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陵城,雖然在青州三城裡,是距離雲州路程最遠的一座城池,但是仁君真人等雲州修士,原本就已經提前兩日動身,以他們的腳程而言,應當是在半月以前趕到目的地。
但是直至現在,少陵城依舊是廢墟一片,而且有六階的妖獸盤踞,仁君真人等雲州修士顯然是凶多吉少,諸派掌門相互的對視一眼,神色都是顯得有些輕鬆起來。
鄭羽兒的臉色始終沉重,似乎並非為此而幸災樂禍,秀眉緊蹙道:“本座兩位弟子的不幸隕落,少陵城尚且罷了,畢竟是被妖獸所弑,但是在青江城隕落的弟子,本座定然不會就此放過。”
話一說完,在諸派掌門疑惑不解的目光裡,她當即催動丹田法力,分神照影符籙頓時光華流轉,暴出耀眼奪目的光芒,陣陣黑霧從裡麵飄蕩而出,在大興殿的上空幻化出萬般景象。
隻見滾蕩的黑霧裡,顯現出來一座傳送陣,但是在陣法的四周,人影綽綽的守著十六位修士,他們全都穿著彰顯升仙門內門弟子的青色長衫,神色肅穆的靜坐在四方,一副刁鬥森嚴的情形。
在十六位升仙門內門弟子以外,卻有著一位錦衣華袍的修士,他的臉上戴著一副形狀似蛟的麵具,渾身散發著淩厲無比的氣勢,似乎是一位升仙門的真傳弟子。
“是青龍峰的角木真人?”諸派掌門對視一眼,幾乎是在瞬息間,在他們心裡便就得到結婚,青江城顯然已經被威君真人掌控。
正在此時,傳送陣上光華閃動,漸漸的顯露出一道人影來。
守在傳送陣四周的十六位弟子,紛紛的祭出飛劍來,仿佛是穿花蝴蝶似的,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圍著傳送陣快速的旋轉起來,布下一層層的劍陣,將傳送陣仿佛水桶般圍在當中。
角木真人同樣是如臨大敵,但是等到他走上前去,發現在傳送陣的修士是本門內門弟子時,神色頓時顯得輕鬆起來,朗聲大笑道:“原來是本門的師妹,師兄倒是有些太過弓杯蛇影。”
此時在傳送陣裡的修士,正是鄭羽兒派往青江城的弟子,她的神色卻隻是稍有怔仲,當即上前恭聲說道:“師妹地靈真人,拜見青龍峰角木真人。”
“好說,好說,都是自己人。”角木真人哈哈大笑道:“師妹是從何方而來?”
地靈真人當即恭聲說道:“是從大興城而來,受羽君真人所托,前來拜見威君真人。”
角木真人的神色驚愕,卻當即說道:“師妹稍待,師兄便稟告威君真人,引薦你前去相見。”
在話說完以後,他卻是嘴唇微動,似乎是正在傳音。
可是奇怪的是,隻是傳音幾句話以後,他的臉色卻陡然間陰沉下來,大聲喝斥道:“什麼地靈真人?好大的膽子,居然膽敢冒充本門的內門弟子。”
話一說完,他的右手忽然箕張而開,仿佛利爪般朝著地靈真人虛空一抓,她的脖子仿佛是被套上繩索般扯在跟前。
“角木師兄,你……?”地靈真人哪裡料到他忽然變臉,當即神色惶然道:“師妹確實是本門弟子,有築基真人的玉牌為證!”
豈料角木真人卻是渾然不聞,在他的獰笑聲裡,將地靈真人的人頭自脖子上扭斷下來,丟在地上炸成一團血霧,青色的玉石地麵上染起一朵朵紅褐色的花朵,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守在四周的弟子靜若寒蟬,有一位弟子似乎心生不忍,低聲說道:“角木師兄,那位師妹確實是本門的地靈真人,師弟曾在門派裡見過她數麵,是決計不會記錯的。”
角木真人拭掉手上的鮮血,淡淡的掃視他一眼,聲音陰冷的說道:“不該知道的不要多問,師兄豈會殺錯人?”
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諸般景象轟然間消散,悉數化為黑霧回到分神照影符籙裡,大殿在瞬息間恢複死寂。
諸派掌門麵麵相覷,地靈真人隕落青江城,卻沒有想到角木真人是幕後凶手,但是涉及到升仙門的真傳弟子,他們自然是不能隨意的插嘴。
莫問天的手指輕敲桌麵,沉聲說道:“此事是顯而易見,角木真人顯然被人傳音授予機宜,否則他是沒有道理斬殺地靈真人。”
“不錯,無極道友所言甚是!”鄭羽兒輕輕的歎氣,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本門向來是門規森嚴,即便真傳弟子地位尊崇,並且享有極大的權利,但是無故斬殺內門弟子,同樣是要以殘害同門定罪,輕則廢除修為逐出宗門,重則斬殺當場,打散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莫問天微微頷首,繼續說道:“既然角木真人大逆不道,羽君真人便可執行門規,有著分神照影符在,諒他是無法抵賴的,傳音下令的那人身份尊貴,此時怕是不足以牽扯到他,但是敲山震虎的作用卻是有的。”
莫問天話中所指的那人,鄭羽兒自然是心知肚明,其實諸派的掌門同樣是明白,此人可是鄭國的公子,身份卻是尊貴無比,不是升仙門築基中期的內門弟子可比擬,自然不會有人為此而問罪於他。
鄭羽兒沉吟片刻,卻是神色毅然的說道:“且無論是任何人?如此的罔顧門規,無故殘害同門,本座豈能坐視不理,定然將此事稟告中土真君,請掌門師尊做出定奪。”
“什麼?”諸派掌門微微一怔,但在瞬息間,他們便分析出其中的利弊,神色旋即欣喜起來,暗道羽君真人實在智謀過人,隻要在麵見中土真君時,將此分神照影符奉上,三位副掌門自然是高低立判。
三位副掌門各取一城曆練,仁君真人的實力不濟,少陵城至此被六階的妖獸盤踞,而威君真人雖然得到青江城,但德行卻是有待商榷,尤其是無視升仙門的門規,無故的殘殺同門的弟子,實在並非賢良所為,有著分神照影符籙為證,那絕對是鐵證如山,雖然不能定他的罪過,但是角逐掌門大統之位,怕是要在中土真君心裡丟分。
相比較而言,羽君真人才是合適的掌門人選,尤其是她的修煉天賦,在三位副掌門裡排在第一,倘若是服用結金丹以後,晉升成為金丹真君幾乎是鐵板釘釘。
言及此念,諸派的掌門都是滿臉振奮,似乎是自己得到極大的好處似的,也確實是如此,在雲州的曆史上,在升仙門掌門更替的同時,雲州的修真門派都要進行勢力大洗牌,底蘊深厚的宗門大派一夜淪落都不稀奇。
即便是掩月真人,臉上都是泛出陣陣喜色,雖說他未必是忠於羽君真人,但是眼見當年選擇此時即將得到回報,在慶幸的同時卻是有些欣喜。
隻有莫問天神色平靜,始終是沉吟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鄭羽兒鳳目一陣環顧,神色威嚴的說道:“在本座返回雲州以後,大興城的一切事宜,由無極真人全權負責,他的命令便就是本座的命令,諸位掌門不可有任何違拗。”
“是,請羽君真人放心,在下等定然以無極真人馬首是瞻。”
諸位掌門當即站起,紛紛抱拳做出承諾,隻有掩月真人神色嫉恨,並沒有半點起身的意思,眸子裡閃過陰晴不定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鄭羽兒卻是沒有理他,鳳目一陣顧盼流轉,將目光落在莫問天的身上,嫣然笑道:“卻是有勞無極道友了!”
莫問天迎目望過去,卻隱約間發現她的目光有些火熱,在心裡卻是不由的一跳,當即斂容正色道:“請羽君真人放心,隻要有本人在此,大興城定然安然無恙。”
鄭羽兒微微的點頭,彆人可能不知莫問天的實力,她卻是心知肚明,大興城隻要有他在此,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隻是兩人剛剛結成雙修道侶,尚且沒有什麼溫存,便就要立即的分離,心裡卻是極為的不舍。
在諸派掌門的麵前,鄭羽兒不敢過多流露心思,當即便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雜念,沉聲說道:“在本座離開以後,大興城的傳送陣,則由本門心月真人等四位真傳弟子鎮守,若是沒有無極真人的允許,雲州諸派的修士不得使用傳送陣離城。”
“是,在下定然約束門下弟子,謹遵羽君真人的嚴命。”
諸派掌門對視一樣,當即都抱拳領命,自然明白羽君真人旨意,在曆經鬼蜃魔蟾的幻境曆練後,諸派弟子的神識備受煎熬,至此都是心有餘悸,其中卻有些生出異心,想通過傳送陣離開雲州的不泛其人,但是羽君真人卻是明察秋毫,隻是一道命令便將此事杜絕。
諸事交代妥當,羽君真人微微的歎氣,揮手說道:“諸位掌門,倘若沒有事的話,你們都退下去吧!”
“是,羽君真人!在下等告退!”
諸派掌門紛紛抱拳施禮,並魚貫的離開大興殿,但正在莫問天踏出門檻時,在耳畔有道聲音傳音道:“問天,妾身可是要離開大興城數日,你就這樣走麼?”
莫問天的腳步一頓,向背後傳音道:“羽兒,重建大興城以來,確實有著諸多的不便,不過在今晚,為夫便就向你討教陰陽爐鼎大法,希望羽兒不吝賜教。”
話一說完,他的腳步一落,步履沉穩的離開大興殿,而在背後目送他離開的鄭羽兒,卻早已經是霞燒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