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岸賈被當街殺死的事,在眾卿有意壓製下,引起的風波被限定在很小的範圍。
過了不到一個月,似乎誰都忘記晉國有過屠岸賈這麼一個人。
甚至,屠岸氏的封地遭到攻擊,族中男子儘被殺死,一樣沒給晉景公病情不斷反複的局勢下,引起多少人的關注。
趙氏以這樣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歸來,卻是又消失在了眾貴族的視野之內。
使得原本很緊張的一些貴族,漸漸將提起來的那顆心,重新放回去。
那天之後,呂武就當自己沒參與趙氏的複仇,專心思考建設封地需要什麼,能在新田采購到,儘力地收集。
三個月後,能買的物資都采買,沒有的也買不到,呂武跟該告彆的人告彆,踏上了前往封地的路途。
他們這一次沒有過橋,是直接從新田的東門出去,要去的是呂武新得到的封地,也就是“陰”那邊。
呂武出門時帶了兩輛戰車、五十名武士和一百多位屬民,馬車數十輛。
離開新田時沒出門就跟著一大批人和物資,等待出門還一再有隊伍彙聚過來。
趙氏主宗給的嫁妝不算豐厚,卻有三百武士以及各種奴隸兩千五百人,其餘的物資裝了近一百二十車。
呂武卻知道那些部分是趙莊姬拿出來,大多數卻是韓氏支援,為的是不讓趙氏嫁女顯得過於寒磣。
韓氏則是給了八百名武士和一千奴隸,物資為整數的一百車。
魏氏的嫁妝,先前派去幫忙看好老呂家的那五百名武士,奴隸則隻有四百人,物資六十車。
趙氏旁支沒出武士,奴隸也隻有三百人,物資八十五車。
當然了,一定是含括武士的家屬和財產。
再加上其他賓客給的奴隸和物資。
結果,呂武的隊伍,人數達到了一萬六千多人,車隊更是顯得龐大。
娶四個老婆而已,卻是拖家帶口地多了一萬六千多人,呂武用自己給當代演示了什麼叫春秋鳳凰男。
隻是,等這些貴族也有婚事進行邀請,呂武肯定也需要散財就是了。
除了武士和奴隸之外,幾個老婆的家族其實也推薦了一些人才。
魏氏給呂武推薦的都是善於開發的人才。
韓氏的推薦則是軍事側重。
趙氏……,他們剛複立,自己更缺人才,歪瓜裂棗也不好意思推薦。
呂武有選擇性地聘用了幾個,也在各個貴族嫡係的見證下,與他們完成了封建儀式,確認了從屬關係。
春秋給人當家臣,其實並不是無法解除關係,雙方你情我願的和平分手就可以了。
很多家臣就經過了奮鬥,自己也成為一名貴族。
從老封領趕到新田的宋彬很有憂患意識。
他之前不爭不搶,多了一些同僚之後,更加賣力地表現自己,對首席家臣的地位表現出了誌在必得的態度。
有了妻子後,呂武又鬨幺蛾子了。
他改造了一些車輛用來讓自己的幾位夫人乘坐,傳到貴族圈子被私下嘲笑。
事情卻也有兩麵性。
有嘲笑的人,就有感到極度舒適的人。
幾個聯姻的家族無疑對呂武的行為感到滿意。
連居住在深宮的趙莊姬知道了,都特地派人給趙?送來了一小箱子的首飾。
呂武自己當然是一路乘坐戰車。
他多與新添的幾名家臣交流,也會抽出時間跟武士中的軍官增進感情。
幾名家臣中,他發現各有所長。
內政方麵是一個叫虞顯的人比較厲害。
他來自周王室治下的某個公卿家族,卻是宋國人,到晉國不完全是為了找機遇,更多是想增漲見識。
目前周王室是處在晉國的保護之下(尊王攘夷),周室下的貴族想曆練,又或是逃亡,一般是選擇到晉國。
像虞顯這種人注定不會一輩子當某個貴族的家臣,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向家主請辭。
他也明顯告知呂武,之所以選老呂家是因為從零開始的建設,希望能夠更好的鍛煉自己。
軍事的話,呂武看不出更多的東西,本著跟宋彬相處愉快的關係,會有一些不是那麼明顯的側重。
呂武會時不時地邀請不同的家臣同車,一邊趕路一邊各種聊。
這一回程,因為道路的原因,再加上隊伍龐大又複雜,走了一個月才抵達“陰”的地界。
關於封地叫“陰”的這件事情,呂武其實很想改個名字,不然以他現代人的思維,總覺得“陰”聽上去怪怪的。
他也有權改地名,隻是會顯得無比招搖,琢磨著還是先緩一緩。
隊伍進入“陰”的地界,早早得到消息先過來的卓,他很努力地想要先弄出一個舒適的環境,卻是有那麼些能力不足。
等待呂武到來,看到的是一個建設十分之二三的營地,還發現來的人比較多。
他一問,才從卓那裡知道,原來是有周邊的一些貴族派出人手幫忙,其中就有來自老梁家的勞動力,甚至梁挈都親自過來了。
以前梁挈與呂武是同處在一個階層。
梁挈親自看到了呂武在“霍之戰”的表現,也打聽到呂武與幾家大貴族的關係,早早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等待呂武帶來了龐大的隊伍,梁挈還是感到無比的失落,接受雙方已經不再是一個等級的事實。
導致的是梁挈再次見到呂武時顯得很局促,並且有那麼點小心翼翼。
呂武沒有一朝翻身就可勁折騰人的心思,隻是也不會再用以前的態度來對待梁挈。
其實,他倒是想平易近人,但一再被家臣提醒,隻好端著點。
梁挈對呂武的態度並沒有多餘的想法。
要是呂武表現得過於平易近人,梁挈才該感到心驚膽戰,琢磨呂武是不是惦記著老梁家什麼了。
指揮隊伍紮好營盤,呂武又派出家臣到各個人口居住點進行通知。
告知他們頭上有了新的領主是必須走的流程,舊有的一些話事人需要過來認主,好知道以後稅該交給誰,同時爭取能繼續將話事人當下去。
作為領主的呂武,他可是有權調動領地內的一切人事任命,包括委任和解職。
呂武則是帶著人去了廢棄的“陰城”,走了一圈隻看到荒涼與破敗,有種自己就像是在逛一座鬼城的錯覺。
“古人並不比現代人笨,他們選擇在哪裡建城都是有講究的。”呂武上了殘破的城牆,眺望周邊的地勢,心裡想道:“這座城是在汾水與霍太山的正中央,周邊的平原也分錯著不少的溪流……”
他目測下來,看出“陰”這座城池大概能容納下五千人左右,以他帶來的人口絕對會顯得擁擠。
而這,等於需要進行擴建。
這裡曾經發生過了什麼?
能從田野中看出農田存在過的痕跡,卻是到處被各種植物所覆蓋。
呂武倒是知道這裡以前屬於誰,可是想了解更多,知情者隻是簡單地告訴了一些。
原本擁有這片封地的貴族,他們在一場站隊中選擇錯誤,偏偏不甘願接受錯誤帶來的代價,覆滅在了家族私鬥中。
由於這邊靠近邊疆,周邊被大貴族給包圓,地理環境方麵也顯得不怎麼樣,想接盤的沒資格,有資格的看不上,成了國家管理的土地。
呂武無意識地用手拍著夯土女牆,一邊想道:“我現在最首要的是將農田重新翻整出來……”
居住地的話,清理城市再入駐是最佳的選擇,外麵也需要建設一些農莊。
不是他不想將“陰”城全部推倒重建,關鍵在於現在沒那個能力。
“對了……”呂武目光看向了群山,想道:“也要派出武士進山探索,摸清楚地形,找一找裡麵有什麼。”
現在的山區,裡麵少不了會有野人,隻是數量多或少。
老呂家正是最缺人的時候,多一份勞力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