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朝陽破曉,透著莫名的慘白。
大戎王宮,寒風瀟瀟,飛雪飄零,宛若冰天雪地的王國。
戎王殿,這是大戎王宮的禁地,在上百年以來,沒有人可以踏足於此,在偌大的大戎國,唯有兩人允許踏足於此。
降妖公和血靈公,戎王最為信賴的兩位國公。
今日,卻有第三人走進這座大殿裡,便就是亡靈穀被救走的天寶大將軍。
不過,呂安雄並不是走進這座大殿的,而是被血靈公帶進來的,因為他被夜無影重創以後,雖然肉身並沒有大礙,可是神魂卻是受損嚴重,便就陷進昏睡的狀態,根本不知道被血靈公帶到這裡。
戎王殿裡,空蕩蕩的並無任何擺設,隻在正中央放著一個白玉般的棺槨,厚重的冰雪覆蓋在上麵,一縷縷寒氣在裡麵溢出,四周的空氣為止凍結。
在棺槨的前麵,左右擺放著蒲團,上麵各坐著一位老者。
左邊紫袍的是降妖公,右邊紅袍的卻是血靈公,這是戎王最為信賴的兩位國公,此刻他們滿臉虔誠的端坐於此,望著那白玉般的棺槨,臉上神色都振奮起來,似乎都是在等待著什麼?
在兩位國公麵前,一個祭台擺放在那,呂安雄便就躺在那裡,如同要上供的祭品一般,讓人說不出來的詭異。
“王上,呂安雄兵敗亡靈穀,險些被無極門所殺。”
血靈公低垂著眼眸,語氣裡也有些心有餘悸,沉聲說道:“幸好屬下及時趕到,才將他完整無缺的送回來,沒有耽誤王上的大事。”
“哎!”
忽然,卻就在這時候,那具白玉棺槨裡傳出歎息聲,那是一種風燭殘年的蒼老聲音,代表著壽元即將要走到儘頭。
“在五百年前,本王便就是壽元將至,隻有五十年的壽命,可好在有寒玉神棺續命,這才沒有得以隕落,可是……”
說到這裡時,他的聲音微微的一頓,嘶聲說道:“任憑本王空有通天神通,可肉身卻是受製於此棺,所以無法親臨朝政,漸漸的疏於政務,以至於大戎國日漸衰落,才造成眼前的這般局麵。”
“王上!”
降妖公神色黯淡起來,歎然說道:“可惜戎氏後繼無人,王上根本不能倒下去,否則大戎國必將分崩離析,那時候才是萬劫不複。”
“沒有錯,大戎國是戎氏祖先的心血,本王若是不能保住的話,即便是死也難以瞑目,更無法麵對列祖列先。”
戎王的語氣沉重悲痛,似乎透著莫名的悲哀,聲音變得更加嘶啞起來。
“在百年前,兩位國公便找到呂安雄,這當真是天賦異稟的修真天才,有著罕見的金剛不死靈體,可以承受住本王的神魂附體,然而,百年以前的他,實在是太過的弱小,根本無法承受本王的力量,現在……”
說到這裡時,戎王忽然的沉默下來,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王上!”
血靈公稍有遲疑,沉吟說道:“在亡靈穀一戰,那無極門動用上千弟子,布下大衍五行陣法,可卻沒有傷到呂安雄半根毫毛,甚至無極門元嬰高手偷襲,也隻是重創他的神魂,肉身沒有半點損傷。”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一定,沉聲說道:“這呂安雄的肉身,當真是堅不可摧,而且恢複能力驚人,堪稱是世間罕有的容器,王上借此肉身駕臨,應當不會有什麼差錯。”
“哎,並非如此!”
然而,戎王的聲音透著悲傷,歎然說道:“這呂安雄是大戎千年難遇的修真天才,若非本王不是迫於無奈,定然是全力栽培此人,隻是此番要犧牲這樣的天才,未免實在讓人扼腕。”
“王上。”
降妖公卻是搖頭不已,在旁勸道:“這呂安雄剛愎自用,性情狂傲不羈,此番二十萬大軍兵敗亡靈穀,他絕對是難辭其咎的,即便可以活著回來,大戎律法也是饒他不得。”
“是啊!”
血靈公連聲的附和,亦是勸道:“王上憐愛人才,不忍毀掉大戎的修真天才,可是呂家卻是狼子野心,也並非甘心臣服於王上,呂安雄有鷹視狼顧之相,怕是早就有不臣之心,不可放任此人成長,否則定會養虎為患,成為大戎國將來的禍端。”
“哎!”
戎王無奈的長歎一口氣,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語氣變得堅定起來。
“如此,那本王便就施展元嬰種魔大法,希望得到呂安雄的這尊肉胎以後,可以繼續增壽百年,在晉升元嬰中期以後,也有望突破元嬰後期,將來大戎國必將躋身於玄黃大陸。”
話音一落,在那寒玉棺槨裡,一縷縷白色的寒氣溢出,宛若編製的一張大網,將呂安雄全然的席卷在內,緩緩往著棺槨裡拖進去。
降妖公和血靈公對視一眼,兩人俱都是滿臉凝重起來,盤膝守衛在棺槨在左右,為戎王元嬰種魔進行護法。
這所謂元嬰種魔大法,也並非是簡單的奪舍,其過程卻要複雜數百倍,需要在爐鼎幼年時期進行種魔,在對方道心裡播下一粒魔種,等到爐鼎成長到足夠強大,便設法催發魔種在元嬰裡生根,繼而產生出新的意識來。
此法好處,便是可以奪舍元嬰強者,但是其中弊端卻是極多,最為主要是奪舍後壽元往往不足百年,而且準備的時間太過漫長,爐鼎被播下魔種直到結丹成嬰,即便呂安雄這樣的天才也要百年以上。
上百年時間的準備,即便另外換上一尊肉胎,也隻是增加百年的壽元,幾乎沒有人會這樣乾,上百年時間太難以掌控,誰知道會發生壽命意外,即便天才也會夭折的,魔種大概率會胎死腹中。
可是,戎王依舊是布下此局,要借呂安雄這具肉胎作為容器,他將要向天再借百年的壽元,帶領大戎國重新的走向巔峰。
戎王殿裡,那百年寒冰宛若解凍般,一道道白色霧氣升騰而起,一道巨大的金光透殿而出,閃爍出耀眼的光芒來,在大戎宮廷裡是那般的耀眼。
然而,卻沒有人膽敢過來,戎王殿可是王宮絕對的禁地,擅闖者絕對是格殺勿論的,數百年來連老鼠都不會光顧這裡。
此刻,在大戎王宮的正門外,卻是停留著三五十輛的馬車。
以呂相為首的文武百官,已經有三五十人聚集在此,原本在此爭吵不休的,熱鬨的猶若是菜市場一般,可在看到王宮裡金色光柱,神色俱都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這……這是什麼?”
一位身披蟒袍的禿頭老者滿臉驚容,手指著半空裡的金色光柱,失聲驚呼道:“當真是強大的威壓,這是有人在裡麵修煉嗎?”
“番國公,在大戎王宮裡修煉,莫非是王上不成?”
另外蟒袍青年附和出聲,可他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對,連忙搖頭說道:“在數百年前,王上都已經元嬰中期,誰也沒有再見過他,應當不會是他的。”
蟒袍,即四爪金龍,諸侯國君的官服,隻有二級修真國的君王,才有資格披掛五爪金龍袍,即就是龍袍。
在此,有資格穿上蟒袍的,也就這兩位而已。
禿頭老者是蕃國公,那青年則是蒙國公,他們都是受邀於呂相,特此前來拜見戎王的,畢竟番蒙兩國依附於大戎,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大戎當前的險惡局麵,讓他們兩位也是憂心忡忡的。
亡靈穀大敗,夏國公戰死,天寶大將軍僥幸逃的一命,二十萬大軍有半數俱都命喪,餘者多數被俘虜,可以說是一敗塗地。
亡靈穀大敗,卑國公率眾叛國,厥國公被殺,連同厥國的十萬神武軍,幾乎是落得全軍覆沒的結局。
這戰敗的消息傳到大戎國後,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大戎國頓時間便人心惶惶,老百姓裡麵什麼消息都有,那些文武百官都坐不住,他們也沒辦法麵聖拜見戎王,隻能把呂相家的門檻踏破。
呂相把持朝政足有上百年,從來未遇到這種的情況,他心裡同樣是寢食難安,特彆是愛子呂安雄居然戰敗,這讓他心裡有些難以接受,也好在愛子被血靈公所救,並沒有什麼性命之憂。
不過,大鄭國來勢洶洶的,大戎已經是岌岌可危,這時候隻能求見戎王,若是他不能現身主持局麵,大戎將會危如累卵,甚至會有亡國的凶險。
今日,他甚至已經打定主意,若是戎王依舊不理朝政,呂家就隻能另做打算,有呂安雄這樣的修真天才在,何愁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可是,卻沒有想到,今日他邀請蒙番兩位國公,帶領文武百官來到大戎王宮前,雖然沒有得到戎王旨意,可卻看到眼前的這情況。
“這是……”
呂相神色有些怪異起來,他似乎已經認出那道金光來,這不是愛子呂安雄的護體神通嗎?
“恭喜呂相,貴公子將得到無上機緣,這是上天賜予他的命運。”
這時候,一道桀桀的陰笑聲傳到他耳畔,卻是宛若是鬼魅般,一道若有若無的影子,從他身後輕飄飄的走出來,好像沒有半點重量般。
淡淡的陽光灑落而過,可是站在眼前的,好像沒有實體的虛影,若有若無的存在,說不出的詭異莫測。
“鬼魅公!”
呂相頓時間便吃了一驚,他認出這是大戎排名第五的國公,原本是出身於鬼煞窟的元嬰老怪,戎王麾下最為得力的情報頭目,可這百年以來都消失不見,據說是去萬紫靈域的大楚國,沒想到他居然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