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蕭,大雪飄零,厚厚的雲層吞天鎖日,天地間蒼茫一片,仿佛沒有儘頭一般
茫茫積雪的上空,卻不時傳來雪鷹淒厲的長鳴,那黑色的巨大翅膀盤旋在天際上,銳利的眸子在半空裡俯視下來,閃爍著異常冰冷的寒光。
在蒼茫的大地上,一隊衣衫襤褸的百姓艱難跋涉,刺骨的寒風掠過他們凍得發紫的肌膚上,是刀子割過一般的疼痛,那些紫黑色的凍瘡裸露在衣衫的外麵,宛如孩子張開的小嘴似的,顯得異常的恐怖。
然而在人群的最後麵,卻有著兩位穿著青色負劍的修真者,雖然單薄的道袍被寒風吹得獵獵飄舞,但是他們的神色始終淡然,冷然孑立在淩厲寒風裡。
左邊那位修士滿臉的虯髯,此時上麵已經染滿雪花,他壓低聲音說道:“青鬆真人,聽說在大興城以西的萬魔嶺,有大戎國萬獸穀的修士開辟淨土,百姓可過上安穩的日子,我們為何不領著災民前往投靠,而是偏偏的要去凶險莫測的大興城。”
在他右邊是一位麵容清臒的老者,他向前跨出一步,抖落掉衣袍上的飄雪,神色沉重的說道:“虯木真人,大戎國不但是大秦國的死敵,而且是無惡不作的邪修,怎麼可能理會青州百姓的死活,倘若是去萬魔嶺的話,豈不是羊入虎口?”
“在下何嘗不知萬獸穀包藏禍心?但是卻能有什麼辦法?”虯木真人神色黯然,歎氣說道:“青州雖然幅員遼闊,但是妖獸肆虐橫行,在哪裡是安身立命之所?”
“我們去大興城!”青鬆真人神色稍凝,半響說道:“興許在那裡,這些落難的百姓才有一線生機。”
“大興城?”虯木真人眉頭擠出一個川字,神色憂慮的說道:“可是在數年以前,此城被不知名的怪物占據,青州數十個築基門派前去清剿,但是至今都沒有返回,其中就包括玄雲真人等四位築基大圓滿的修士,以我們兩人的微末道行,領著百姓們前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虯木真人!”青鬆真人卻是微微一笑,似乎滿臉自信的說道:“我們兩人可是相交幾十年,但是老夫的直覺,卻是何曾讓你有過失望。”
虯木真人頓時微微一怔,不禁有些啞口無言,若不是青鬆真人的直覺確實曾讓他數次化險為夷,他當真是不願領著眼前的百姓去大興城,畢竟希望實在是太過渺茫。
兩人頓時有些默然,他們走在人群的後麵,倘若是見到有人落隊,便就用法力渡上一些暖氣,保證能繼續的往前趕路,在此冰天雪地裡掉隊,肯定是會在路邊凍成冰雕,永遠的僵死在風雪裡,沒有生還的道理。
寒風呼嘯,風雪彌漫,茫茫的天地沒有儘頭似的,不知道走過多長的時間,為不使任何的一位百姓落隊,兩位築基期的修士都是法力損耗甚巨。
忽然在此時,前麵的人群裡傳來歡呼聲,青鬆真人和虯木真人當即禦劍飛在半空裡,極儘目力往前看去,卻見在視線的儘頭,模模糊糊有著城池的輪廓。
他們兩人的目力遠勝凡人,此時在法力灌注下,仿佛是四道利箭似的,穿透彌漫的風雪,將大興城落在眼底,呈現在眼前的是雄偉的城牆,高足足有八九丈,全部是千斤巨石鑄造而成,延綿有著數裡之長,在蒼茫的大地裡,仿佛是一條橫臥在冰天雪地裡的巨龍,仿佛是神跡一般令人讚歎。
“大興城?”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湧現出狂喜的神色,在寒風暴雪裡跋涉數日,前途始終是渺渺蒼茫,此時終於等到撥雲見日的時候。
但卻在他們振奮的同時,危機在同一時間降臨,忽然間在人群裡,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青鬆真人和虯木真人都是神色一震,在他們回頭的瞬間,看到一位婦女倒在血泊裡,她的脖子卻被一隻雪白色的狐犬硬生生咬斷。
“四階雪狐犬?”青鬆真人神色微變,當即禦劍在半空裡急墜而下,沉聲說道:“虯木真人,你照顧著百姓,老夫對付這隻雪狐犬。”
“好!”虯木真人沉聲應是,但他聲音尚且沒有落下,淒厲的慘叫再次的響起,在隊伍的前麵,一隻四階的雪狐犬忽然鑽出雪地,鋒利的爪子仿佛演練無數次似的,在瞬間將一位大漢的內臟掏出來,精準的讓人心裡發毛。
那位大漢頓時慘叫倒地,鮮血將下麵的白雪染成紫紅色,在雪地裡嗖的一聲,卻是有一隻雪狐犬鑽出雪地,一道白影在那漢子的屍首上閃電般掠過,拖走他留在體外的半截腸子。
“三隻四階的雪狐犬?”虯木真人頓時臉色大變,高聲嘶吼道:“百姓們,繼續往東走,大興城便在前麵。”
在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立即禦劍撲上前去,想要以一人的力量,牽製住那兩隻雪狐犬。
變生肘腋,陡然間被妖獸襲擊,卻早已經是驚恐嘩然,正在他們彷徨無策的時候,聽到虯木真人的嘶吼,當即倉皇往前麵逃去。
雪狐犬,渾身潔白似雪,而且擅長於隱行匿跡,藏身在茫茫積雪裡,兩位築基期的修士都是沒有發現,此妖獸在戰鬥力上雖然乏善可陳,但是生性卻是極為狡詐,頗不容易對付。
青鬆真人倒是尚且罷了,他全力禦劍鎖定那隻雪狐犬,劍劍不離開它的周身左右,即便不能在短時間裡擊傷此獸,但是卻牽製著它不能繼續傷人。
但是虯木真人卻有些疲於應付,那兩隻雪狐犬極為狡猾,居然彼此間分工明確,在一隻正在纏鬥的時候,而另外一隻必然行凶傷人。
兩隻雪狐犬配合默契,互相的交替攻守,在片刻的功夫,淒厲的慘叫緊接而起,已經有七八人倒在血泊裡,好在雪狐犬在殺死一人以後,必然要掏空他的腹部,吞食掉五臟六腑,否則慘死的人數必然要攀升數倍。
修真者擁有漫長的壽元,早已修煉的漠視百姓的生死,但是青鬆真人和虯木真人卻是不同,他們是青州功德門的弟子,信奉的是功德無量,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不斷有百姓慘死在當場,兩人都是心急如焚,但是卻沒有半點的辦法,沿途為保持百姓不落隊,已經為此損耗太多的法力,此時丹田都有著虧空的感覺,而且雪狐犬狡詐如狐,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對付。
大興城雖然是遙遙在目,但是百姓們卻是不斷的慘死,等到大興城的時候,卻不知有幾人尚且存活?青鬆真人和虯木真人遠遠的對視一眼,卻都是滿臉絕望的神色。
上千位百姓若是慘死在眼前,而他們卻是無能為力,即便是能逃脫性命,道心卻是如何安寧?恐怕是要以百倍的功德洗刷此次的劫難。
正在他們感到無力回天時,正在前麵捕殺百姓的雪狐犬忽然發出一聲悶哼,莫名其妙的跌落在地上,它似乎是有些不相信,繼續閃電般的往前衝去,但是仿佛撞在一堵無形的牆上,繼續在半空裡跌落下來,嘴角溢出淡淡的鮮血,顯然是受到輕傷。
雪狐犬冰冷的雙眸裡閃過疑惑的神色,伸出前爪往前悄然探過去,但是仿佛觸到實質性的物體,那爪子怎麼都是無法的前進,似乎是在它的前麵,有著某種無形的禁製。
在那道禁製裡,風雪不再彌漫,寒風不再刺骨,連天空都不是那樣的陰霾,似乎是另外的一個天地,似乎是生命希望的所在,百姓們瘋狂的嘶吼著,潮水般的擠進在那不同的天地裡。
雪狐犬貪婪的目光望著那些百姓,人的臟腑是它最喜愛的血食,怎麼可能輕易的就此放棄,它沿著那道無形的禁製走下去,但是似乎是沒有儘頭似的。
雪狐犬有些不死心,頓時嘶吼一聲,全身鑽進積雪裡麵,準備是掘地而行,但是很快的功夫,它就被禁製逼出地麵,嘶吼的亂叫不已,圍著禁製的外圍轉上幾圈,始終都是不得而入。
兩位真人此時有些油儘燈枯,正要使出一些拚命的手段,卻在忽然間發現前麵的異常,頓時都驚喜起來,虯木真人失聲驚呼道:“那是什麼?似乎是禁製?”
“不錯!是禦妖陣法!”青鬆真人哈哈大笑,說道:“百姓們都有救了!”
兩人當即不再纏鬥,同時禦劍飛在那道禁製裡麵,高聲齊河道:“百姓們,不可驚慌,在陣法裡麵,妖獸卻是傷不得我們。”
兩位修真者一路相送,救得他們性命不知有多少次?百姓們早已當他們救苦救難的菩薩般,自然是信服不已,而且他們眼見那三隻雪狐犬圍在禁製外麵,似乎使勁渾身解數,都是沒有辦法前進半步的距離,心頓時便此安定下來。
“青州的百姓,勿要慌亂,隻要在大興城內,無極門定然護你們周全。”
忽然在大興城方向,傳來一聲清脆悠然的女聲,大地猛然間顫抖起來,一隻白色的巨虎破空落地,而在寬闊的虎背上麵,卻端坐著一位巧笑嫣然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