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雨萱的笑聲裡,似乎透著淋漓的暢快,根本聽不到任何的懼意。
“你……有什麼可笑的?”
玉麵真人被笑的莫名不解,明明對方已是命在旦夕,生死隻在自己的一念之際,但是卻為何渾然無懼。
他確實動念想要挾持牧雨萱,畢竟大興城已是無極門的天下,掩月宗的處境日漸堪憂,繼續固守此地顯然並非良策,既然此時已撕破臉皮,不如索性將事情做絕,挾持無極門的長老離開大興城,無論是投誠另外兩位副掌門,亦或是萬魔嶺的萬獸穀,都是要比留在此地要強。
而至於掩月真人等同門修士,卻是沒有什麼可顧慮的,玉麵真人行事向來隻有自我本心,從來不會思及其他,自己實不願在此地逗留,免得日後要看無極門的臉色行事。
正在他心念急轉時,牧雨萱忽然間神色陡轉,臉上布滿一層寒霜,沉聲嗬斥道:“無極門弟子聽令,將此人抓起來,關押在大興城,聽候掌門的發落。”
她的話音剛落下,玉麵真人的神色頓時不妙起來,幾乎是在刹那間,數以十道的磅礴靈壓自背後而來。
“大膽狂徒,居然對牧長老不敬,實在是不知死活!”
“此人大逆不道,速速將他擒住,交給掌門以及牧長老發落。”
“諸位師兄弟,正是我們青州弟子立功的時候,萬勿讓他逃出大興城,否則我們將顏麵何從?”
“……”
玉麵真人驚駭欲絕的扭轉過頭去,但卻赫然發現,原本寥寂空曠的背後,忽然間有著數十道人影揉身撲前,他們有的是祭出法器,有的雙手掐起法訣,有的手裡揚出威能四溢的符籙,俱都神色不善的包抄上前。
在刹那間,玉麵真人的臉色陡轉慘白,他神識已清楚無誤的感覺到,從背後撲上前的修士,卻是沒有一位例外,全部都是築基中期的真人,倘若隻有二三位修士撲上前,以他築基中期巔峰的實力,未必是沒有一拚之力,但是足有二十位築基中期的真人,除逃匿以外顯然是彆無他法。
當下不再遲疑,他一拍腰間的納寶囊,從裡麵飛出來一把飛劍,他當即禦劍衝在半空,正要全力催動丹田法力,禦劍朝著背離大興城的方向逃去。
但卻在此時,大地的吸引力陡然間加強,雙肩仿佛是各自扛著一座巨山,使得他不得不斜斜的墜落在地麵上。
“不好,忘記此城已布禁飛陣法。”
玉麵真人頓時反應過來,但是他想要施法逃跑時,卻已經有些來不及了,法力已鋪天蓋地的而來,全部都轟擊在他的身上,那件防禦力不弱的法袍,頓時便破裂如褸,淩厲的法力瘋狂的湧進肉身裡。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積雪被炸裂開來,泥土飛濺四方,冰雪茫茫的大地上,被法力轟炸出方圓數十丈的深坑,玉麵真人被硬生生摜在深坑的底層,半響都是沒有動上一下。
“哈哈哈!此人不堪一擊,居然有膽冒犯牧長老,實在是自尋死路。”
“那是自然,我等師兄弟一起動手,足可比擬築基大圓滿的真人,此人被一擊而殺,卻是不足為奇。”
“什麼?不好,牧長老隻說要生擒,卻並沒有說要取他的性命。”
此言一出,諸位弟子頓時麵麵相覷,臉色卻是有些尷尬起來,他們隻顧著爭搶表功,全力的施法攻擊,但是沒想到十餘人一起出手,那威能足以毀天滅地,玉麵真人怎麼可能抵擋得住?
正在不知如何交差時,卻有一位弟子排眾而出,走上前去查看,神色頓時欣慰起來,朗聲說道:“牧長老,幸好此人命大,居然沒有被擊殺,但是他肉身損傷嚴重,眼下已經昏厥過去。”
牧雨萱雖然對玉麵真人深惡痛絕,但是此人是掩月宗的副掌門,倘若平白無故的死在她的命令下,實在無法向雲州諸派交代,對於掌門師兄的名聲定然有所損傷,此時聽到他性命無礙,頓時心神有些稍定,微笑說道:“玉麵真人能夠撿回一條性命,怕是那一件中品法器的法袍抵擋在前,否則絕對是難逃一死。”
諸位弟子都是深以為然,隻是有些可惜那一件法袍,倘若是早些知道的話,他們有著幾百種的法子,在不損壞法袍的情況下擒住玉麵真人。
牧雨萱目光環顧眾人,沉聲說道:“青州五虎,你們將此人捆起來,暫且關押在大興城城北刑房,聽候掌門發落。”
“是,牧長老,五虎得令!”
在人群裡,頓時便走出來五個人,他們說話的聲音一模一樣,張開五張嘴說話,卻仿佛是一個人在說話似的,而且模樣更是難以分辨,仿佛是在一個人麵前立著四麵鏡子,照出來的四道影子似的。
青州五虎,分彆是戊寅真人,庚寅真人,壬寅真人,甲寅怎人,丙寅真人,他們不是什麼門派修士,更不是什麼散修,而是一胎五個的孿生兄弟,向來是共同進退,即使睡覺都是在一起,一般說孿生子心意相通,這五兄弟心意是相通的,所以向來是行動一致,相互間配合的天衣無縫,他們五兄弟以築基中期的修為,即便築基後期的真人都是能夠擊殺。
青州五虎得令以後,卻是不再遲疑,有著四人上前抓起玉麵真人的四肢,抬著他向著大興城奔馳而去,而另外一人卻跟在後麵不遠掠陣。
不待他們走遠,牧雨萱目光流轉,繼續說道:“諸位弟子,青州的數千流難百姓來大興城定居,他們千裡幸苦跋涉,迢迢來到此地,大興城已經是他們新生的希望,我們一定要將他們安置妥當,不負掌門所托。”
“是,牧長老!”
諸位弟子轟然應是,他們卻將目光投向遠方,百姓們迤邐向前,浩浩人流形成的蜿蜒長蛇,已經慢慢的延伸到大興城。
“走吧!大興城的城西,建造無數的房屋樓宇,都是空空蕩蕩的,將百姓們安置在那裡,卻是合適不過了。”
話一說完,牧雨萱衣衫破空而響,已經朝著大興城飄然而去,諸位弟子應聲道是,緊緊的跟在她的背後。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數千青州的百姓們,已經全部來到大興城。
時至今日,正是輪到牧雨萱等諸位弟子輪值,旁的修士都在打坐修煉,自然不會是為瑣碎俗事打斷,百姓們如何在城內安置?牧雨萱隻好善始善終。
首先將百姓們召集在城西,將他們登記造冊以後,便就分配院落房屋,為管理上的方便,特在百姓裡選擇出幾位首領,作為日常瑣事的管理。
百姓們雖然衣不遮體,而且飲食尚且沒有解決,但是卻居者有其屋,不用再繼續的飄泊流浪,都是神色興奮無比,他們高聲的歡呼,向著牧雨萱跪拜磕頭,當做救苦救難的菩薩膜拜。
而在此時,城東的方向,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裡。
“砰!”的一聲,茶盞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灑落在地麵上,靈氣頓時蒸騰而起,消散在空氣裡麵。
“什麼?無極門實在欺人太盛,居然將本座的孩兒抓起來?”
“轟!”的一聲,掩月真人將眼前的銅鑄鎏金桌得四分五裂,他霍然間站起身來,怒不可遏的說道:“迷蹤真人,本座且問你,玉麵真人被無極門關押在哪裡?”
迷蹤真人築基成功以來,尚且是首次目睹掌門震怒,在心裡便是有些畏懼,唯唯諾諾的說道:“弟子閒來在城裡麵閒逛,卻是無意間的看到,副掌門似乎是昏厥過去,被幾位無極門弟子押往城北方向。”
“什麼?城北方向?”掩月真人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知道城北是無極門的地盤,但即便是龍潭虎穴,此時卻是不得不闖,玉麵真人不但是他的衣缽傳人,而且是他的獨子,有著骨肉相連的親情。
而且掩月宗人才凋零,他的壽元卻是所剩無幾,已經沒有希望衝擊金丹真君,掩月宗的衰落幾乎已是定局,而玉麵真人天賦極佳,已經被他寄予厚望,關係到掩月宗的長久興盛。
隻是沉默片刻功夫,掩月真人便就已經做出決定,神色毅然的說道:“無論是什麼角度考慮?本座的孩兒不能有任何閃失,立即去城西麵見無極真人,向無極門討回一個公道。”
話一說完,他當即抬腳踏空走出大殿,在幾個縱落就來到城北的方向。
大興城的城北,建築物鱗次櫛比,但是有半數以上,裡麵都有著修士居住,掩月真人的神識潮水般放出,仿佛是在群星裡尋找明月,清楚無誤的就撲捉到那道氣息最強的人,化為一道光影撲上前去。
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門前,掩月真人破空現身而出,而正在他走上前一步,正要氣運丹田傳音而內,要求麵見無極真人。
但卻在此時,大殿的那一扇大門,吱呀的一聲,忽然間被輕輕的推開,錢玉成搖著一把白色羽扇,嬉皮笑臉的走出來,滿臉堆笑的說道:“掩月真人,你卻是來的正好,本門掌門無極真人,已經在裡麵等候數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