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和明蘭走到演武場的時候,正好看到衛允將顧廷燁反扭著手臂按在地上的情形,顧廷燁那張頗為堅毅俊朗的臉蛋,甚至已經有了幾分變形。
高手過招,勝負往往本就之間瞬息之間,幾百招幾千招的較量試探或許有,但真正分出勝負生死的,就是那麼一下。
武者相鬥,沒那麼多的彎彎繞,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橫一豎,贏得站著,輸的倒下!
衛允鬆開顧廷燁,站至一旁,冷冷的看著顧廷燁,眉頭微蹙,沉聲說道:“再來!”
顧廷燁也被衛允挑起了興致,武藝到了顧廷燁這個地步,最渴求的,不過是一個能夠追趕的對手,一座能夠讓自己仰望的高山,正所謂高處不勝寒,便是如此了。
雖然不似武俠世界裡頭說的那麼誇張,但能夠遇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時常切磋武藝,共同進步,也是武將們的夙願。
武人自有武人的追求和驕傲。
顧廷燁站了起來,那雙原本就明亮的眸子當中,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精光,興奮,激動,期待,躍躍欲試。
顧廷燁甚至有些想摩拳擦掌了。
本以為不過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考校,沒什麼難度,可結果,且著實是出乎了顧廷燁的預料,衛允的實力,要遠遠超出顧廷燁預期。
“好!”顧廷燁拉開架勢,一副嚴陣以待的認真模樣,原本放著精光的眸子漸漸黯淡下去,歸於深邃。
“舅舅,小心了!”
方才顧廷燁之所以一招受製,是怕傷了衛允,隻用了三分力?在顧廷燁看來?衛允畢竟是文官出身,是讀書人?便是學了些武藝?頂多也就是皮毛,不過是力氣大罷了?
這一次,顧廷燁沒有絲毫的留手?渾身的氣血宛若潮汐一樣湧動?澎湃的勁力蟄伏在脊椎大龍處。
華夏武學,皆是從站樁開始,正所謂力從地起,拳由心發?地勢坤?以厚德載物,大地乃是萬物之母,人力時有窮,然天地無窮矣。
站樁除了穩住下盤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借力,借助大地的力量?聚力、用力、卸力。
隻聽得一聲高喝,好似憑空之中炸響了一聲驚雷?
顧廷燁已然縱步而出,身形好似離弦之箭?兩人之間短短兩丈多的距離?不過瞬息之間?便被顧廷燁拉近。
光是這速度,就比先前快了不止一倍!
顧廷燁上來就是一記黑虎掏心,直取衛允胸膛,其勢洶洶,竟當真好似一頭猛虎探爪而來,攝人心魄。
衛允目光一凝,不閃不避,握拳的右手食指指節突出,竟直接一拳朝著襲來的虎爪掌心之間襲去。
崩拳如箭,衛允這一拳,便好似離了弦的箭矢,又快又急。
顧廷燁目光驟凝,方才第一次交手,已然嘗過衛允巨力的滋味,顧廷燁又怎會傻乎乎的去硬抗衛允的拳頭。
隻動念間,顧廷燁便陡然變招,掏心的黑虎爪一動,化為擒拿,手腕翻轉之間,已然朝著衛允的手腕抓去。
若論招式變化,衛允確實不如顧廷燁,可衛允的力量大呀,正所謂一力降十會,衛允不閃不避,如離弦之箭的一拳未有絲毫變化,直直的朝著顧廷燁搗去。
顧廷燁哪敢硬接衛允的拳頭,無奈隻能繼續變招。
硬鋼不行,那就借力用力,選擇纏鬥,再伺機而動。
頃刻之間,兩人便交手數招,衛允的招式簡潔而直接,變化並不多,偏生又有些陰險狠辣,專挑顧廷燁的要害而去。
而且衛允的每一拳,皆有開碑裂石之巨力,顧廷燁隻能不斷的躲避,利用步伐的靈活還有招式的精巧,來化解衛允如烈火一般狂暴的拳腳,並且伺機朝著衛允來那麼幾下。
可惜衛允的反應速度太快,衛允的攻擊還沒到,就被擋下了。
可顧廷燁也同樣非常靈活,敏捷宛若猿猴,招式變化多端,時機又把握得很好,反應絲毫不弱於衛允。
兩人打得難分難解,一時之間,顧廷燁雖然落了下風,可衛允顧忌著這家夥是自己未來的外甥女婿,守著力道,未下狠手,一時之間竟也沒法取勝。
顧廷燁自然也顧忌著衛允是
倒是把旁邊看戲的明蘭和張氏看的眼中異彩連連,不時便拍手叫好!
張氏臉上的笑容極為燦爛,看著衛允的眼神之中,帶著濃濃的玩味,好似再說方才是誰在大放厥詞,說要把人家顧二郎揍成豬頭的,可現在交手這麼久,卻始終拿不下對方,這是明顯啪啪打臉的節奏呀!
不經意間瞥見張氏的衛允,心中一凜,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顧廷燁見狀,眼睛一轉,隨即心中便生出明悟,靈機一動,躲避的時候腳步慢了一分,被衛允一拳砸在了左肩之上。
拳上澎湃的勁力爆發,儘管心裡早已有了準備,可衛允拳上的力道還是出乎了顧廷燁的預料,疼的顧廷燁齜牙咧嘴,身子立馬被一拳打的倒飛而去,衛允又豈會察覺不出這是顧廷燁故意賣出的破綻,立時拳上的力道便收了三分。
同時欺身而上,閃電般握住了顧廷燁的右手手腕,猛然往回一扯,同時,一隻鐵拳在顧廷燁的眼前不斷放大。
············
“舅舅武藝高強,廷燁甘拜下風!”一隻眼圈烏黑的顧廷燁衝著衛允拱手躬身一禮,很識趣的服了軟。
衛允負著雙手,語氣不再似方才那般帶著火氣,說道:“你也不差!”說著便不由得把目光往旁邊的明蘭身上望去,“牢記我們之間的承諾!否則的話,我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衛允這話說的風輕雲淡,可越是如此,顧廷燁的臉色便越是凝重,沉聲道:“還請舅舅放心,廷燁絕不會忘!”
衛允衝著顧廷燁擺擺手,“行了,答應你的事情也做完了,你可以離開了,現在我不想看到你!我怕待會兒忍不住又揍你一頓,到時候有人就該怪我了!”
這話說的明蘭俏臉一紅,顧廷燁卻笑了,不小心抽動了眼角的皮肉,引起陣陣抽痛,衛允那一拳雖然留了手,顧廷燁隻受了點皮外傷,可傷的位置卻在眼睛,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顧廷燁又沒有修煉什麼金鐘罩鐵布衫什麼的,雖然沒什麼事兒,可耐不住疼呀!比起肩頭衛允更重的那一拳要疼得多。
可饒是如此,顧廷燁的臉上還是露出了十分燦爛的笑容,“那晚輩這就告辭了,等有時間,廷燁再來拜訪舅舅和舅母!”
雖然年紀要比顧廷燁還小一些,可這一聲舅母卻聽得張氏頗為享受,笑著道:“日後咱們便是親家了,二郎記得多來看看!”
顧廷燁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舅母放心,日後廷燁一定會多來叨擾,隻是舅母日後莫要嫌棄廷燁才好!”
明蘭可臉皮可沒顧廷燁那麼厚,早就羞的滿臉通紅,躲在一旁裝起了鵪鶉。
衛允卻有些不耐煩的道:“行了行了,大男人拖拖拉拉的作甚,還不快滾!”雖然剛才顧廷燁的變現不錯,可衛允還是越看顧廷燁越覺得不順眼。
聽著衛允話裡話外慢慢的嫌棄,顧廷燁不禁不腦,還十分狗腿的衝著衛允拱手躬身一禮:“廷燁告退!”
“小白楊,送顧指使出府!”衛允冷聲說道。
“是!三爺!”一旁的小白楊快步走至顧廷燁身側,側身引手道:“顧指使,這邊請!”
“勞煩白楊小哥了!”顧廷燁的心情很好,便是對小白楊的態度也好的不得了。
顧廷燁走後,張氏瞥了一旁正負手而立,端著架子,故作高深的衛允,笑著說道:“行啦,人已經走遠了!”
衛允這才歎了口氣,目光有些複雜的看著明蘭,說道:“不知不覺,咱們明兒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說實在的,舅舅這心裡還真有些舍不得!”
明蘭美眸之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看著衛允,語氣有些哽咽:“明兒隻是嫁人,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左右都在汴京,到時候明蘭定然經常回來看舅舅!”
又看著張氏,道:“也看舅母!還有咱們家昭哥兒!”
張氏道:“真是個乖孩子,舅母平時沒白疼你!”說來,張氏的年紀隻比明蘭大了幾歲,可跟在衛允的身邊久了,竟也被衛允給感染了,把年紀比自己小不了幾歲得明蘭當成了個沒長大的孩子。
明蘭挽住張氏的手臂,笑著道:“隻盼望舅母和舅舅到時候不要嫌棄明兒來得太勤才好!”
張氏笑著道:“你個小鬼靈精,這張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慣會哄人開心,舅母巴不得把你一輩子都留在身邊呢!”
明蘭眼珠子一轉,俏皮的道:“那明兒乾脆不嫁人了,就留在舅母身邊,一輩子陪著舅母!”
顧廷燁走了,明蘭顯然沒有了剛才的羞澀,整個人就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都開始開起玩笑來了。
張氏立馬搖頭,橫了明蘭一眼:“這怎麼行,女子終究還是要嫁人的,而且就算我和你舅舅願意,你父親和祖母那邊也定然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