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允沒有選擇繼續睡覺,而是和小白楊一起,背著弓箭,帶著刀,守起了夜!
方才已經睡了一個多時辰的他,就算是不睡覺,明天也能夠繼續保持精力充沛的狀態。
夜色越發的深了,方才的緊張和驚慌經過時間的推移,也逐漸的被撫平,沉重的疲憊感再一次襲來。
其實精神上麵的壓力和肉體上的壓力,所帶來的的疲憊感,大體上相差不多。
沒多久,巡邏的人還在繼續巡邏守夜,而休息的人,也紛紛陷入沉睡之中,本就忙碌了一整天,下午的時候又和狼群進行了異常激烈的搏殺,不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正是疲憊的時候。
方才又鬨了那麼一出事兒,搞得大家神經都崩的緊緊的,可疲憊和倦意雖然會遲到,但卻永遠不會缺席,不多時,崖頂裡頭的呼嚕聲便此起彼伏的開始奏響。
衛允和小白楊坐在洞外大樹的粗大枝乾上,背靠著大樹的樹乾,眼睛雖然閉著,但耳朵,卻高高的豎起,仔細的探聽著周圍的動靜。
小白楊要比衛允小一歲,周歲十一,虛歲十二,其實就是個半大的孩子,但被衛允帶在身邊兩年,為了能夠跟上位於衛允的腳步,小白楊便一直跟著衛允訓練。
兩年多的時間,從未有過間斷,各項體能訓練,打拳,練刀,練箭,練字,讀書。
總之,就是衛允做什麼,他就做什麼,衛允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不過小白楊畢竟隻是個半大孩子,又不同於衛允開了掛,雖然這兩年的訓練頗有成效,但卻並不足以讓他像衛允一樣,各方麵全麵發展,而且都很出色。
由於年幼力弱,衛允便讓他專修箭術,輔以刀術拳法,強身健體,示意小白楊雖然年紀不大,但卻在無數次的練習之中,習得了一手不俗的箭術,縱使是比起經年打獵為生的曲獵戶,也隻差了一籌,幾與林大壯相差無幾。
“害怕?”
入目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漆黑,寂靜的森林之中,除了不絕於耳的蟲鳴聲,便隻有在山林間呼嘯的風聲和零星的野獸吼聲,怎能不怕!
小白楊倔強的揚起頭,看著比他足足高出一個頭的衛允,搖了搖頭,“不怕,有主君在,白楊就不怕!”
堅定的語氣,堅毅的神情,以及那雙無所畏懼的眼睛,倒是半點都不像個半大的小孩兒。
衛允嘴角微微上翹,露出個淺淺的笑容,睜開眼睛,抬頭往上看,鬱鬱蔥蔥的枝葉,擋住了衛允的視線,似遮天的雲霧,也將華蓋之後的夜空遮住。
“其實,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強大,有時候,我心裡也會覺得害怕!”衛允似有些感慨的說道。
隻有心中的信仰無比堅定的人,才會沒有恐懼,沒有害怕,從容麵對生死,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像女俠秋瑾,像***,***等英雄。
而衛允,自認不是這種人,也做不到這樣。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的方式有些莫名其妙,但既然來了,衛允就想好好地活下去,享受生活,平安喜樂!
“主君也會害怕?害怕什麼?”
半大的孩子,總是對身邊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更何況,對象還是被他一直奉若神明的自家主君,明亮的眸子裡頭,閃爍著一種叫做好奇的光芒。
“害怕死亡,害怕孤獨,害怕失去,害怕世人害怕的一切東西!”
莫名的來到了這個世界,成為這個世界的衛允,但衛允還是想好好地活下去,想享受生活,想享受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時光,說到底,縱使穿越了世界,衛允依舊是個不折不扣的俗人。
“那白楊也害怕!”
連主君那麼厲害的人都害怕的東西,白楊肯定也害怕!
衛允低下頭,看向小白楊,明亮的目光,洞穿了朦朧的黑暗,落在白楊那張稚嫩的臉上。
“你還隻是個孩子!”
白楊歪著頭,看著黑暗中衛允朦朧的身影,輕聲道:“可主君也隻比白楊大一歲啊!”
衛允輕笑:“是啊!我也還是個孩子!”十二三歲的年紀,可不就是半大孩子麼。
可這個世道,不會因為他們隻是孩子,就對他們格外優待。
衛允伸手在小白楊的腦袋上揉了揉,輕聲道:“那我們就一起長大,一起去看看這個世界的繁華!”
“主君說去哪裡,白楊就去哪裡!”
當初,小白楊剛剛到衛允身邊的時候,還是個瘦瘦小小,明顯營養不良的小竹竿。
看到衛允每日堅持鍛煉,打拳,跑步,這小子也非要跟著一起,可就以當時他那種身體狀況,如何受得了那般強度的訓練。
最後還是衛允以主君的身份,對小白楊強製下達了命令,限製他的訓練強度,當時這小子還有些不情不願的。
後來隨著他的身體逐漸調理好了,衛允也就不阻止他跟著自己訓練了,每一次,小白楊都是汗流浹背,筋疲力儘的。
但卻任然堅持不懈,日複一日,從未喊過一身辛苦,有過一句抱怨,偷過一次懶,少年人精力旺盛,衛家的夥食又好,不過區區數年功夫,小家夥的個頭就似雨後的春筍一般,蹭蹭的往上竄。
衛允曾問過他,為什麼要這麼要求自己。
當時小白楊低著頭想了很久,最後說了一句:“白楊是主君的書童,以後白楊要站在主君的身邊,一輩子跟隨主君,保護主君!”
隨著日後衛家越來越好,便會買越來越多的人,可若是到時候自身能力不夠的話,自然不可能一直呆在衛允的身邊。
自那日起,衛允便開始傳授小白楊拳法、刀法以及箭術。
忽然間,林間傳來一身輕微的響動。
一截枯枝,不知被什麼東西踩斷了,畢竟這裡是山林的深處,除了狼之外,還有很多的動物出沒。
衛允沒有當即站起來,而是豎起了耳朵,輕聲說道:“彆動,集中精力,彆說話!”
小白楊立馬閉上了嘴巴,眼睛四處掃視,期望能夠發現些什麼。
衛允沒有絲毫的動作,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麵,集中到聽林中的動靜之上。
幾個呼吸之後,輕微的響動再一次傳來,而且和衛允之間的距離,絕不會超過十丈。
而且聲音越來越近!明顯就是奔著眾人駐紮的營地來的。
衛允將鐵胎弓握在手中,右手之中,已然捏著一支鐵箭,眼睛卻始終都沒有睜開,緊靠著耳朵來判定這隻活物的位置。
一陣很輕微的淅索聲傳來,衛允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目光如利箭一般,鎖定了動靜傳來的位置,右手的鐵箭,已然搭在了弦上,弓弦已經被拉開了一小半。
約莫十丈之外,朦朧的漆黑之中,一團灰影,悄悄的自林間的灌木之中,摸了出來。
山洞之內,九堆篝火還在燃燒,明亮的火光劃過五六丈的距離,灑在叢林邊緣的時候,已然看不清了。
可衛允卻是個例外,三年以來,在他有意識的訓練再加上穿越帶來的福利之下,衛允那銳利的目光,穿透了重重朦朧的黑暗,落在了那一團黑影之上。
“嘭!”
一聲弓響,鐵箭瞬間就跨越了十餘丈的距離,直接沒入那團黑影之中,緊接著便是一聲痛苦的哀嚎,以及重物落地的聲音。
“嗷嗚!”
是狼!
衛允瞬間便又補了一箭,
然後直接從樹上一躍而下,背後樸刀入手,閃電般朝著黑影的方向給飛馳而去。
“有狼!”
“狼又來了!”
“大家快戒備!”
這是聽到狼嚎之後巡邏眾人的反應,原本還在沉睡的人,也被這一身痛苦的狼嚎之聲,直接驚醒。
眾人當即便舉著火把圍了過來。
“狼呢?在哪兒?”來人看見衛允,當即便焦急的問道。
衛允搖了搖頭,將插在地上的鐵箭拔了起來,“隻射中了一箭,天天黑,看不清,應該沒有射中要害,被它給跑了!”
衛允趕到之時,地上隻剩下一隻插在土裡的鐵箭和濺射在地上的一簇血花。
不多時,朱捕頭和林大壯等人也都到了,衛允又將方才的那番話對他們說了一遍。
眾人無奈,隻能歎息一聲,抱怨天是在太黑,連個月亮星星都沒有,對於衛允所說的看不清,也都表示理解。
因為他們自己就算舉著火把,在這漆黑的山林之中,也絕看不清十丈之外的東西,衛允能夠射中一箭,已經是很厲害的了。
眾人正打算回去休息,衛允卻叫住了他們。
“我打算現在就去追,不然等到了天亮之後,隻怕想追也追不上了!”
那頭狼的傷勢應該不重,不然也不會離開的如此之快,但一路逃走肯定會留下血跡,現在去追正是時候,不然等掉落的血跡乾了之後,就不一定能夠追上了。
而且依著這頭獨狼的行事來看,靈智頗為不俗,狡詐絲毫不下於狐,若是此時放它離開,說不定還會惹出什麼禍事來。
衛允從來都不是個喜歡拖延的人,遇到問題,能當下解決定然是要當下解決的,絕不會明日複明日的拖延下去。
朱捕頭麵色沉重:“可現在天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而且山林裡頭除了野狼之外,還有野豬,老虎,豹子,為了區區一頭狼,若是將村民們再次推入險境,我認為不值得。”
這話說的不錯,雖然狼很記仇,但是一直獨狼,在眾人眼裡,是絕翻不起什麼浪花的。
然而衛允卻不這麼想,這頭狼的聰明程度,遠超普通的狼,竟然知道一路尾隨,知道按兵不動,知道趁著深夜人最疲憊,睡意最濃的時候進行偷襲。
知道打一槍就跑的遊擊戰術,而且竟然還知道打回馬槍,關鍵是被衛允發現之後,竟然能夠當機立斷直接跑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衛允將目光投向林大壯等稻香村眾人:“大壯哥,你們是怎麼想的?”
幾人互相看了看,最後,林大壯道:“小郎,你想怎麼做我們都跟著你!”
“對!我們都跟著你!”
衛允笑了,看向朱捕頭,拱手一禮,說道:“朱大人,不如這樣,我們稻香村共有十二人,且配合默契,便由我們去追那隻獨狼,大人帶著其餘人在此休息,待天亮之後,便護送兩個傷員先行回去救治,順便替我們去稻香村送一送信,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朱捕頭直直的看著衛允的眼睛,問:“當真非去不可?”
衛允一歎:“此狼頗有智慧,若此時不除,吾心難安!”
朱捕頭也歎了口氣道:“也罷!你們想去就去吧,至於口信,我會幫你們帶到的!”
“多謝大人!”衛允朝著朱捕頭拱手一揖,躬身一禮。
“夜間山林之中,危險勝過白日不知多少,你們自己多加小心。”朱捕頭叮囑道。
衛允笑道:“多謝大人提醒!”又轉頭對著林大壯等人道:“大壯哥,曲大叔,多帶上幾個火把,咱們這就出發吧!”
“還不都快點收拾東西!把該帶的都帶上!”林大壯帶著眾人回去拿東西。
半盞茶之後,一行十二人,踏上了追蹤那隻受傷獨狼的路。
曲獵戶和林大壯兩個資深獵人負責追蹤獨狼倉猝逃跑留下的血跡和痕跡,其餘人負責警戒,衛允和小白楊則搭箭在弦,負責隨時支援,處理一切緊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