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念的不動明王法身,佛宗真言手印,懸空寺無數高僧大德的印法念力!
一切的一切,悉數化作虛無!
一道通天徹地的劍光,自君陌的手中而出,自那柄平凡無奇的鐵劍之中射出!
然後便是一道蘊含無量佛光的屏障亮了起來!
那時昔日佛祖留下的佛宗山門大陣!
可劍光是在太快,快到佛光還未亮起,就已經落在了山體之上,落在了山巔之上!
巨大的嗡鳴聲響起!
那時急劇的摩擦而產生的聲音,半空之上,佛光和劍光相抵!
似是想要將劍光懶腰斬斷!
佛宗修士以念力強橫著稱,七念和諸僧於電光火石之間,引動天地之息於山頂上空布下九九八十一層佛光屏障!
可在那璀璨的劍光之下,在那呼嘯的劍氣之中,層層佛光屏障就好似紙一樣脆弱!
一觸即潰!根本阻攔不了半分劍光落勢!
伴隨著巨大的嗡鳴聲的,是山體的劇烈搖晃!
好似地龍翻身一般!山石翻滾,殿宇寺廟搖曳!廟宇之中無數佛像左搖右晃,然後傾倒!
山體之上無數巨石打著旋兒翻滾之天坑之下!
看著那在視線之中越來越大的石塊!
“跑啊!”
天坑之下仰望著頭頂上空的無數民眾,不知是誰率先從震驚之中回過了神,厲聲發出了高喝!提醒著旁邊的同伴們!
不論什麼,都比不上活下去來得更重要!
隨即便是無數如同螻蟻一般的渾身臟亂,滿臉疲倦的圖同人拚了命的往天坑四周跑去!想要遠離那座正在滾落巨石的“聖山”!縱使命如螻蟻,卻也同樣想要求活,也享有活下去的權利!
他們沒有那些修行者們來去如風的本領,沒有他們宛若精鐵澆築一樣的強橫體魄,他們恨不得自己的爹媽給自己多生兩條腿,好讓他們跑得更快一些!
更快一些遠離那座不斷震動滾落碎石的高山!
慌亂,恐懼,震驚,占據了這些民眾們的身心!
劍光如柱,如滔滔大和一般的浩然劍氣朝著殿前廣場之上的七念和諸多僧侶覆蓋而去,然後悉數灌入懸空山中!
君陌冷眼看著腳下的無數廟宇,看著那淹沒在劍光之中的七念和無數僧侶,天坑底部那無數衣著破舊臟亂,宛若被圈養的牲畜一般的民眾!
冷聲道:“佛宗屢次欺我書院,今日合當從世間抹去!”
君子持方,而佛宗無道!無道者當滅!
這書君陌的道理,也是書院的道理!
傾力一劍,抽空了方才君陌所吸收那些磅礴如海的浩然劍氣,也幾乎抽空了君陌的念力!
懸空山護山大陣破碎,懸空寺化作漫天碎石廢墟!
君陌隻覺得眼皮有些沉重,右手已然脫臼了,方才那一劍的力量雖然強大,可同樣的其重量也極為沉重!
君陌揮的雖然隻是劍,可實際上卻和揮動一座小山並無什麼區彆!
而且君陌並沒有衛允和軻浩然那般強橫到變態的肉身,他也不似他的師妹餘簾那般精修魔宗功法,不像他的小師弟寧缺那般入了魔,得以修習浩然氣!
右臂脫臼,經脈酸痛,怕是一段時間都無法用劍了!
可君陌的右手還緊緊的握著那把劍,那把已然失去了光澤的鐵劍!
然後!君陌的身形自百丈高的高空之上跌落!
彆說君陌隻是一個知命巔峰的修行者,就算是無距境界的強者也是無法飛行的,除非是有某種特殊的法門!
可顯然,君陌並不會飛!剛才他之所以能夠懸浮在半空之上,完全是因為衛允留下的那股力量,完全是因為那柄不受他控製的鐵劍的緣故!
所以他隻能無奈的從空中掉落!
木柚忙從懷中掏出一麵錦帕,錦帕之上繡著祥雲朵朵,微風幾許!
錦帕並未如同神話之中迎風而漲,但卻能凝聚天地之息,淡如親風一般的陣意悄然溢散,錦帕頂在了君陌的腳下,無數天地之息凝聚,部分凝入帕中陣法之內,部分灌入君陌的體內!緩緩減慢君陌下落的速度!
直至安然落地!
君陌看著在那不斷搖晃,山體不斷龜裂,無數巨石樹木滾落,佛殿廟宇傾塌的懸空山,以及山上那些猶如喪家之犬一樣抱頭鼠竄的僧侶們!雙目之中滿是冰冷!
可當他的目光落下,看到懸空山下的天坑之中無數猶如螞蟻一樣慌不擇路四散奔逃那些普通人,眼中卻有一絲不忍閃過!
卻在此時!
懸空山中的情勢再變!
在君陌的感知之中,那道貫通了整個山體的劍光忽然分散了!不受他控製的分散了,分化做成千上萬道劍光!
隻見一並光劍懸浮在半空之上!
不!
那不是純粹的劍氣,而是一道符!
衛允的劍符!
隻一眼,君陌便認出了這道符!隻有一筆的符,普天之下除了衛允之外,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天地元氣之間的有夾層,有空隙,那便是空間與空間之間的捷徑!
修為達到無距境界的修行者便是能夠發現找出這些捷徑,並且對之加以利用,於是乎便能做到萬裡無距,隨心所至!
可除了無距之外,千萬年以來,世間的修行者們還研究出了一種利用這些夾層間隙的方法——傳送陣法!
衛允在陣法上的造詣不高,在符道之上也不敢說自己是當世第一,可衛允卻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
正如同現在顯現在懸空山上空的這一道符!
浩然劍氣破了懸空山的大陣,進入到山腹之中,而後斬斷了山體和大地之間的聯係,然後,半空之上的那道符便出現了!
昔日衛允見到天坑底下那無數倍懸空寺當做奴隸牲畜一樣圈養的普通人的第一眼,便生出了這個想法!
可惜卻棋差一著,先入了觀主等人早已為他準備好的圈套,一身本事被束縛了大半,隻能在被封印之前發出最後一擊,逼觀主不得不接的一擊!
無數白色的線條如同神鏈一般自天空之上的那道符文之中垂落,與下方斬斷懸空山地基的浩然劍氣相連!將整個懸空山包裹在內,形成一個如同蠶繭似的巨大橢球形!
君陌震驚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原本他還擔心坍塌的懸空山會對山下的那些民眾造成無法預計的傷害,可現在再看!一切好像都在衛允的預料之中!
君陌發出的劍氣,催發了這道隱藏在懸空山內部的劍符!
劍符催發,劍氣猶如暴雨一般傾落在懸空山之上!
懸空寺中無數強大的修行者想要逃離這座他們心中最為神聖的山,可那一條條自天空垂落的神鏈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神符催動的是天地間的元氣,而衛允的神符溝通著的,則是最為純粹的昊天神輝!
以昊天神輝凝聚而成的神鏈,以神鏈形成的樊籠!
彆說是他們了,就算是觀主想要破開這道樊籠,也需要花費一番功夫!
當神符散去!神輝儘退之時!整個懸空山已然成了一片廢墟!
那些華麗的殿宇,黃色的廟宇全都成了廢墟,至於懸空山之上的那些修行者們,那些僧侶們!有些被昊天神輝淨化成了虛無!有些僥幸逃過昊天神輝進化的,卻被掩埋在廢墟之下!不知生死!
鐵劍回到了木柚的手中!
木柚的手也重新被君陌握在手中,二人攜手朝著已然滿目瘡痍的懸空山而去!
懸空山山巔!
那座屹立在山巔的巨大佛寺早已消失不見,那塊寬敞無比的殿前廣場也化作了虛無,整個山巔好似憑空矮了好幾丈一樣!
廢墟之中!
金黃色棋盤半掩其中,其上滿是塵土!
君陌旁邊的木柚拿出一大塊布,攤開放在地上,躬身將棋盤撿了起來,撣去其上的塵土,將棋盤放在其上,便將其包好背到背上!
二人沒有繼續在懸空山上搜尋,因為君陌已然確定,衛允此刻已經身陷棋盤世界之中!
站在天坑旁,二人看著天坑之下那些普通民眾,此時的他們正呆呆的仰望著那座已然滿目瘡痍的大山!
可惜此刻山上早已沒有了曾經奴役他們的人,沒有了那些黃色的廟宇,也沒有了那一座座雄偉的大殿,沒有了那一個個金黃璀璨的佛陀金身,沒有了那些既凶神惡煞又慈眉善目的僧侶!沒有了那日日不斷的暮鼓晨鐘,時刻不休的嫋嫋佛音,以及那金黃的無量佛光!
還有那一尊壓在他們心頭的佛!
是佛陀也是惡魔!
奴役他們的惡魔!
君陌凝然不語,卻也沒有說走,木柚便靜靜的陪他站著,陪他看著天坑之下的萬千民眾!
恍惚間,君陌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又像是得到了什麼!
儘管間隔十分遙遠,但君陌卻能清晰的看到天坑下方那萬千道目光,從空洞麻木慢慢到恢複絲毫的神采!從惶惶不安到逐漸鎮定!
君陌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下方的這些民眾如此好奇!
就像是心底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引導著他!
二人於天坑旁站了頗久!
君陌的心再度恢複到了平靜,輕飄飄的吐出一句:“走吧!”隨即便拉著木柚的手轉身離去!
向東而去!
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流逝!
春天已去,夏日已至!
西陵神殿傳出一個震撼整個昊天世界的消息!
光明祭即將舉行!
光明之女頒下詔令,西陵神殿將於秋日舉行光明祭,打開神國之門!
而光明祭的祭品就是書院的十二先生,觀主的親生兒子陳皮皮!
·········
書院!
君陌和木柚已然自荒原歸來!四大不可知之地之一懸空寺被書院滅掉的消息也隨之瘋傳天下!
繼夫子登天之後,繼上次舉世伐唐之後,書院再一次以極強的姿態將自身的實力展示在世人的麵前!
那可是不可知之地的懸空寺啊!是能夠與昊天道門並稱為世間正道的佛宗!
竟然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書院給滅掉了?
繼光明祭的消息傳出之後,這個消息再度震驚了整個昊天世界的修行者!
唐國,南郊書院!
李慢慢、君陌還有寧缺在內的一眾書院弟子都看著麵前的金黃棋盤,捏著下巴沉默不語!
這裡頭最有發言權的無疑就是寧缺了,昔日他和桑桑就曾被困在棋盤世界之中,而且他們還成功的從裡頭走了出來!
可當眾人的目光朝著寧缺看去的時候,寧缺卻無奈的搖了搖頭,擺了擺手道:“我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從棋盤世界裡頭出來的,大黑馬跑著跑著就從棋盤世界裡頭跑了出來!”
當初大黑馬直接帶他們到了西荒,看到了懸空寺,看到了懸空寺下方那個深不見底的幽深天坑!
寧缺對此至今仍然記憶猶新,難以忘卻,可對於如何出的棋盤世界,他至今還沒有弄明白!
“懸空寺已滅,岐山大師已然圓寂,這世上能夠打開棋盤世界的佛宗眾人,隻怕已經沒有了!”
李慢慢縱使修為已然達到了無距,可麵對佛祖留下的這個棋盤世界,還是有些束手無策!
因為佛祖的境界已然超出了無距!
寧缺沉眸靜思,沉聲道:“或許還有一個人會有辦法也不一定!”
眾人的目光立時又彙聚到了寧缺的身上,直到一個名字從寧缺的口中緩緩吐出!
“岐山大師的弟子觀海!”
觀海是岐山大師的親傳弟子,和懸空寺的佛宗修行者不同,觀海不但繼承了佛宗的妙法,也繼承了岐山大師的佛法,修為雖然還未至世間頂尖,可一身佛法德行卻頗讓人敬佩!
“此去瓦山山高路遠,如今光明祭在即,咱們還是先應付好當下再說其他吧!”
餘簾的話,把眾人的思緒都拉回了現實!
是啊!
光明祭馬上就要到了!如今桃山神殿之中的那位已經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桑桑了,她要以陳皮皮為祭品進行光明祭,為的不就是斬斷塵緣,重返光明神國!
觀海並不是岐山大師,能否開啟棋盤世界都還是未知數,書院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衛允一人的身上!
唯有自身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這個道理在書院之中向來都是極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