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殿的修建整整持續了五年的時間,這五年中,宋初五都已經武藝初成,在江湖上闖出了名頭。
張君寶也再收一名弟子,讓道觀中熱鬨了許多。
眼看著真武殿的開殿大典在即,已經搖身變成宋少俠的宋初五有些坐不住了,和幾個師兄弟商量後,一起找上了張君寶和陳莽。
“師父、師叔,真武殿業已竣工,我們是不是該著手邀請些江湖同道前來慶賀?”
宋初五一臉恭敬,生怕二人嫌麻煩似的,又補充道:“此事交由我們師兄弟幾人操辦即可。”
陳莽想了想,說道:“嗯,開殿是大事,是應該請些人來觀禮。”
張君寶微微點頭,接著用略帶唏噓的神色看向身前的幾個徒弟,說道:“才一轉眼,你們都長這麼大了,都已學會替我們分憂了,日子過得可真是快啊。趁著今日得閒,為師幫你們取個好名字,省的日後行走江湖,被人初五、初七的叫,平白讓武林同道嘲笑了去。”
宋初五帶著幾個師弟拱手一拜:“請師父賜名。”
張君寶沉吟良久,心裡有了主意,抬起頭說道:“初五,你日後便叫宋遠橋吧。初七,你叫俞蓮舟……老三俞岱岩,老四張鬆溪,你們可還滿意?”
宋初五喜悅道:“多謝師父賜名!”
身後幾個師弟也開心的道:“多謝師父賜名!”
看著幾個笑容燦爛的徒兒,張君寶笑著點點頭,朝身旁的陳莽道:“師弟,我取的這幾個名字還可以吧?”
“可、可以……簡直太特麼可以了!”
宋遠橋、俞連舟,聽到這幾個名字,陳莽眼珠都快瞪了出來,腦子裡不停嗡嗡作響。武當七子一下蹦出來四個,那給他們取名字的張三是誰,便已不用再想!
“我特麼……”
“我特麼早該想到的!”
陳莽在一旁目瞪口呆,嘴巴張大得能吞下個拳頭,英俊的臉上顯得有些滑稽。
張君寶見他如此失態,不由得一頭霧水,詢問道:“這幾個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問題,挺好聽的……”
自己苦苦尋找了六年的人原來一直就在自己身邊,讓陳莽覺得這個世界對他惡意滿滿,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陳莽幽怨的看著張君寶,感覺這個糟老頭子良心大大滴壞了!
雖然已經猜出自己找到他時,他還沒有改名叫張三豐,但……但你叫個毛線的張三啊,還真當自己是法外狂徒了?張君寶這名字難道不香嗎!
這一瞞就瞞了他六年,瞞得他好苦啊!
氣——
真的好氣!
陳莽咬了咬牙,勸說自己不要生氣,生氣也打不過他……
咦,怒氣竟然一下子就平複了下來!
嗯,看來自己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健啊!
不承認自己慫的陳莽在心中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讚,略微平複了一下激蕩的心情,扭臉看向了麵前有些局促的徒弟陳九四。
“九四,你師兄們都有了好聽的名字,要不然師父也給你取一個吧?”
陳九四的小臉刷一下變得蒼白,瑟瑟發抖道:“師父,我爹上個月偷偷上山看過我一次,還請教書先生給我取了個名字。師父,我是怕您不高興才沒說,不是故意瞞著您的,求您不要趕我走!”
話沒說完已哭出聲來,雙膝跪地抱住了陳莽的大腿,可憐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被丟棄在大街上的小奶貓。
陳莽看著淚涕橫流的徒弟,不禁有些心疼。
這小家夥是被他親生父親給賣掉的,從小就極度缺乏安全感,總感覺自己會被隨時遺棄。
自從陳莽把他帶回山上後,他就一直跟隨著陳莽,把陳莽當成了自己唯一的倚靠。
除了陳莽,就算和其他幾個師兄弟相處時,他也總是唯唯諾諾,生怕惹了師兄弟們不高興,被趕下山去。
經過這五年的悉心教導,陳莽本以為這小家夥已經消除了心理陰影,卻沒想今日突然間又發作了。
陳莽默默一歎,將他從地上扶起,摸著他腦袋細聲安慰道:“彆哭了,你沒做錯什麼,那是你親生爹爹,血濃於水,來看你是理所應當,師父怎麼會因此生你的氣。來跟師父說說,你爹請的先生給你取了個什麼名字?”
陳九四聞言,緩緩收住了哭聲,抬起臉在陳莽臉上一瞥,見他確實沒有生氣,終於安下了心,小聲說道:“陳友諒。”
陳莽微微一笑:“哦,叫陳友諒啊,好名字……等等,你說你叫陳友諒?!”
陳莽頓時瞪大了眼珠,見鬼一樣看向自己的徒兒。
陳九四見師父朝自己瞪眼,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師父,我不叫陳友諒了,您再給我取個名字吧,叫什麼都行,千萬彆趕我走啊……”
看著仰麵大哭的徒兒,陳莽的臉頰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兩下。
陳友諒居然是我徒弟?
那個陰險狡詐的陳友諒?
他不禁再次感受到了世界對他的濃濃惡意。
不過此刻陳友諒年紀還小,自己既然收了他做徒弟,就好好教導吧,起碼不能讓他變成原著那樣凶殘狡詐的小人。
“彆哭了,師父覺得陳友諒這個名字挺好的,以後你就叫陳友諒吧。”
陳莽想通之後,摸了摸徒弟的腦袋,沉思片刻後說道:“友諒,你這性子得改改了,不然早晚會變成疑心病,影響你日後的發展。師父剛才收到一個消息,說是我家鄉濠州那兒出了瘟疫,這種事情最能磨煉人的心性,你就跟師父一起,去濠州走一趟吧。”
陳友諒立刻破涕為笑:“我聽師父的,師父去哪我就去哪!”
張君寶聽到瘟疫兩個字,心中微微一顫,道:“你不留下來主持開殿大典了?”
陳莽肅起臉來,緩緩道:“瘟疫的傳播速度太快了,晚去一日便不知有多少人喪命,實在耽擱不起,我想明日便啟程前往濠州。”
張君寶一臉擔憂道:“瘟疫非人力所能左右,就算你去了,怕也是杯水車薪……”
陳莽一笑,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知道他不想讓自己去是出於關心,但仍舊堅持道:“那裡可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總不能不聞不問,就當它沒發生吧。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天花而已,我有辦法應對。”
張君寶聞言苦笑不已。
什麼叫天花而已,若是天花這麼好治,又豈會數千年來都無法根除?
張君寶微微一歎,然後滿懷敬意地看向這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師弟,溫聲道:“既然你主意已決,為兄也不再勸了,早點歇息去吧,明日師兄送你下山!”
陳莽笑了笑,接著交待宋遠橋一些開殿大典的注意事項,然後便帶著陳友諒回了屋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張君寶便攜著眾弟子去送陳莽,將他一直送到了山腳下方才停住。
附近居民聽說三豐老神仙下山,紛紛的前來圍觀,好好的一場送彆,頃刻間變成了圍觀大會。
“那位就是張老神仙啊,一看就是得道高人!”
“牽馬的那青年是宋大俠,張神仙的大弟子!”
“騎在馬上的是誰,宋大俠居然要去給他牽馬?”
“我知道,他是張老神仙的師弟陳神仙!”
“怎麼這麼年輕?”
“什麼年輕,陳老神仙是駐顏有術,彆看他相貌年輕,實際已經一百多歲了!”
“這麼厲害,那張神仙這副鶴發童顏的模樣,豈不是得有二三百歲了?”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張君寶莞爾地笑了笑,收斂起表情,朝著陳莽一拱手:“師弟,此去濠州凶險萬分,多加保重!”
陳莽騎在馬背上笑著揮了揮手:“彆矯情了,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彆,走了!”說完,便帶著陳友諒策馬而去。
望著馬蹄揚起了一道塵煙,宋遠橋趕忙帶著一眾師弟躬身行禮。
“武當山眾弟子,恭送師叔!願師叔馬到功成,早日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