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5章 分裂(1 / 1)

去年的時候,小秦氏的心腹親信紛紛被錦衣衛抓走之後,小秦氏雖然提拔了不少人,可底下的那些人終究不夠當用,有些位置還是被四房五房的人給拿了去。

可為了救顧廷炳和顧廷狄,四房五房的人,還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小秦氏紛紛來找顧廷煜討主意,其實就是想讓他和顧廷燁服軟,讓顧廷燁出手。

誰曾想被逼急了的顧廷煜直接給他們來了一招釜底抽薪,把顧家的老底兒都交給了顧廷燁,四房五房在顧廷燁的麵前已經徹底沒了臉。

而且顧廷燁同意並府的唯一條件就是四房和五房搬離侯府,另外開辟府邸,一力想要促成並府的小秦氏自然隻能選擇和四房五房撕開遮羞的麵皮,將他們都‘趕出’了侯府。

畢竟是老早就分過家了的,當初顧偃開在世的時候,顧廷燁的四叔五叔還能夠靠著顧偃開這個哥哥,不搬離侯府旁人也沒什麼話說。

可如今顧偃開都過世好幾年了,如今侯府裡頭當家做主的是他們的侄子,是他們的寡嫂,若是這個時候,作為叔叔,作為小叔子,還死乞白賴的待在侯府裡頭不肯離開,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可四房五房的人一走,那些個忠心的下人們自然也要帶走,相應的位置自然也就空了出來,小秦氏這邊還沒做什麼,那邊明蘭就以侯夫人的名義提拔安插了不少人入侯府。

底下的人都不蠢,他們自然看得清楚形勢,小秦氏隻是顧廷燁的繼母,而且以前老侯爺去世的時候,小秦氏還聯和府裡的一眾主子將顧廷燁趕出了顧家。

如今顧廷燁功成名就了,不但位高權重,更是承襲了寧遠侯的爵位,兩家的府邸也合並成了一座。

雖然那個小門他們都去看過了,但終究還是辟了各門,將一牆之隔的兩個府邸連在了一起。

到底誰才是侯府真正的主子,日後該站在誰那一邊,他們的心裡比誰都清楚。

而且如今並了府,小秦氏又不是顧廷燁的生母,隻是個關係惡劣的繼母而已,明蘭才是侯夫人,是侯府裡的當家大娘子,他們的身契自然也從小秦氏的手裡流轉到了明蘭的手中。

再說了?顧廷燁是什麼性子?他們這些個在侯府裡頭做了一輩子的下人們哪裡會不知道,那可是一個一言不合就動手?一動手就非死即傷的狠角色。

以前老侯爺的還在的時候?甚至要出動老侯爺的貼身近衛才能拿得住顧廷燁,如今老侯爺已經走了?顧廷燁成了新侯爺,侯府裡頭誰還能壓著住他。

且先不說他們都是侯府的下人?便是顧廷燁當真要了他們的性命?他們也隻能受著,就算顧廷燁不取他們的性命,可若是把他們打成重傷殘廢之類的,豈非比要了他們的性命更難受。

也隻有那些個傻傻愣愣?腦子缺根弦?在侯府裡頭呆的時間久了,年紀大了,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仗著自己是侯府老仆的蠢貨才會被小秦氏唆使,受其擺布?給顧廷燁還有明蘭臉色看。

就連小秦氏和四房五房還有先侯爺顧廷煜都對顧廷燁服了軟,他們不過區區侯府的下人罷了?身家性命都窩在顧廷燁的手裡,有什麼資格在顧廷燁麵前倚老賣老!

難道就憑著他們伺候過前兩代侯爺?

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知道現如今該怎麼做。

··············

時間過得飛快,流逝總是在不知不覺之間?轉眼便到了永安三年的七月?兜兜轉轉?朝堂之上又陸陸續續的吵了好幾個月,雙方才各退一步,同意將先舒王稱為皇考。

曹太後及太後一黨的官員們一開始依舊是不情不願,說什麼這世上哪有一子雙父的道理,永安帝既然已經做了元祐帝和曹太後的繼子,那先舒王便隻是區區一個舒王罷了,沒有追封的資格。

若是按照禮法,曹太後和太後一黨的官員們可沒有半點錯漏的地方,反倒是永安帝,想將先舒王稱為皇考一事,引來了朝中諸多文官的不滿。

可耐不住永安帝在這件事情上麵不願退讓半分,永安帝終究是皇帝,而且韓大相公和六部的尚書為了早日結束這場爭論,便不約而同的都選擇站在永安帝那邊。

朝中超過大半的朝臣都倒向了永安帝,曹太後縱使心有不甘也隻能選擇妥協。

可就是因為這麼一個稱呼,就讓原本便有些許不和的官家和太後徹底分道揚鑣,經過這一次先舒王的稱號事件之後,朝中各方勢力正式分裂成兩個黨派。

以韓大相公為首的新帝一黨,包括禹州一係的人馬,朝中不少勳貴之家的武將們,還有少數的文臣。

而以都察院為首太後一黨,則多是文官,而且還多是那種剛正不阿,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文官,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先帝留下來的老臣。

而永安帝先前費儘心思,在元祐帝麵前端湯喂藥,貼身照顧病重的元祐帝將近一個多月而建立起來的孝子賢孫的形象,也徹底的崩塌。

皇考雖並不是皇室專用,隻是泛指德行兼備的父祖而已。

可永安帝的身份卻又不同。

按照禮法,永安帝是元祐帝的曹太後的繼子,那元祐帝和曹太後便是永安的父親和母親,而先舒王,永安帝最多喚其一聲皇伯。

可現在呢,永安帝卻要稱先舒王為皇考,真如曹太後一係的官員拿來揶揄永安帝的那句話,這世上哪有一子雙父之人。

而永安帝卻開了這麼一個先例。

是,永安帝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是一國之君,是天子,是大周朝權勢最高之人,大權在握,生殺予奪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可禮法便是禮法,是自漢朝開始,中原王朝便遵循了數千年的東西,已然深入到每一個華夏子民的骨血之中。

縱觀古今,從未有過似永安帝這般一子雙父之人。

這已然是違背了禮法。

為君者,就該為天下表率,而不是帶頭去打破規矩,若是世人都爭相效仿,那日後有誰還敢從族內旁支,或者是兄弟的子侄裡頭過繼子嗣?替自己傳承香火?

若是那些個繼子們紛紛效仿,那禮法存在,豈非就是一個自欺欺人的笑話,若是日後人人都不再遵循立法,枉顧人倫,那世間豈非就亂了套。

而且永安帝此時提出此事,要稱先舒王為父,那先前元祐帝在世之時,永安帝所做的一切,豈非都是早有圖謀,隻待元祐帝過世,他趙宗全繼承了大統,登上了帝位,原本的性情也就暴露了出來!

收為繼子,冊封為儲君,之後更是將皇帝的位置傳給了他,這是何等的恩德!可現在趙宗全卻要認回先舒王為父!

如此反複的行徑與小人何異!

永安帝本就不是先帝的血脈,在眾人看來,永安帝不過是因為距離汴京最近,當時的情況又到了十萬火急的地步,元祐帝才不得不將一切都寄托在了永安帝的身上。

可現如今看來,永安帝的德行,完全配不上先帝的重托。

常言道,見微知著,從一件小事,就能夠看出一個人的品行,而現如今,通過將先舒王稱為皇考一事,已然讓永安帝失去了朝中部分官員的心。

都說民心重要,民心所向,便是天意所指,可官員們的心就不重要了?

若是連底下的官員們都不服你,又何談讓百姓歸心呢!

長安城,衛允看著汴京送來的消息,不由得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譏笑,眼底流轉著嘲諷的微光。

永安帝平日裡看著挺精明的一人,既有手段,又能隱忍,忽悠自己來陝西的時候,那說的可是天花亂墜,一套接著一套。

但卻偏偏在先舒王這件事情上麵頭鐵的很。

這世上雖有父憑子貴這一說法,可眾所周知,永安帝的父是元祐帝。

當然了,這件事情衛允也能理解永安帝,而且放到衛允前世的話,這根本就不叫事兒,一個爹是爹,兩個爹也可以是爹。

可放到這個封建禮教極為森嚴的古代社會,那就很說不過去了,這其中的道理,就連那些個麵朝黃土背朝天,大字不識一個的農夫都知道。

什麼爹娘都不是親生的親,這話雖然有理,但在禮法麵前,卻半點用處都沒有。

“咱們這位新官家,可是下了一著大大的臭棋啊!”衛允搖著頭,笑著說道。

小白楊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老爺,新官家這麼做,若是九泉之下的先帝知道了,豈非要寒透了心!”

衛允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的笑容便褪了去,歎道:“是啊,雖說先帝是一位再仁善不過的皇帝,可若是他在九泉之下知道了這事兒,隻怕心裡也覺得寒透了!”

“三爺,這事兒若是落到小的身上,小的也覺得難受!”

“打個比方,小的日後若是沒有子嗣,從小的哥哥那裡過繼了一個孩子過來,想要為小得傳承香火,延綿子嗣,可小的過世之後,小的留下的田地產業還有錢財都給了他,可他又扭頭回了小的哥哥那裡,繼續叫小的哥哥做爹,在彆人的膝下承歡,這事兒怎麼也說不過去!”

“再說了,先帝對現在這位官家可謂是恩同再造,可現如今官家辦的這事兒,真不是人辦的事兒!”

小白楊替元祐帝打抱起不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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