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虞卿將從韓國傳來的情報送到了趙王麵前的時候,邯鄲內,雞飛狗跳。
趙王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案,也不顧宴席裡的客人們那詫異的目光,憋紅了臉,大吼道:“快去請廉頗將軍!”,客人們還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趙王下了逐客令,宴席就此中斷,客人們頓時就意識到,肯定是出了大事,要知道,就是白起即將打進邯鄲的時候,趙王都不曾想要結束他的宴席啊!
最有可能發生的,就是遠赴韓國的馬服君出事了。
難道...馬服君戰死了??
魏無忌在自己院落裡,正在飲酒,聽聞武士哭著來找他,說馬服君可能戰死了,就好像腦袋上挨了一記重錘,險些倒地,好在魏無忌很快就反應過來,急忙駕車趕往了邯鄲王宮,剛剛走進了邯鄲王宮,魏無忌心驚膽戰的聽著王宮內的動靜,聽到裡頭沒有傳出哭聲,這才平靜下來,走了進去。
王宮內,憤怒的趙王與廉頗正在大聲的談論著什麼。
“隻要五萬士卒,我就能踏平新鄭,將韓王擒拿,帶到您的麵前。”
“寡人給您十萬士卒,請您將姬然的頭顱給寡人送過來!”
看到魏無忌走了進來,趙王急忙讓他也坐在了一旁,迅速對他說道:“姬然居然敢捉拿寡人的馬服君!”,魏無忌一愣,卻沒有開口,坐在一旁,認真的思索了起來,這讓廉頗有些不悅,廉頗憤怒的說道:“馬服君將您當作朋友,如今他遭難,您卻如此的平靜,難道這就是您對待朋友的態度嘛?”
魏無忌看了他一眼,方才看著趙王,詢問道:“這件事是誰告訴您的?”
看到魏無忌如此平靜的模樣,趙王也感覺到了些古怪,皺著眉頭說道:“這是虞卿告訴寡人的。”,魏無忌即刻派人去將虞卿叫來,廉頗看起來還是有些惱怒,或許在他看來,馬服君出了事,魏無忌卻還要在這裡尋找這消息的來源,這簡直就是浪費時間,隻要給他五萬,不,三萬人,他就能把韓王夾在腋下,快馬送到邯鄲來!
虞卿很快就回到了王宮裡,而回來的並不隻是他一個人,董成子,龐煖,許曆,趙暉,樓緩,甚至是田單,大臣們與虞卿一同前來,他們各自聽到的消息也是有所不同,有的聽聞馬服君被殺,有的聽聞馬服君被擒,眾人紛紛坐在周圍,魏無忌直接開口再問道:“虞公,您是從哪裡得知這件事的?”
虞卿認真的說道:“是我麾下的武士,他平日偽裝成商賈,來往與韓趙之間。”,不隻是秦國有自己的情報機構,各國都是有的,這些情報機構一般都是掌控在國相的手裡,可是趙國不同,因為趙國有著自己的假相製度,假相在一定程度上分走了國相的全力,故而趙國的情報機構是在假國手裡的。
魏無忌無奈的看著虞卿這個人,虞卿這個人,才能是有的,膽魄也是有的,唯獨欠缺的,就是一些智謀,不是說他不聰明,而是他的才能更傾向於治國,不擅長對付敵人的陰謀詭計,魏無忌搖著頭,說道:“您的這位武士,肯定是被秦人所收買了,請您抓住他,交由董成子審問。”
“您怎麼知道?”,董成子瞪大了雙眼,開口詢問道,魏無忌笑了笑,方才說道:“韓王有實力扣押馬服君,卻沒有實力去消滅趙國的兩萬精銳,若這件事是真的,這些將士早就該往邯鄲送信了...甚至,在這位商賈來傳遞消息之前,都沒有傳出任何關於這件事的消息,商賈又是如何迅速知道這樣秘密的事情,並且能最先送到邯鄲來的?”
董成子思索了片刻,方才說道:“那馬服君被擒拿,根本就是假的?”,魏無忌笑了起來,他說道:“我跟這位韓王,也是有些交情,我知道他的為人,諸君可以安心,他就是有要謀害馬服君的想法,也沒有那樣的實力,不必擔心,這則消息,定然是範雎所送來的....”
田單站起身來,轉身離去。
其餘大臣們也再次商談起了韓國的事情,魏無忌安撫好了眾人,方才對虞卿說道:“請您儘快下令,讓各地的官吏們安心,李牧,司馬尚這些年輕將領,本就與馬服君交好,若是秦人蠱惑,就怕他們領著郡中大軍,什麼也不顧的殺向韓國。”,虞卿這才急忙離開了王宮。
趙王的怒火還是沒有消散,剛剛得知自己的馬服君被韓王扣押的時候,趙王險些就要親征韓國,擒拿韓王了,這才急忙將廉頗叫來,想要舉國之力,覆滅韓國,若是魏無忌再來的晚一些,隻怕就見不到趙王了,趙王此刻還是有些擔憂,範雎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將這個消息傳到趙國來,韓國那裡定然是發生了什麼。
魏無忌飲了一口酒,看著麵前慌張不安的趙王,笑著說道:“上君不必擔憂,還是早些完成趙國內的監察製度,等到馬服君回來,讓他看看您的成就,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趙王點了點頭,告訴魏無忌,這件事一定要辦好,隨後就借口疲憊要回去休歇了,魏無忌略顯得有些無奈。
魏無忌在國內的變法,所觸及的方麵越廣,想要阻止他的人也就越多了。目前最強大的阻力,就是來自於國內的宗室公室們,他們聚集在趙豹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團體。除卻秦國,在其餘諸國,宗室弟子們分散在國內各地,幫著國君治理國家,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地方上,十個縣令裡,可能有九個都是嬴姓趙氏的貴族,更彆提那些郡守,他們幾乎都是趙王的近親,這些人都是原先的官吏製度的受益者。趙王任用這些親戚來幫著他牢牢的控製郡縣,而這些趙王的親戚們又任用自己的親戚來幫助他們管理基層,這就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貴族集團。
說起來...馬服君也是這趙氏貴族集團中的成員,因為他也是嬴姓趙氏。
最先,魏無忌是想要拿掉他們任用親戚的權力,這些人雖然憤怒,可還是勉強能忍住自己的怒火,避免與魏無忌的正麵交鋒,可是,他們也沒有想到,魏無忌在完成了對鄉野官吏的任免改革之後,目光又盯上了他們,他想要建立監察製度,甚至想要讓趙王不再任用自己的親戚,派人去監督自己的這些遠親。
這就是貴族集團所不能容忍的了,這不是要他們的權力,這是想要奪走他們的一切啊!故而,在馬服君離開後不久,一場戰爭就在趙國打響了,這是外來的國相與本地的貴族集團的較量。魏無忌也並不是孤單一人,在邯鄲,他的盟友也不少,董成子,虞卿,龐煖這些人,都是願意幫助他的。
可是,這同時也讓魏無忌感到有些擔憂,如今的爭鬥,正在逐步變成邯鄲與地方的爭鬥。
雙方的爭鬥,自然是需要一位負責判決的人,這人就是趙國的主宰,王位上的趙丹,不過,趙丹並不是個有膽魄的人,他不會像秦孝公那樣全力支持商鞅,幫著商鞅對付自己的親戚好友們,徹底的與這些人決裂。趙丹如今也很為難,一方麵是他最為仰仗的大賢們,另一方麵,卻是他的親族。
魏無忌總是告訴他,國家要強盛起來,就必須要進行變法,如今就是最好的時機,不能猶豫。他以各國的變法,以及帶來的好處來勸說趙王。可是趙豹等人,卻告訴他,趙國是趙氏的趙國,您想要將官吏的任命提拔都交給國相來負責,那您還會是趙國的主宰嘛?您情願信任一個魏人,都不願意相信您的親人嘛?
他們拿出商鞅變法成功後想要叛亂的事情作為自己的依據,以此來勸說趙王。
趙王左右為難,早上答應了魏無忌,晚上又被趙豹說服,無奈之下,也就隻好躲在王宮裡,操辦著自己的宴席,對於王宮之外的爭鬥,不加以乾涉,這就造成了更大的混亂,先是地方的貴族官吏們,他們驅逐了魏無忌所安排的鄉吏,甚至是以怠政,受賄,勾結盜賊的名義殺死了不少人。
就連魏無忌派出的監察官,也有被盜賊襲擊,死在道路上的。
這對魏無忌的變法造成了巨大的損害,沒有人再敢來參與地方官吏的考核,也沒有官吏敢去監察地方,魏無忌自然是不肯輕易認輸的,於是,在很短的時間裡,又有幾個嬴姓趙氏的地方官因為同樣的罪名被魏無忌處死,魏無忌像趙王舉薦了幾個人來擔任這個位置,雙方是正式的拔出劍來,開始了流血的戰爭。
魏無忌走出了王宮,王宮外站著二十多個強壯的武士,他們都是魏無忌的門客,如今,魏無忌也不能獨行,這些被自己激怒的貴族們,指不定就在等著自己落單的時候呢,魏無忌笑了笑,坐在馬車上,他抬起頭來,隻覺得烈日有些刺眼,湛藍的天空上空無一物,那麼的清澈,那麼的好看。
就在魏無忌欣賞著這美麗風景的時候,忽然,他聽到了從前方傳來的喧嘩聲。魏無忌看向了前方,不知什麼時候,前方出現了一行人馬,有騎士開道,武士護衛,魏無忌一眼就能看出了,這些武士們都是齊人裝扮,類似的裝扮,他曾在田單那裡看到過,齊國先前也曾說過要遣使入趙,可是,這使者也太過狂妄了吧...在邯鄲城裡,還敢如此?
魏無忌還是下令為前方的行人讓開道路,馭者將馬車停靠在一旁,門客們聚集在周圍,也是在提防著這些騎士們,騎士們早就看到了他們,發現他們率先讓路之後,心裡還是有些開心的,在經過他們身旁的時候,騎士們點頭示意,魏無忌的門客也是眯著雙眼看著他們,並不理會他們。
騎士們的身後,則是一架馬車,馬車上,跪坐著一位青年,青年麵白無須,好奇的看著馬車外的一切,在看到魏無忌的時候,更是多看了幾眼,魏無忌看著這些騎士簇擁著那位年輕人朝著王宮趕去,有些疑惑的詢問道:“這是什麼人?齊國該不會就是派了一個宦者來當使者吧?”
馭者笑了起來,低聲說道:“他可不是宦者,他是長安君,是上君最年幼的胞弟,先前在齊國為質子...”,魏無忌一愣,方才詢問道:“您是怎麼認出他的?”,馭者無奈的說道:“當年太後不願讓長安君入齊,左師觸龍成功說服了太後,這樣有名的事情,您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知道這件事,可是,您是怎麼認出他就是長安君的呢?”
“哈哈哈,這些天裡,邯鄲裡都是在談論長安君返回趙國的事情,據說這位長安君長相奇異,麵白無須,酷似宦者...邯鄲裡有不少傳聞呢,都說他在齊國與一位貴族子弟鬥毆...受了些傷...嗯..”,馭者沒有明說,可魏無忌已經明白了他想要說什麼,魏無忌點了點頭,眯著雙眼,看著年輕人漸漸消失在遠處。
“他喚作什麼?”
“他名月,據說他小名喚作七月,太後非常的寵溺他,在他年長之後,也用他的小名來稱呼他,故而邯鄲人也是戲稱為七月公子。”
“七月?原來就是個閹人啊...”
魏無忌對這些宗室的態度是越來越差。
而這位公子剛剛來到趙國,就引起了一次巨大的轟動,倒不全是因為他麵白無須的緣故,邯鄲人認為,齊國送長安君返回趙國,這就說明了趙國已經今非昔比,齊國都要畏懼趙國的強大,在邯鄲裡有很多關於長安君的流言,當然,在明麵上,眾人也是不敢隨意談論的,畢竟,他是國君的胞弟。
得知長安君回來的消息,趙王是非常開心的,他笑著前來迎接自己的胞弟,同時,邯鄲裡的大小貴族,都來迎接這位公子,長安君看起來有些靦腆,有些懦弱,在齊國,看來是吃了不少苦頭的。趙王拉著胞弟,醉酒之後,回憶著過世的母親,又不由得哭了起來,眾人急忙將他送去休息。
趙豹打量著胞弟,上下看了幾眼,眼裡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很好。”,他說道。
ps:咳咳,這章絕對沒有針對任何一位作家,請大家千萬不要多想。可是我不會像某人一樣寫著寫著就太監,請各位放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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