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病了,這個病來的很突然,昨天朝會上他還和大臣們吵成一片,結果今天就忽然傳出病重的消息,而且已經到了不能起床的地步了,更彆說召開朝會了。
不過對於朱允熥的這場病,許多大臣都感覺來的太過蹊蹺,畢竟昨天朱允熥還好好的,怎麼會今天就忽然病倒,更何況現在正是他們聯合起來彈劾李節的關鍵時期,朱允熥這一病,就完全把這件事給拖了下來。
也正是因為上麵的原因,所以不少人都認為朱允熥是在裝病,因為對於朱允熥來說,拖延時間對他和李節才是最有利的,畢竟大臣們不可能一直緊盯著李節不放,等到李節把南京的事情處理完,到時木已成舟,他們再想反對也沒用了。
另外最重要的是,如果拖延到李節回來,他們這些人恐怕就更沒機會了,畢竟李節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現在趁著李節不在,他們自然沒有了顧忌,可若是李節在京城,恐怕許多人就要掂量一下了。
但就算是許多人猜到朱允熥是在裝病,可是他們也沒有辦法,畢竟朱允熥再怎麼說也是皇帝,他若是要裝病,彆人總不能衝進宮裡把他拖出來吧?
麵對這種情況,有些聰明的大臣也明白了朱允熥的心思,無論他們在朝堂上怎麼鬨,朱允熥肯定會站在李節身後堅定的支持,其實像吏轉官這麼大的事,光憑李節也不可能做出來,背後肯定有朱允熥的支持。
於是一些聰明人也已經做好了放棄的準備,畢竟事不可為,他們再怎麼強求也沒用,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李節選了一個好時機,竟然借著太倉失竊案,直接撬動了整個江南官場,這也使得他們理虧在先,所以後麵吏轉官的事,他們也是有心無力。
南京城中的李節並不知道北京那邊的情況,不過他對朱允熥有著絕對的信任,所以並不擔心北京城那邊有什麼變故。
不過就算是如此,李節還是抓緊時間,將一個個空缺的官職填充起來,然後將一些能乾的胥吏提拔到品級不高的官職上,雖然都有一個為期一年的考核期,但一般來說,隻要官員不犯大錯,日後都會被授予官身,成為正式的官員。
當然了,發放官位並不困難,真正困難的還是整個官場對此的反應,比如許多官員都不認可這些胥吏出身的官員,所以在他們上任之後,也對這些官員百般刁難。
如果李節坐視不管的話,這些胥吏出身的官員勢必在官場上寸步難行,甚至日後受到更大的打壓和排擠,要知道官場上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些胥吏出身的官員又都是低級官員,最後很可能被高級的官員欺壓死。
所以李節這段時間也一直關注著整個江南官場的動向,同時也是給那些胥吏出身的官員撐腰,隻要是有其它的官員敢於欺壓他們,李節就會親自為他們做主。
現在李節在整個江南官場可是凶名赫赫,畢竟一口氣抓了上百個官員,其中不乏尚書、侍郎這樣的二品高官,因此所有官員都對李節是又敬又怕,有他給胥吏出身的官員撐腰,使得那些想要欺壓他們的官員在動手之前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當然李節也同樣在關注著那些吏轉官,這些人從小吏升遷為官員,身份上的突變,也會對他們的心理造成巨大的衝擊,難保不會有人因此而心理失衡,從而做出一些無法無天的事情來,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得不防。
而通過李節這段時間收集來的情報來看,自己指定的這批吏轉官都還算不錯,畢竟之前他查看這些人的資料時,除了考慮他們的能力外,也要考慮到他們的品性。
另外這些人大部分都是積年老吏,對於官員的職責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們在接手了官職之後,也都表現的十分出色,甚至有人在短時間內,就已經做出一些政績,比如句容縣的新任知縣,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將牢獄中的犯人重審了一遍,清理出不少的冤假錯案。
其實這些吏轉官出色的表現也很正常,一來他們都熟悉官場上的動作,二來李節也是就近提拔,許多事情本來就是由他們處理,隻是以前有上麵的官員壓著,他們也不能發揮自己的才能。
不過現在情況就不同了,這些吏轉官在上任之後,很快就適應了官員的身份,而且他們也知道,自己這個官職來之不易,特彆是通過官場上反應,他們也知道自己這些人並不受官場的歡迎。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隻能拚命的表現自己的能力,以此來向李節證明他們的價值,畢竟他們也都是聰明人,知道隻有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李節才會保住他們,而李節也對此做了積極的回應,所以現在倒也形成了一個良性的循環。
“啟稟駙馬,這個月各收集的情況都在這裡了,您還有什麼吩咐嗎?”南京吏部衙門之中,馬忠將一份厚厚的文書放到李節的書桌上道。
馬忠這個侍郎最近可並不輕鬆,畢竟官場上對吏轉官的非議太大,他們不敢把矛頭對準李節,但卻敢把矛頭對準他,畢竟馬忠才是吏轉官直接的執行者,所以最近馬忠走到哪,都會被人罵到哪,這幾天他都乾脆住在吏部不回家了。
“嗯,馬侍郎辛苦了。”李節點了點頭,說著也把文書拿起來看了一下,這才抬起頭問道,“最近外麵對吏轉官的罵聲依然很大嗎?”
“這個……情況並沒有好轉多少。”馬忠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
“他們不敢罵我,但卻敢罵你,所以你這段時間也背負了不少的罵名吧?”李節再次詢問道。
馬忠聞言眼淚都差點掉出來,不過嘴上卻還是道:“還好,外麵雖然罵的難聽,但我大不了呆在吏部不出門,聽不見也就心不煩了。”
“也沒必要委屈自己,經過這件事後,你在南京恐怕也呆不下去了,不如就跟我回北京吧!”李節忽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