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落日餘暉傾瀉而下,灑落在茫茫荒野上。
塌陷的大地,破裂的山石,橫倒的樹乾,散落的殘肢斷臂,甚至說不清部位的屍塊,還有那些未乾的褐色血跡,都彰顯著這裡曾有慘烈的過去。
在這裡,七星殿主原本閉關的清修之地,可卻也是他葬身殞命之所。
這位享譽邊荒的元嬰霸主,他的屍首便就在此,盤膝的坐在那裡,渾身僵直宛若雕塑般,可頭顱卻是不翼而飛。
很可能,滾落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也可能被天上的禿鷲叼走,興許再過上若乾天以後,這群禿鷲誕生靈智,成為靈獸也未可知的。
此時,在七星殿主的屍首旁,卻站著親手絞殺他的凶手。
這時候,刺血公子俯身在屍首前,卻在仔細查看那斷掉的脖頸,這原本便就是他的傑作,可此時卻在蹙眉欣賞著,滿臉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刀兩斷,斷口平滑如鏡般,宛若偉大的藝術品。
“世子,有什麼不對嗎?”
風月公頗為的詫異,滿臉不解的走上前去,他實在是有些不明白,世子為何要對一具屍首發愣,雖然這是七星殿主的屍體。
“再鋒利的刀,要割掉元嬰真王的腦袋,也不會如此的簡單,更何況他還是七星殿主。”
刺血公子微微的搖頭,苦笑說道:“而且,更加重要的一點是,作為元嬰真王來說,即便是腦袋被砍掉,卻也並不代表他的死亡。”
“什麼?”
風月公頓時間大吃一驚,失聲驚呼道:“世子的意思……”
可是,話音尚且沒有落下,他便是連連的搖起頭來。
“七星殿主修煉五嬰煉魂神法,以他即將元嬰後期的實力,已經修煉有三尊元嬰,可是在陣法破掉的時候,我們明明都是親眼所見,那三尊元嬰俱都失控被毀,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刺血公子卻是冷笑一聲,漠然說道:“眼睛所看到的,未必是都是真的,也可能是七星殿主讓我們看到的。”
說到這裡時,他的聲音微微一頓,沉吟說道:“連父王尚且都不甘隕落,留下純陽公作為伏筆,更何況七星殿主這樣的老狐狸,他絕對不可能輕易的死去。”
“這……”
風月公頓時間啞口無言,不得不承認刺血公子說的很有道理,遲疑說道:“可是紅月降臨的傳說,不就是預示著七星殿主的隕落嗎?”
“錯!”
刺血公子卻是搖頭說道:“紅月降臨,是七星移位的幻象,預示著七星殿的易主。”
“易主,並不等於隕落,也可以是全身而退。”
風月公不由喃喃自語,若有所思道:“那麼,如果七星殿主的元嬰尚在,那麼到底會在哪裡?”
“奪舍!”
刺血公子的聲音一字一頓,沉吟說道:“而且,他的元嬰極其虛弱,必須以最快時間完成奪舍,否則便是真正的死亡。”
“奪舍?”
風月公頓時間愕然,滿臉不解道:“奪舍,必須要有合適肉胎,可是肉胎到底在哪裡?”
在此同時,據此數百裡開外,在某處山脈的深處,傳來陣陣憤怒的嘶吼聲。
“可恨,實在是可恨,沒想到磨礪石,也會成為絆腳石。”
天一真王怒氣不斷的狂湧,氣勢居然節節攀升,連那蒼白無血的臉頰,也漸漸開始紅潤起來,也不知道他修煉的何種神通,似乎是通過怒火在療傷。
“莫問天,沒有將你提前斬殺,是本府主最為後悔的事,可是現在卻是不晚,等到傷勢恢複再斬殺於你,得到的收獲定然是難以想象,甚至都有著突破瓶頸的機緣。”
在說到這裡時,似乎是怒火稍息,鷹眸裡掠過陰冷神色,開始喃喃自語起來。
“九天息壤這樣的通天靈物,莫問天不過是得到半份,可七星殿主的另外半份不翼而飛,不知道此時到底藏在何處,不妨用玄機推演術推算一番。”
在說到這裡時,天一真王右手微微一抖,頓時間九枚銅錢陡然飛出,靜靜漂浮在半空裡。
‘呼呼呼!’
在他的手掌掐算中,空中有九枚銅錢飛舞不定,似乎是沿著某種玄妙的軌跡,發生神乎其神的變化。
嗡!
九枚銅錢在半空微震,居然靜靜的停止下來,擺出一個奇怪的組合,似乎是傳達某種玄奧的訊息。
天一真王失神的目光當即望過去,蒼白的臉頰上卻掠過異色,蹙眉說道:“在卦象上可以推算出,本府主若是往西北方向尋去,仍有奪取此寶的機緣。”
在西北方向,豈非七星殿主殞命的地方?
當下,他心中不由的一頓,似乎是想起某種可能性,臉色卻不由的大變。
“厲鎮海,當真是老狐狸,居然把我們所有人都耍了!”
話音一落,他便是踉蹌的站起來,立即便催動起流雲神梭,朝著西北方向如電般掠去。
然而,天一真王卻沒想到的是,便就在他祭起流雲神梭離去時,卻就在兩百裡開外的不遠,也有一座七彩大殿掠空而去,也是朝著西北方向追去。
“掌門師兄,那天璣真王傷勢更為嚴重,顯然已是強弩之末,倘若我們去追殺他的話,豈不是更要有把握一些?”
雷萬山的神色頗為不解,沉吟說道:“可為何要放過他,卻對天一真王緊追不舍,怕是未必可以殺掉此人。”
“狡猾的豺狼和陰險的毒蛇,師兄更願意先除掉後者,因為它的陰毒更具有威脅性。”
說到這裡時,莫問天的聲音一頓,卻是繼續說道:“而且,師兄得到的九天息壤,也隻不過是半份,至於另外半份到底在哪裡?相信天一真王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跟上他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雷萬山和穀傲雪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由朗聲笑起來,含笑說道:“若是真的如此,那天一真王螳螂捕蟬,那掌門師兄便就是黃雀在後。”
“沒錯,也好在天一真王身負傷勢,導致他的神識感應降低。”
莫問天輕歎一口氣,卻是繼續說道:“否則跟在他的身後,如果想不被發現的話,絕對並非一件簡單的事。”
可就在此同時,往此西北五百裡開外,又有著不同尋常的異象發生。
“轟!”
大地轟然間塌陷下來,形成方圓百丈的深坑,在裡麵卻有著微不可查光芒。
夕陽餘暉灑落而下,在上麵泛起淡淡光華,似乎是有著禁製布設在此,隱藏住地底下的世界。
“老狐狸,當真是老謀深算!”
刺血公子神色不由一喜,冷笑說道:“誰也沒有想到,在八階鎮龍鎖靈陣裡,居然是另有一番天地。”
“世子,這是七階陣法,具有隱匿形跡的作用。”
風月公滿臉的歡喜,在旁說道:“隻要我們聯手破陣,不消片刻功夫,便就可以打開禁製。”
“好!”
刺血世子說出一個好字,當即在納寶囊裡一拍,摸出來三張赤色符籙,全部丟落在那禁製上麵。
“轟轟轟!”
連續三聲的炸響,那禁製開始劇烈晃動,上麵光華在快速黯淡,顯然是受損極為不小。
七階的炎爆符,剛剛刺血公子炸開地麵,也用的便就是此符。
風月公卻是不敢怠慢,當即左後雙袖掠起,也是連連的拍掌過去,將那禁製打的是搖搖欲墜。
“轟轟轟轟轟!”
最終,刺血公子有些不耐煩,伸手摸出一把炎爆符來,連續五聲的轟然炸響,那禁製終於再也支撐不住。
“嘩啦!”
七階禁製的破開,就好像是打碎一麵鏡子,如同鏡花水月般破滅,裡麵的情景顯露無疑。
這時候,夜幕已然降臨,黑暗潮水般淹沒大地。
可是,卻在這座百丈的深坑裡,有一座金碧輝煌的祭台,在黑暗裡散發出金色光芒。
在這座祭台下,有著一具腐朽不堪的骸骨,透著古老滄桑的氣息,似乎有著無限悠久的曆史,來自於遠古時期的洪荒時代。
雖然,刺血公子認不出來骸骨來曆,可卻足以作出推斷,這絕對是一具上古神獸的骸骨,沒想到居然埋在這樣的無名山脈。
然而,這些也並不是重點,刺血公子隻是掃過一眼,便就將目光落在祭台上,神色不由的大變,臉色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祭台上,有一位紫衫少女靜靜躺在那裡,她好像是完全陷進沉睡裡,可是那臉色卻在不停變化,變得扭曲掙紮起來,呈現出詭異的神態來,看起來是說不出的奇怪。
“星月真君,她這般的模樣,似乎正在被人奪舍?”
刺血公子顯然認出此女身份,臉上展現出駭然的神色,呀然說道:“七星殿主居然在奪舍女兒,他當真是好狠毒的心思,明明自己都是大壽將至,可卻隻是為苟活數年,連自己女兒都不放過。”
可就在這時候,那紫衫少女神色痛苦起來,卻見她微微的張開嘴,裡麵頓時有半塊混沌色土壤升浮出來,在黑暗裡散發出陣陣的光芒。
隻要是任何人看到一眼,便可知道這絕對是難得的寶貝。
“九天息壤!”
刺血公子頓時大喜過望,當即便掠空撲上前去,想要將那半空土壤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