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夜幕的降臨,晚宴也正式開始,整個營地裡的工匠全都被請了過來,空地上也擺滿了桌椅,上麵擺放著豐盛的酒菜,因為時間有些倉促,所以酒菜並不怎麼精致,但份量卻很足,雞鴨魚肉應有儘有。
看到如此豐盛的酒菜,工匠們也體會到來自駙馬的關心,這讓不少人都放鬆了警惕,特彆是李節來了之後,也沒有什麼廢話,直接招呼所有人入席。
並且李節也在一張酒桌旁坐下,身邊有那個魏主事坐陪,另外就是劉四和崔嶺這六個今天剛被釋放出來的工匠頭子。
“大家不要客氣,都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聊事情!”李節也十分豪爽的對劉四等人招呼道,並且第一個拿起筷子夾了塊魚肉放進嘴裡,畢竟在這種場合下,他如果不動筷子,彆人也根本不敢吃。
看到李節的動作,劉四等人也客氣了幾句,隨後拿起筷子吃了幾口,不過看得出來,他們在李節身邊還是有些拘束,特彆是劉四,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幾次都想開口,但卻在最後關頭退縮了。
李節看到劉四幾人都沒有吃飯的胃口,而且他也看出劉四似乎有話要說,於是也放下筷子對劉四道:“你們是不是有很多的問題想問我?”
李節把話挑明了,這讓劉四等人也都是一愣,隨後六人彼此對視一眼,終於還是劉四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駙馬勿怪,我們的確有很多的問題想問您,隻是不知道現在是否合適?”
在這個時代,普通百姓麵對官員是十分卑微的,更彆說劉四這樣的匠戶麵對李節這樣的權貴,所以他們再怎麼小心謹慎也不為過。
“你們問吧,其實我這次來,也是為了解答你們心中的疑惑。”李節這時也坐直身子,神色也十分鄭重的道。
聽到李節的話,劉四等人也都是心中一喜,不過他們還是十分謹慎,最後劉四再次開口道:“駙馬,我們最想知道的,就是朝廷為什麼要征調我們來這裡,又為什麼要讓我們出海,出海之後我們都要乾什麼,是不是這輩子都不可能回來了?”
劉四一下子問出好幾個問題,這些問題也是他們最關心的,私下裡也討論最多,可是無論他們怎麼打聽,都沒能打聽出一些確切的消息,反倒是各種流言卻是不斷出現,甚至還有人說皇帝派他們出海,是要效仿秦始皇出海尋找長生不老藥的。
李節聽到劉四的這些問題,卻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魏主事問道:“你們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工匠們嗎?”
“啟稟駙馬,上頭要求我們保密,畢竟這麼大的事情,一般也不宜外傳,而且工匠們隻要聽從安排就可以了,也沒必要……”
魏主事說到最後時,發現李節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這讓他也一下子心虛起來,後麵的話也沒敢說出來。
其實魏主事的想法也很正常,這也代表了許多官員真正的想法,在他們看來,像劉四這樣的工匠根本沒有資格知道朝政大事,隻需要聽從朝廷的安排,朝廷也不需要向他們解釋什麼。
可是他們卻忘了,工匠也是人,更何況這件事還關係到他們的前途命運,甚至可以說相比魏主事這些官員,工匠們其實更有知情權。
不過李節也懶的再訓斥魏主事,這不是魏主事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官場風氣的問題,而且這個問題根本無法解決,隻能儘量的提高官員的素質,但就算是到了後世,這樣的問題依然時有發生。
李節再次看向劉四等人,然後這才緩緩的開口道:“你們的這些問題其實總的來說也隻是一個大問題,現在我就可以回答你們!”
李節到這裡喝了口茶水,然後這才把朱棣要去美洲大陸,以及需要他們這些工匠遷移過去的原因詳細的講了一遍。
劉四是開封人,崔嶺等其它人也都生在內陸,所以他們對海外的事情了解很少,雖然美洲這個名字早就傳遍了全國,但對於劉四他們來說,也僅限於知道土豆或辣椒是從美洲運到大明的,其它的他們對美洲幾乎一無所知,更不知道朱棣要去美洲的事。
“燕王要去美洲,需要大批的工匠隨行,所以朝廷就征召了你們,而且你們這些工匠也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大部分都是兄弟眾多,而且還沒有家庭的拖累,就算是離開大明也不會影響到家庭,更何況朝廷會在事後給你們的家庭一筆豐厚的補償。”李節最後再次補充道。
劉四等人聽到這裡也是麵麵相覷,其實他們也早就發現了,被征調的工匠全都是光棍一條,比如劉四他本來有妻子,隻是妻子早年去世,他也無心再娶,而且他兄弟六個,他在家中排行第四,所以少他一個也影響不大。
其它人的情況也和劉四差不多,這些工匠之所以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就是因為他們都沒有成婚,沒有家庭的拖累,可以說當初工部和戶部為了挑選這些工匠,也是花了不少的力氣。
“駙……駙馬,我們去了那個傳說中的美洲,是不是以後再也不可能回來了?”劉四這時聲音顫抖的向李節問道。
雖然他們之前早有這方麵的猜測,但卻第一次從李節口中得到確定的答複,這讓他們一時間也有些無法接受,畢竟故土難離,特彆是對於這個時代的百姓來說,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
“也不能這麼說,你們來登州也有段時間了,應該在港口裡見過那種冒著黑煙,速度奇快無比的蒸汽船,現在朝廷正在研製新的蒸汽船,日後大明到美洲之間就會有上這種船,一般一個月就能跑一個來回,所以如果你們有時間的話,照樣可以回大明看看。”李節如實回答道。
“那……那我們如果不去美洲行不行?”這時有人仗著膽子再次問道,他的話也問出了劉四等人的心聲,所以這時也全都看向了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