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自殺,但線索並沒有斷,在他背後還有一個神秘的送信人,而且以李節的判斷,這個送信人很可能還在城中,甚至就在城門不遠處,畢竟如果李節是他,肯定想親眼看到自己被殺的場景。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李節也立刻讓黃化帶人包圍了顧維的家,查明顧維最近都與什麼人有過來往,儘快確定那個送信人的身份,同時鳳陽城門也緊急關閉,防止對方逃出城去。
而就在李節下達了上麵的這一係列命令後,鳳陽知府這才率領著官員匆匆忙忙趕了過來,這些地方官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李節為何要調皇陵衛入城,而且還有守城的將領發生了衝突,甚至還死了一個守將?
對於這些地方官,李節也懶的理會,隻是讓錦衣衛告訴他們,自己在辦一件天大的案子,讓他們老實配合,若是出了半點紕漏,到時就等著朝廷降罪吧。
李節的這些話也把地方官嚇的不輕,說起來鳳陽的官員也十分不容易,因為鳳陽是龍興之地,老朱的老兄弟們也大都出自這裡,這些人老了之後,也大都回到鳳陽養老,所以鳳陽城中可謂是藏龍臥虎,在這裡做地方官的難度也可想而知,畢竟他們誰都得罪不起。
結果現在倒好,又來了李節這條大魚,而且還率兵入城,還鬨出了人命案,這讓地方官也十分的頭疼,但他們也不敢得罪李節,所以隻能老實的配合錦衣衛封城。
本來地方官還要安排李節住到城中的驛館,但李節卻拒絕了,他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特彆是鳳陽城中出了一個顧維,難保不會出第二個,所以他最終決定住到皇陵去,相比地方官,皇陵衛更值得信任。
所以在處理完城中的事情後,李節讓黃興留下親自監督,然後自己與童將軍回到了皇陵,皇陵中還有楊寓這個重要人物等著他審問,甚至李節懷疑楊寓會不會就是那個送信人?
很快李節他們回到皇陵,童將軍立刻為李節準備住處,而李節則讓人把楊寓帶了過來,隻見這個中年儒生神情淡定,似乎早就料到李節會見他,進來後也直接向李節行禮道:“拜見駙馬!”
“說吧,你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有人要在城門處伏擊我們?”李節再次問道。
“在下真的叫楊寓,字士奇,吉安人,本是一個無名小卒……”
“等一下!你叫楊士奇?”李節聽到這裡忽然震驚的打斷了對方道,難道他之前總感覺楊寓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原來他就是號稱三楊之一的名相楊士奇。
看到李節得知自己的名字如此驚訝,楊士奇也愣了一下,隨後這才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楊士奇。”
李節也知道自己的表現有些太過了,於是乾嘛一聲掩飾了自己的尷尬,然後再次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有人在城門處伏擊我們,又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是兵部侍郎王叔英呢?”
李節的話也讓楊士奇露出沉默的神色,過了片刻這才歎了口氣道:“不瞞駙馬,在下雖然不名一文,但也有報效朝廷之心,所以就在幾年前,經人舉薦認識了王侍郎,王侍郎賞識我的才學,將我引為幕僚,平時有什麼事情,也會和我商議,所以我才會知道這些事情。”
“你竟然是王叔英的幕僚!”李節聽到這裡也更加驚訝,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在原來的曆史上,楊士奇之所以入朝為官,就是得到了王叔英的舉薦,然後一步步的登上首輔之位,與當時的楊榮、楊溥並稱三楊。
“不錯,王侍郎為南京兵部侍郎,與罪官齊泰是好友,而且當初他也是受到齊泰的提拔,才能坐上兵部侍郎的位置,後來齊泰與黃子澄案發,王侍郎並沒有受到影響,但他非但沒有感激朝廷,反而對朝廷,特彆是對駙馬你恨之入骨,當然如果隻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可能還不敢動手,真正的原因還是陛下這次去南京……”
隨著楊士奇的講述,李節也終於明白了王叔英襲擊自己的原因,嚴格來說,王叔英也和黃子澄、齊泰一樣,都是朱允炆的心腹,隻不過他藏的比較深,雖然和齊泰有關聯,但事後並沒有受到牽連。
當然這也和當時的形勢有關,畢竟朱允熥才剛登基,也不敢大肆誅連,所以隻殺了黃子澄和齊泰等少數幾個直接參與朱允炆出逃事件的官員,其它的官員並沒有被追究。
王叔英則是朱允炆埋伏在南京的一枚棋子,如果他順利的逃到南京,那麼官拜兵部侍郎的王叔英也會起到關鍵的作用,甚至調動南方各地的軍隊為朱允炆所用。
可惜朱允炆卻失敗了,但王叔英卻並不甘心,甚至想要將軟禁在鳳陽的朱允炆營救出來,結果還沒等他動手,李節就去了南京,將整個江南官場攪了個天翻地覆,整個江南官場大換血,而且還搞出了吏轉官,這對整個江南的讀書人都產生了巨大的威脅。
要知道江南一直號稱文風鼎盛,科舉也一直占據著優勢,哪怕公平競爭,每次科舉也都是江南人占多數,如果再像南北榜案那樣搞一些小動作,那就更有利了,可是現在吏轉官後,直接威脅到科舉的重要性,自然也侵占了他們的利益。
所以這件事在江南讀書人中引起的反響也最為激烈,不少激進的人,更是將矛頭直接對準了李節,而王叔英就是其中之一,他背後還有不少人在支持,於是這些人聯合起來後,終於決定派人襲擊李節的隊伍,為此甚至不惜動用了不少潛藏的力量。
比如鳳陽南門的守將顧維,本來是王叔英為了營救朱允炆的重要棋子,但為了殺死李節,他也不惜提前犧牲了這枚棋子,畢竟無論襲擊李節是否成功,顧維都不可能活下來。
李節聽完楊士奇的講述後,也沉思了許久,最後這才抬起頭盯著他問道:“我很好奇,你即是王叔英的幕僚,自然也是他的心腹,為何忽然背叛他向我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