敲破了,鮮血直流。
“你們想做什麼?你們......”
邊上的蔡鬆年仗著自己是大金的官,還擼起袖子大叫大嚷,作出一副要去幫忙的模樣。
可是那幫帶兵的文官壓根就沒打算饒他,張叔夜舉著笏板頭就衝他殺過來了,還大呼道:“蔡鬆年賣國欺君,害死了莊宗先帝和開封數十萬百姓,今日就要打死他!”
打死?
蔡鬆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朝堂啊!朝堂上打架已經是聞所未聞了,還打死......這裡真的是江都嗎?這裡不會是洛陽吧?怎麼那麼野蠻?
“打死他!”
“為先帝報仇!”
“打死這個奸賊......”
蔡鬆年還沒反應過來,更多的帶兵文官舉著笏板來揍他了!
這幫人都是文官,所以不講武德的,打架要群毆!
說真的,蔡鬆年如果去洛陽,他肯定不會在貞觀殿上挨揍。因為趙楷手底下的那幫武將其實是比較自覺的——宋朝的武官大部分都很自律,不敢太跋扈的,彆說當朝揍人了,他們聽見“跋扈”二字腿就發軟。
而且趙楷對底下的武將有很強的掌控能力——最厲害的武將不是他的把兄弟就是他的妹夫,大多都是趙楷簡拔於微末的武人。
而趙桓手底下的這群文官本來就囂張,現在又有了兵權,那還不把尾巴翹到天上去?
蔡鬆年今天可就倒黴了,被一群天天健身的軍事愛好者群毆,不僅拿笏板猛砸他的腦袋,還用腳踹他!
這幫軍事愛好者還都有幾斤力氣——天天拉弓玩,力氣能小嗎?被他們掄圓了笏板砸腦袋,彆說蔡鬆年了,就是金兀術來了,也得給活活打死啊!
蔡鬆年很快就不行了,被打翻在地,滿頭滿臉都是血,還不知道被誰踹出了內傷,吐了幾大口血,就昏迷過去,奄奄一息了。
劉豫還好一些,抱著頭跪在地上嚷嚷著求饒:“饒命啊,饒命啊......我是忠臣,我生為宋臣,死為宋鬼......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
大殿裡還有幾個契丹人、女真人,這會兒都直往角落裡縮......他們心裡也都在懷疑:這裡真的是江都嗎?這裡的文官怎麼都這麼凶啊!
而趙桓目睹眼前一群帶兵文官行凶殺人的場麵,當然是驚得嗓子都啞了......這一刻,他仿佛看見祖宗了!這群人個個都像趙匡胤啊!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劉豫嚷嚷什麼“生為宋臣,死為宋鬼”起了作用,宇文虛中和薛弼真就不打了。
不過他倆也沒打算讓劉豫活!
怎麼能讓他活?
不把求饒的路堵死了,這仗打不了!
這幫帶兵的文臣太知道趙桓麵對金賊的時候有多軟弱了,所以不能給他一點和談的機會!
“官家,”宇文虛中已經帶頭咋呼起來了,“臣彈劾淮北安撫使劉豫獻城投敵之罪!請官家下旨將劉豫處斬,以振人心!”
“官家,臣附議!”
“官家,請斬劉豫!”
“官家,劉豫不死,何以抗金?”
“官家,劉豫不死,軍心不穩啊!”
軍心不穩?
趙桓最怕軍心不穩了......他忙瞄了一眼站在那裡不動如山的趙良誠(其實他也給驚呆了,隻是賣相太好,呆也呆的有氣勢),心道:趙都檢點,你還不出麵安撫一下?
趙良誠被趙桓瞄了一眼,心裡也有點發毛,但也隻好硬著頭皮開口道:“官家......劉豫的確該死,但他畢竟是文臣,處斬還是有點不妥。”
趙桓咬牙切齒道:“若是文官謀反應該怎麼殺呢?”
趙良誠沒有聽出這話中的深意,還認真的琢磨了一下,“不如賜自儘吧!”
劉豫一聽急眼了,他可不想死,於是連忙大叫:“官家,你彆聽趙良誠的,他什麼都不懂......這次大金天兵有了一種非常厲害的火器,可以崩塌城牆,揚州是守不住的!”
趙桓又扭頭看著趙明誠,趙明誠道:“此乃炸壺也,將火藥灌入銅壺,以藥線點燃後擲出即可,皇太弟便以此物平定西賊。”
趙桓忙問:“朝廷有無炸壺?”
要是沒有的話,那就必須講和了!
趙良誠道:“臣在樞密院北麵房在探知此事後,便立即命火藥房試製,現在已經成功了。此物製作不難,很快就會有大量的炸壺送到江都。”
趙桓覺得有點奇怪,又問:“那樞密院北麵房又是如何得知炸壺之秘的?”
趙良誠答道:“北麵房派人跟隨肅王入洛,在洛陽玄武門外校場見到了炸壺爆炸,所以星夜遣人回報。”
這是趙楷故意透露給趙桓方麵的......反正這事兒也瞞不了多久,也就不必讓南宋被金國用炸彈教做人了。
而且南宋現在有了“無敵艦隊”,如果再能有炸壺的話,這個無敵艦隊是不是可以出門去轉悠一下了?
趙桓隻到有炸壺可以保命,心中稍安,於是就溫言對劉豫道:“劉豫,你是文官,就不必明正典刑了,不如便自儘吧。不知你想上吊,服毒,還是用利刃切腹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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