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之上,放著一張長案,案牘之上堆放著不少文書,還有文房四寶,可長案之後的英偉男子,卻身著甲胄,桌案旁一個劍架,上麵放著一柄造型古樸的帶鞘長劍。
著怪異畫麵看起來竟透著幾分理該如此的和諧!
張千重抬眼看著衛允,麵色無悲無喜,眼神沒有絲毫波瀾,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你便是衛允?”
有些冷冽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衛允,最後停在衛允的眼睛之上,目光幽幽,似乎能夠看透人心一般。
衛允引著張千重的目光,微笑著道:“不才正是衛允!”
“你和小妹的事情,千鈞已經來信說過了,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三頭六臂呢,竟然能夠讓官家親自下至賜婚,撮合你和小妹,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尋常人一個嗎!”
張千重臉上頓時出現燦爛的笑容,起身衝著衛允走來,若有興致的說道。
衛允眨了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前一秒還是一副高冷範兒,下一刻,卻成了嬉皮笑臉,這變化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大哥你是影帝麼?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乾什麼?
“來來來,快坐快坐!”
衛允還在發愣,就已經被熱情的張千重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二弟在信裡說你在家排行第三,我那以後就叫你三郎了,你也彆叫什麼將軍了,直接叫我大哥就行!”張千重明顯很高興,眼底都帶著笑。
“大哥!”衛允能說什麼,這可是自己未來的大舅哥。
張千重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衛允,有些感慨的道:“好啊,好啊!聽說三郎是官家欽點的新科探花,如今不過舞象之年,便已經做到了慶州知州的位置,身上還兼著錦衣衛指揮使的官職,日後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衛允已然回過神來,表情也已恢複從容:“大哥過譽了,小弟不過是比旁人多了幾分運道罷了,若論能力,便是千鈞兄長也要勝過小弟良多!”
“哎!”張千重卻擺手道:“三郎莫要謙虛,二弟這人我知道,雖然是個直腸子,但看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能入他眼的可沒幾個,他說三郎武藝高強,練兵有方,聰明機警,定然不會是無端放矢!”
忽的眼睛一亮,說道:“起先二弟說三郎武藝高強之時,我還有些不敢相信,三郎乃是讀書出身,怎麼會去習武,如今一看,三郎呼吸綿長,腳步沉穩,行走之間,雙臂揮舞有力,一身武藝果真如二弟所說的那般,極為不俗啊!”
衛允施然道:“幼時體若多病,隻能通過習武來強健體魄,雖練了些拳法刀槍,卻隻是些花架子,並無生死搏殺之經驗,算不得武藝高強!是二哥抬舉小弟,這才這般說的吧!”
張千重一愣,顯然沒有料到衛允會這麼說了,不過這話說得倒是實在,武藝是什麼,說白了就是殺人術,真正的高手,都是在生死搏殺之中,屍山血海之內曆練而出的。
“三郎是文官,又不需要上戰場殺敵,有這般武藝,能夠強身健體,若是遇上什麼危險,還能有自保之力便已然足夠了!上戰場殺敵這些事情,自有我們這些粗魯軍漢來!”
張千重的身形和張千鈞差不多,均是高大魁梧,虎背熊腰,許是因為在西北待得久了,常年受風吹日曬的,皮膚要比張千鈞黑的多。
尤其是常年駐守邊疆,坐鎮軍中,身上自帶一股子鐵血殺伐的氣息,厚重如淵,沉穩似嶽,無形之中,散發著淡淡的威嚴。
好在張千重的性子並不是高冷的類型,否則的話,隻怕衛允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和他相處。
“早就聽聞五月下旬之際,新任的慶州知州已然到任,前兩日我還在心裡念叨呢,三郎來了慶州這麼久,怎的不來環縣看我,正打算看哪日有空閒,往慶陽走一遭呢!”
衛允略帶歉意的道:“小弟初至慶州,諸事繁多,近期更是巡視諸縣,勘定輿圖,至環縣不過數日,忙完手中的事情,這才趕了過來,令大哥久候,是小弟的不是!”
說罷衝著張千重躬身一禮,聊表歉意。
張千重笑著道:“三郎言重了,三郎如今身居知州之職,自然應當以公事為重!”
衛允道:“此番前來,除了看望大哥之外,小弟還另有要事想與大哥相商!”
“另有要事?”張千重有些好奇:“不知三郎有何要事?”
衛允說道:“小弟此番出京,除了赴任慶州知州之外,官家還交給小弟一個差事!”
張千鈞道:“願聞其詳!”
衛允道:“大哥可知錦衣衛北鎮撫司?”
張千重點了點頭:“知道,如今慶州、榆林、延州等邊境重鎮,皆有錦衣衛衛所,聽說皆是北鎮撫司旗下!”
衛允點頭道:“不錯,此番北鎮撫司旗下兩個千戶所出京,除了在邊疆各個重鎮建立衛所之外,還負責打入遼國與西夏,刺探情報之重任!”
“諜子?”張千重有些詫異。
衛允說道:“不錯,錦衣衛既然掛著天子親衛的名頭,享有連京衛都沒有的榮耀,那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錦衣衛麾下,有南北兩個鎮撫司,南鎮撫司對內,北鎮撫司對外,小弟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此番出京遠赴西北慶州,也是為了完善北鎮撫司的消息渠道!”
說道這裡,衛允的眼中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言語之間,已然帶上了幾番自豪:
“以汴京為中心,北鎮撫司的兩個千戶所,分作兩個方向,以新近成立的各地衛所為樞紐,構建一張覆蓋整個北境和西北的情報網絡!”
嘶!
饒是張千重,也被衛允的話給震撼到了,這是得多大的手筆!隻怕絕不是衛允一個小小的五品官能夠決定的,隻怕真正想做成此事的,是衛允背後的元祐帝吧!
怪不得衛允小小年紀,便如此受官家青睞,先是將二弟張千鈞調至錦衣衛,任衛允的副手,而後又給衛允和小妹張桂芬賜婚,如今看來,怕是想將衛允和英國公府綁在一起啊!
不過轉瞬之間,張千重的已然閃過無數念頭,甚至於將元祐帝的意圖也猜出來一部分。
“若要建立如此大的一張情報網絡,非一朝一夕能成,三郎此番來尋我,怕是來借力的吧!”
張千重看著衛允,臉上帶著笑,眼底卻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衛允拱手道:“大哥不愧是大哥,果真如千鈞所說,聰慧無雙,眼光犀利,大哥所言不差,若是想要建立如此大的網絡,人手,錢財,乃至關係人脈缺一不可!”
張千重頓了頓,道:“若是關係和人脈,我和父親在西北經營多年,倒是不缺,可這人手和錢財,卻有些捉襟見肘了!”
張千重看著衛允,沉聲道:“不瞞三郎,如今父親領精兵十萬常駐榆林,十萬軍士的吃喝拉撒,還有軍餉,受傷陣亡了還要撫恤,一年下來,要花費近千萬兩,近些年邊疆安穩,無戰事發生,這才少了不少開支。”
衛允邊聽邊點頭,“銀錢方麵大哥無須擔心,錦衣衛如今自有進項,至於人手方麵,隻要有了銀錢,在許出些許利潤,還怕招收不到人嗎!小弟來找大哥,便是想借大哥和伯父手中的人脈和關係一用。
如今錦衣衛成立不足一年,在大周境內且還好說,憑著天子親衛的名頭,任憑到哪兒都還能有幾分麵子,可若是出了大周,想要打入西夏境內,埋下暗子,難度倒是不大,可耗時日久,而且想要獲得有用的情報,難如登天,我就想著從頭開始未免太過得不償失!”
說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張千重,沒辦法,如今有求於這位未來的大舅哥呀。
張千重有些詫異:“哦?若是照著三郎的想法,個中所需的人手、銀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三郎確定錦衣衛的進項能夠支撐?”
由不得張千重不多考慮一分,衛允年紀輕輕,又剛剛入仕,而且還是文官出身,建立情報網絡,布置諜報暗子,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各種所需要的的花費,將會是個天文數字!
要說彆的,衛允還真不一定又信心,可若是說到錢財,衛允拍著胸脯道:“大哥放心,錢財之事無須擔心,不說百萬,每年數十萬兩的銀子,我錦衣衛還是拿得出來的。”
光是雪花精鹽的進項,一年替衛允帶來的利潤估計都不止百萬,而且如今錦衣衛運轉司在丁健的帶領下,已然開始涉獵其他的領域。
而且這麼大的一局棋,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布置完成的,衛允心裡明白,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邁的太大,萬一扯到跨就不好了。
“而且此事又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步一步來,左右如今天下承平,三國交好已久,邊疆亦多年未起戰端,而今所做的這些謀劃,不過是為了防範於未然罷了,萬一日後西夏或者遼國出了什麼變動,咱們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不是!”
張千重點了點頭:“看來三郎心中早已有了成算,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多做置喙了,至於三郎所需的關係和人脈,自然不再話下!”
衛允頓時喜笑顏開,“多謝大哥!”拱手躬身,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禮。
張千重抬手搭在衛允肩膀上:“以你我之間的關係,還道什麼謝,見外了不是!”
衛允連忙道:“是是是,大哥說的極是!”
張千重道:“走,正好今日有些手癢,陪我練練,正好讓我看看你的武藝!”
衛允話還沒說,就被張千鈞拉了出去。
“我已讓夥房準備飯菜,待會兒練完之後,咱們兄弟兩好好吃頓飯,做哥哥替你好好接接風,惜惜塵!”
“那小弟就不和大哥客氣了!”
“這才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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