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與本座一戰了?”
緲落眼中剛剛有幾分緩和的殺意再度暴漲。
“未免有些癡人說夢了!”
柳青辰卻怡然不懼,神情灑脫,自信的道:“是否是癡人說夢,難道僅憑魔尊一家之言?”
“也罷!”
緲落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厚重鉛雲,似有些惋惜,目光下移,落在了柳青辰的身上:“既然你想找死,那本座也不介意讓你看看什麼叫做······”
“螳臂當車!”
話音剛落,便見血海翻湧,數十丈高的巨浪翻湧而起,朝著柳青辰怒拍而去。
柳青辰望著遮天蔽日的浪濤,麵色依舊如常,不見有絲毫變化,隻是手中的戒尺悄然舉起,一點光芒於尺間乍現。
一道浩然長河於柳青辰腳下凝聚,連綿無儘,將無邊血海一分為二。
“定海!”
唇舌輕動,定海二字一出,便見尺尖之上有璀璨光芒生出,柳青辰腳下長河之中,無窮浩然之氣繞身而起,融入到那根木質的戒尺之上。
而後,一道近百丈高的巨尺衝天而起,原本翻湧不休,朝著柳青辰怒拍而來的海浪戛然而止,虛空之中,一股龐大大力不知從何處生出,將其係數推了回去!
一道血色披風,於百丈尺迎風而展,披風之下,一隻大手悄然按在了百丈巨尺之上,稍一用力。
哢嚓一聲!
一道裂縫自上而下一路蔓延,百丈巨尺轟然破碎,化作無數光點。
紅影順勢而下,隱隱玉手按出,周遭血色海水頃刻之間便彙聚成了一隻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轉瞬便到了柳青辰的頭頂。
簌簌狂風自上而下,一身青衫獵獵作響,周遭虛空皆被鎖定,無形虛空似化作了銅牆鐵壁!
卻聽!
“我有一劍!請魔尊品鑒!”
柳青辰淡然一笑,腳下浩然長河翻湧,無儘浩然之氣湧入體內,注入手中戒尺之中!
這一刻,手中的戒尺便是劍!是君子之劍!
腳下長河翻湧,無儘浩然之氣凝聚成劍氣,隨著那柄劍氣往上一刺,宛若滔滔江河一般的銀白劍氣逆流而上,朝著那隻血色大手洶湧而去!
···········
“老師,大師兄他能行嗎?那可是凶名赫赫的魔尊緲落啊!”
看著三個師兄被送了下來,一個昏迷不行,兩個也耗儘了全身的法力,氣息萎靡,身受重傷的模樣,鳳九心底那可剛剛沉下去的石頭又懸了上去。
衛允沒有回答鳳九的問題,反而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三個狼狽不堪的親傳弟子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哎!”
老臉不禁有些微紅!
陳明義和李三河羞愧的低下了頭。
“老師,弟子給您丟臉了!”
衛允點了點頭,深以為然的說道:“卻是有點丟臉,以後出門在外最好不要報我的名號,我丟不起這個人!”
陳明義和李三河越發羞愧,像是兩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不料一旁一直蒙麵的姬衡卻突然開了口:“前輩明鑒,緲落乃是魔界至尊,修為之高,整個四海八荒之中也少有人能及,陳大哥他們能夠在緲落的手下堅持如此之久,已然勝過了四海八荒之中不知多少仙神!”
說著還往燕池悟的身上瞥了一眼。
燕池悟先是有些不舒服,以為姬衡說的是他們七大魔君結成魔族秘傳大陣對付緲落,卻在頃刻之間被緲落攻破,最後七大魔君死了五個,而且還是煦陽臨死之時犧牲了自己,才讓他有了逃脫的機會。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
“不錯!緲落絕非尋常妖魔,陳兄弟和李兄弟三人以如今的修為便能夠拖住緲落如此之久,足以名傳四海八荒了!”
燕池悟衝著三人抱拳道:“燕池悟佩服!”
“多謝小燕魔君誇獎,吾等········咳咳咳······”
“行了行了!”衛允揮手間無數天地元氣注入三人體內,平複三人紊亂的氣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修行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個小小的上仙,還好意思說!要是你早修成上神,將浩然劍訣修煉到一劍破萬法的境界,區區一個緲落又何足道哉!”
“老師教訓的是,弟子愚鈍,辜負老師的期望了!”
陳明義自然是覺得愧疚,可更愧疚的卻是李三河,李三河性子本就憨厚,而且如果說起修為的話,四個一起入門的師兄弟裡頭他才是最低的,就連李四水也已經觸摸到了上仙的門檻,隻差一步便能渡雷劫修成天仙了,他卻還在天仙境界不斷徘徊!
“算了!你們也彆太灰心,天資差了點就用勤奮來補!經過這一遭,想必日後不許為師督促,你們也知道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陳明義麵色一沉,嚴肅的道:“老師說得對,世道艱難,唯有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打鐵還需自身硬!”一旁一直低著頭的李三河補充了一句。
“三河我是不擔心的,他性子淳樸,踏實沉穩,如今修為雖然比你們幾個都差了一些,但這隻是一時的,三河的根基是你們三個裡頭最紮實的一個,也就青辰能和他比比了!”
聽到衛允的誇讚,李三河老臉一紅,隻是皮膚黝黑,看不出來罷了,可心裡卻跟喝了蜜似的,異常高興。
“至於你嘛!”衛允看向陳明義。
陳明義立馬聚精會神的豎起了耳朵:“請老師指點!”
衛允搖了搖頭,幽幽說道:“劍道一途本就以殺伐著稱,可你卻太過執著於劍訣的威力,一味的追求殺伐,忘了浩然劍訣的核心是什麼!”
“核心奧義?”
陳明義微微皺眉。
衛允道:“我問你,在你眼中浩然劍訣是什麼樣的?”
陳明義道:“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直衝天際,好不快哉!是為浩然劍!”
“我問的是你自己對浩然劍訣的理解!而不是我教給你的!”
麵對衛允的問題,陳明義卻有些不明所以。
衛允搖了搖頭:“也罷,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拔苗助長無異於自毀長城,還是讓他自己慢慢去悟吧!等它什麼時候悟透了這個關節,也是他劍道大成的時候。
瞧這家夥一臉茫然的模樣,現在說這個確實還太早了一些。
不過也是,雖然他們拜入衛允門下已有三百多年,可這三百多年之中,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閉門修煉,要麼就是在山中斬殺那些實力不高的妖魔,沒有經曆過什麼真正的危險,心境之上自然要差了一下。
劍道修行,全靠一個悟字!旁人雖能提點,但歸根結底卻還是隻能依靠自己。
“好好看看你大師兄的神通,或許會對你有用!”
眾人的目光紛紛朝著頭頂的天空投去。
天空之上,柳青辰和緲落也已經接連過了數百招,無邊血海依舊懸浮在半空之上,可當中卻有一條浩然長河將其一分為二,
一道龐大無比,肉眼看不見邊際的巨大符文卻將無邊的血海和連綿無儘的浩然長河托在了天空之上。
兩道身影來回不斷交鋒,緲落奇招迭出,發力混合著濁氣,運用之妙讓人歎為觀止,攻勢宛若連綿江水滔滔不絕,於血海之中不斷變換著方位,神出鬼沒宛若鬼魅,讓人防不勝防。
而柳青辰則完全是另外一個極端,穩紮穩打,招式簡潔質樸,立身於浩然長河之上,以磅礴的浩然之氣護身,或是手中戒尺不斷揮出,或是口中吐出一個個化虛為實的文字,凝聚浩然之氣,化作種種玄妙符文,或是組成各種陣勢,或是演化為浩然劍氣。
如果說緲落是滔滔不絕的江河呢,那麼柳青辰則是巋然屹立在大河之中,將河水一分為二的大山了。
儘管二人打的難舍難分,看上去是不分軒輊,可大多數時間柳青辰都是在防守,主動出手攻擊的次數少之又少。
靠著陣法之力和書院弟子們的浩然之氣堆疊而出的浩然長河終究不是柳青辰自己修煉出來的,光是在這一點上麵就比緲落差了一籌。
而且柳青辰喜靜,喜歡鼓搗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諸如陣法符文之類的,卻並不擅長戰鬥。
法力雖然靠走捷徑堆了上去,可境界和戰鬥意識卻差了不止一籌,隻能被動的防禦!
“終究還是差了點!”
衛允負手而立,搖了搖頭,有些惋惜。
自己這個大徒弟的子弟確實很高,竟然能夠想出這種辦法,勉強和緲落站成了平手,儘管實在衛允的幫助之下,以人間之力貫入陣法之中,補足了柳青辰所欠缺的人間之力,也補足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之數,這才勉強讓他有了和緲落一戰的實力。
否則隻憑柳青辰自己和那三十六座分院的學生夫子合計三千多人凝聚出來的力量,還是遠遠不夠的。
浩然長河之上,柳青辰再度打退緲落的攻擊。
“魔尊,老師已經到了,你若是現在退去的話還來得及!若是還執迷不悟,就需要怪柳某言之不預了!”
“老師?”
“哼!”
血海之中,緲落現身而出,腳踏無邊血海,身後海浪不斷翻湧著!
“你老師來了又如何,在這四海八荒之中,今日誰也救不了你!”
“是嗎?”
一道聲音忽然在虛空之中響起!四麵八方同時亮起一道近乎透明的光幕,光幕衝天而起,將無邊血海和浩然長河都包裹其中。
一個身穿黑色罩衣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二人的頭頂虛空之中,淡然的目視著下方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