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幸不辱命,臣弟總算是說服大哥和南越王南下去堵西洋口了,隻要您在他們南下之後封南越王一個南帝的虛名就行了......”
南京,金陵皇宮,觀星樓上,剛剛從廣東返回的趙椅正在向背著手,站在一幅假的世界地圖前不知道在琢磨什麼的趙楷彙報他在廣東的收獲。
“封南帝?”趙楷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兄弟,“椅子,你知道皇帝和國王的區彆嗎?”
“當然知道了,”趙椅道,“皇帝是普天之下的宗主,受命於天,治理萬邦。而國王隻是一國之君,亞天子兩等。”
“兩等?”趙楷一愣,“怎麼是兩等?皇帝和國王之間還有誰?”
“還有帝或是兒皇帝啊!”趙椅振振有詞道,“昔日石敬瑭曾經臣從並父事契丹,受兒皇帝之封。這石晉為五季之一,宣祖皇帝曾經臣事石晉,咱們不能不認吧?”
“趙椅子”說的宣祖皇帝就是趙匡胤他爹趙弘殷,趙弘殷可是侍奉過後唐、後晉、後漢、後周的四朝忠臣啊!而且他在投靠唐莊宗李存勖之前還侍奉過後梁所封的成德節度使,趙王王鎔。
因為趙弘殷當過後晉的官,所以趙楷就不能不承認後晉兒皇帝的合法性,而且他自己也封了耶律延禧當兒皇帝。
因此在普天之下的皇帝和國王這兩個等級之間,現在又出現了一個“兒皇帝”。
“趙椅子”看趙楷啞口無言,於是就接著忽悠道:“皇兄,現在這個普天之下的範圍可越來越廣了,藩屬國全都直接向皇兄您朝貢的體製已經有點不合時宜了,而且您也管不過來。
您要管不過來了,那些藩屬國早晚會失控,還會變著法的占咱們的便宜。而且藩屬國一旦失控,咱們的普天之下也就沒法再擴張了......您不是還想要布天威於四海之外嗎?
所以臣弟覺得很有必要在皇帝之下加上兒皇帝或帝一級,使之淩駕藩屬國王之上,可以替您管轄若乾藩國。”
“趙椅子”的話其實也有一定的道理,趙楷的“全球殖民”並不是走吏治集權的路線,而是循著“普天之下”的封建體係在走——這不是趙楷的意願,而是曆史的慣性。因為他重開的大宋本就是半封建半吏治的,往外一擴,自然而然的就走了夏君夷民、國野有彆的封建路線。
而且到目前為止,“普天之下”的擴張並不是趙楷的中央帝國在搞,而是那些被他打服打跑的勢力自己在搞。
說起來也的確讓人難以置信,這個殖民擴張啊,往往就是下麵的人自己折騰比中央朝廷主持更有力。
譬如曆史上大英帝國殖民印度的事兒,不就是個東印度貿易公司一點點張羅起來的?
英國殖民北美十三州的事兒,則是在本土被迫害的清教徒搞起來的。
西班牙帝國殖民美洲的事兒,其實就始於向西班牙雙王拉讚助的哥倫布。而將西班牙人在美洲的事業推向頂峰的埃爾南.科爾特斯和弗朗西斯科.皮薩羅,都是沒有正式編製的“臨時工冒險家”。
而在原本的曆史上,在中亞建立西遼帝國的耶律大石,也是被女真人逼得沒辦法才跑過去的。
而這種沒有編製的臨時工、奸商或戰敗跑路的封建主搞殖民的路子野,手段狠,腦筋靈活,熱情也高漲——搞下來的好處都是自己的!
相比之下,那些有編製的官僚辦事就完全不行了,沒那麼野,也沒那麼狠,腦子裡都是條條框框,也沒多大的熱情——殖民殖出花來,也是皇帝家的,他們無非就是撈一筆錢然後換個地方當官。
如果不是有70多萬府兵戶一門心思要占地盤當地主,趙楷的朝廷都占不住東北、河西、漠南草原的地盤。
但是在那些府兵們不想要的地盤上(太遠、太熱、太荒涼等等原因),趙楷這個官家就不知道該怎麼殖民了?殖民這事兒可不是派兵過去把人家打一頓就行了,得占住了才行。
但是要占住地盤......這事兒就複雜了!
不同的地方得用不同的政策,根本不能一刀切,得因地製宜才行。
“趙椅子”這時又對趙楷道:“皇兄,這天南一帶,都是瘴痢之地,疫病叢生,中原的漢人隻能在氣候比較涼爽的海邊或是比較乾淨的熟地才容易立足。
所以咱們或是南越國,都沒有力量將天南各國連根拔除......隻能一點一點的蠶食。也就是打一頓,讓他們割塊土地,賠點財物,同意接受‘粗儒’的教化,再稱個臣。可是這南越國王隻是國王,下麵的真臘、三佛齊、占婆、渤尼等國的君主也是國王。南越國王以什麼名義號令他們?總不能讓天南諸國的國王和南越國王一樣,都成為皇兄的藩臣吧?”
的確不能這樣......如果天南各國都向趙楷稱臣,而不是向趙諶稱臣,那麼南越國和這些國家就平等了,也沒有權力去征伐他們。
“皇兄,可萬萬不能這樣搞啊!”趙椅子提醒趙楷道,“如果南越國王和天南諸國的國王平等了......那南越國人和天南各國之民,是不是也該平等呢?這國野之分一旦沒了,這天南之地是不可能拿下來的!”
封建殖民的特點除了殖民地的自治權較大,就是存在上下等級。就是得有“夏君夷民、國野之分”,絕對不能搞天子之下人人平等,更不用說什麼“宣德化、柔遠人”了。因為你這麼一搞,當國人就沒有當野人劃算,那麼數量較少的國人就會被數量眾多的野人同化!
趙楷已經明白了,要讓天南之地永為華夏之土,就必須讓趙諶淩駕於天南諸王之上,必須讓國人淩駕於野人之上。這樣趙諶才能不斷的從天南諸王身上割肉,來壯大自己的力量。而他下麵的國人也才能通過壓迫野人過上人上人的生活,而野人中的強者也能通過為趙諶效力賣命,晉升為國人,也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趙楷點了點頭,“椅子,朕明白了.......諶兒的確該當個南帝!不過諶兒也不能隻想著在天南稱王稱霸!朕把羅馬一字並肩王送去廣州,就是想讓他從西洋海路返回羅馬,奪回天王之位。隻有金賊餘孽徹底覆滅了,咱家的天下才能高枕無憂啊!”
說著話,趙楷抬起手一指掛在牆上的“假世界地圖”,笑著說:“椅子你來看,這就是羅馬!”
趙椅子抬頭一看,先找到了圖上寫著“大宋天下地”的地方,然後向右一掃,便在日本國的東麵發現了西羅馬——也就是歐羅巴大洲了。
“羅馬在日本的東麵啊,”趙椅看了看,笑道,“不是很遠啊......行船兩個月足矣。”
趙楷當然知道這幅地圖是錯的,上麵的太平洋都變成太平溝了,而歐亞大陸畫太長了,大西洋則不知道去了哪裡?
不過他卻不會去糾正這些錯誤,而是會讓手下的探險家們用這張錯誤的地圖去發現未知的世界......如果迷路失蹤了,那就再換探險家!探險家嘛,就不應該怕風險!
“這是西羅馬,”趙楷笑道,“你看那邊,那才是東羅馬......椅子,咱們腳下的大地是圓的,所以西羅馬就在日本國的東麵。”
“也許是個海碗型,”趙椅子笑道,“皇兄,您看看這圖多長啊......怎麼也卷不出一個圓啊!”
趙楷看了看圖,似乎是很難卷成個球,因為沒有南半球啊!恐怕地球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要稱“地碗”了。
“不管是球是碗,咱們都得去羅馬討金賊!”趙楷說得斬釘截鐵,但實際上他壓根不在乎當了羅馬天王的完顏斜保......未來世界的主要威脅不是土耳其和希臘啊,英吉利和美利堅才危險!
所以討金賊隻是個借口,趁著美利堅還沒出來,英吉利還小,把它們都收拾了才是正理兒。
於是他又對趙椅說:“椅子,朕想著要兵分兩路,東路從向東跨海去西羅馬登陸......那一帶現在是英吉利、法蘭西和綠衣大食(西班牙);西路則走西洋過去,尋找進入地中之海的航道......這一路就交給你來探索了。等你當上了兩廣安撫使,就可以招募水手,修造大船,走西口(西洋口)往西去找航路了。
等東西兩條航路都找齊了,咱們就能兵分兩路,出兵羅馬了!”
趙楷想讓趙椅去找的,其實是走大西洋去英吉利的路子!雖然他也不知道現在統治英吉利的是誰?但肯定是那群萬惡的英國殖民者的祖宗啊!
子不教、父之過啊!他們的子孫後代不乾好事兒,這鍋他們得背啊!
趙椅看了看地圖,也覺得西去地中之海的路挺遠的,不過也不用他自己走,讓彆人去找就行了。於是便笑著回答道:“臣弟領旨,臣弟一定多派幾路航船遠行,怎麼都能把路給探明了。”
趙楷點點頭,又吩咐道:“椅子,好好乾,朕等著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