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竹橋是一座十分普通的小橋,雖然名字中有個“竹”字,但其實卻是一座石頭橋,規模也很小,大概隻有十幾步長,而在善竹橋的北邊,則是開城有名的子男山,山腳有一座宅院,這裡也正是高麗大儒鄭夢周的住處。
鄭夢周每天早上都會乘著馬車從橋上經過,橋前則是一條十分熱門的街道,人來人主車水馬龍,看起來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
然而今天的情況卻有些不同,雖然小橋依舊,街道上的行人似乎也十分熱鬨,然而在靠近善竹橋的一座飯館裡,卻似乎多了一些陌生的麵孔,而且心思也不在吃飯上,隻是不停的用目光打量著旁邊的善竹橋。
忽然,橋後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這讓酒館中的陌生人也全都露出緊張之色,甚至在酒館二樓的窗子也悄悄的打開一條縫隙,兩雙眼睛也在緊緊的盯著駛來的馬車。
“是他的馬車,準備好了嗎?”窗內其中一人低聲道,隻見這個人十分年輕,大概二十多歲,正是李成桂的兒子李芳遠。
“放心,為了這一天我們操練許久,絕對不會失手!”隻見對麵一個身材健壯的中年男子低聲回答道,這個人名叫趙英珪,現任判曲客寺事,他是李成桂的鐵杆心腹,這次李成桂與李芳遠也把刺殺鄭夢周的事交給了他。
“很好,去吧!”李芳遠淡淡的道,說完端起酒杯,扭頭看向越來越靠近善竹橋的馬車,這是鄭夢周的馬車,他親自盯了十幾天,絕對不會認錯。
“是!”趙英珪答應一聲,當即轉身下了樓,而這時馬車橋那邊的馬車已經快要走到橋上,距離橋頭也不過幾十步橋。
不過馬車上的人似乎對危險一無所覺,前麵拉車的馬甚至還悠閒的打了個響鼻,而那個趕車的車夫也在打著哈欠,好像昨晚沒有睡好似的。
終於,拉車的馬邁著悠閒的步伐踏上了善竹橋的古板,隨後木製的車輪也上了橋,橋兩側有石製的欄杆,而橋身也並不寬,馬車上了橋後,再想轉身離開可就麻煩了。
“呯~”隻聽一聲弓弦聲猛然響起,一支羽箭從酒館的窗子中飛出,緊接著又是無數聲弓弦聲響起,一陣箭雨緊隨其後,目標直指鄭夢周的馬車。
可憐的馬車立刻被射成了刺蝟,馬匹與馬夫當場身死,不少箭支更是射進了車廂裡,按說裡麵的人必死無疑,但奇怪的是,馬車裡卻是靜悄悄的,絲毫沒有半點聲響,如果有人中箭的話,哪怕臨死前恐怕也會慘叫一聲。
看到這裡,二樓的李芳遠也不由得臉色一變,剛想通知樓下的趙英珪小心,但對方卻已經率人衝了出去,這些人撕開外袍,露出裡麵黑色的勁裝,抽出腰間的長刀就殺向了馬車,這場刺殺一經發動,就不可能再停下來。
趙英珪以黑巾蒙麵,怕被彆人認出來,畢竟他是李成桂的心腹,不過當他率先衝到馬車前,伸手拉開馬車門時,卻目光駭然的發現,馬車中竟然空無一人,換句話說,車夫根本就是趕著一輛空馬車,這顯然與他們得到的情報不符。
“糟糕!有圈套!”趙英珪當即大叫一聲,轉身就要通知酒樓上的李芳遠。
然而這時已經晚了,善竹橋的背後忽然一支騎兵飛奔而來,隨即箭如雨下,趙英珪這些人為了行動方便,根本沒有穿甲,眨眼間就被射殺在當地,有幾個僥幸活下來的人,也很快被戰馬踩為肉泥。
二樓的李芳遠看到這支殺來的騎兵也大吃一驚,特彆是當看到率領騎兵的將領時,更是失聲叫道:“曹敏修!他怎麼回來了?”
曹敏修可不是一般人,當初李成桂在威化島回軍,其實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主意,而是他說服了與他一同領軍的曹敏修共同做出的決定,隻不過在掌握了大權後,李成桂就想辦法排擠曹敏修,最後更是找了個理由將對方流放到昌寧。
李芳遠本以為曹敏修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來了,卻沒想到他竟然忽然出現在開城,而且還率兵殺了趙英珪這些人,這讓他在震驚之餘也猛然醒悟過來,恐怕鄭夢周早就知道自己要刺殺他,所以才能提前把曹敏修調回開城,換句話說,他們的計劃早就暴露了。
“我們身邊有奸細!”李芳遠咬牙切齒的道。
但隨即李芳遠又陷入到迷茫之中,整個計劃都是他和父親新手製定的,所用的也全都是父親身邊的死忠派,而且就連這些死忠派,知道整個計劃的人也極少,就連趙英珪這個執行人,也是在幾天前才知道行動的確切時間,按理說應該不可能有人泄密才對啊?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李芳遠思考這個問題了,曹敏修在殺死趙英珪這些人後,立刻把目光投向酒樓,似乎知道李芳遠也在這裡,當即就率軍殺到樓下。
然而讓曹敏修沒想到的是,當他衝上樓時,樓上的李芳遠已經消失不見,後窗也被打開,當他伸頭往下看時,卻發現後窗垂下一根繩子,而在酒樓的後麵,而是一片混雜的民居,李芳遠恐怕早就混在民居之中逃跑了。
“早就聽聞他行事謹慎,果然不愧是李芳遠!”曹敏修看著窗外低語一聲,不過隨即又是一陣冷笑,李芳遠雖然逃了,但對局勢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他們為了這一天也做了足夠的準備。
李成桂在書房中焦躁的走來走去,他也在等候著李芳遠那邊的消息,現在他已經下令,封閉城門和宮門,任何人不得進出,隻要鄭夢周的死訊傳來,他立刻就能派人捉拿那些反對他的大臣,將所有人一網打儘,然後再進宮向高麗王逼宮。
“明軍那邊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趕到開城?”李成桂忽然再次開口問道,書房中除了他之外,還有他的幾個心腹,比如做為他第一謀士的鄭道傳就在這裡,他也是少有幾個參與了整個計劃的人。
“最新的消息,明軍在昨天晚上登陸江華島,現在已經由咱們的人引來開城,估計馬上就能到了!”鄭道傳回答道。
李成桂聞言點了點頭,他控製著城中的大軍,但地方上還有不少忠於高麗王的人,到時就需要借助大明的威望來震懾這些人了。
“芳遠怎麼現在還不回來,會不會出什麼意外?”李成桂很快又焦躁的問道。
“應該不會,我們為了這次計劃,已經將鄭夢周的行動摸的一清二楚,而且對方也絲毫沒有察覺到異常,以有心算無心,鄭夢周肯定死定了。”鄭道傳再次道。
說起來鄭道傳與鄭夢周都是大儒李穡的弟子,兩人師出同門,感情也極為深厚,隻是後來各為其主,彼此間也生出間隙,甚至有種水火不容得態勢。
李成桂聽到鄭道傳的話也放心了幾分,鄭道傳是他的第一謀士,而且又曾經與鄭夢周交好,對他極為熟悉,所以他製定的計劃應該不會有差錯。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隻見李芳遠穿著一身破衣闖進書房大叫道:“父親,事情敗露,鄭夢周早有準備,根本不在馬車上!”
“什麼?”李成桂聞言也大叫一驚,旁邊的鄭道傳等人也全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明明萬無一失的計劃,為何會失敗?
“怎麼可能會敗露,難道說……”李成桂不愧是一代梟雄,震驚過後也很快醒悟過來,說到最後更是把目光投向鄭道傳幾個,因為隻有他們知道整個計劃,如果消息泄露,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幾人有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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