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zheng鬥最高境界,權衡之術(1 / 1)

人隻要還在喘氣,無論何時何地都離不開對人情世故的顧及。

現在是春秋中葉,貴族一般還是比較要臉,承諾一件事情的話,不是萬不得已絕對遵守諾言。

這個就是欒書為什麼會忍郤錡大半輩子,到了忍無可忍才發作的原因。

一切隻因為欒書答應郤克會照顧郤氏。

但凡郤錡有點逼數,欒氏和郤氏哪怕關係惡化,真不至於走到完全決裂的那一步。

以欒書的身份地位……或者叫陰險,更不可能親自動手。

實際上,哪怕是鬨得人儘皆知,欒書還是沒有親自動手。

他選擇拿國君當刀,隻是玩脫了。

這是個悲傷的故事。

也側麵證明一點,身為貴族很重視諾言,輕易不敢違背。

智朔是智氏的下一代家主。

他一旦答應了呂武,等於智氏和陰氏起碼三代人之內,有多大的矛盾都不至於正麵鬨翻。

甚至,一旦陰氏遭遇到了什麼,智氏能不能幫都要幫一把,哪怕再怎麼辦不到都要爭取陰氏不至於絕嗣。

智朔不是不想跟呂武結盟。

或者說,以他的聰明才智,還是很希望這一代和下一代人,智氏和陰氏能夠內守望相助的。

隻不過吧?

一些匠人,再加上一些攻城器械,代價不成正比啊!

智朔說道:“陰氏冶煉已使眾家垂涎、忌憚,再添攻城之術……”

盈滿則虧。

懂不懂?

以前是事太多,大家夥最為忌憚的是蠻橫的郤氏和極度陰險的欒氏,才讓你老呂家那麼平穩的崛起。

遠的例子不談。

近期就有郤氏和欒氏作為教訓。

老呂家不要步之後塵哦!

呂武眯起眼睛看了智朔一眼。

這是威脅嗎?

是。

也不是。

能拿來在台麵上直接講,某種程度證明智朔還是帶著好意的。

呂武為什麼誰來采購兵甲器械一概答應,並且從來沒有乾過坐地起價的事?

因為他清楚自己掌握獨門秘籍是一種優勢,卻也會變成“懷璧其罪”的悲劇後果。

陰氏生產。

誰都能買到。

大家儘管還是對技術饞到不行,也有那麼點心不甘情不願,多多少少還是感到好受了一些。

真要是隻有陰氏大批裝備新時代的兵甲器械,其餘家族沒有?

解決完郤氏和欒氏,該是下一輪和聯合形成。

圍攻對象會變成是陰氏!

呂武心裡其實挺怕的。

讓他將冶煉和製造技術交出去?

到底交給哪一家?

交出去之後,會落個什麼下場?

不到最後一刻,戰略級彆的技術,說什麼都不會交出去。

真到了要交的那個時候,呂武會選擇拉著最過分的那家一塊完蛋。

所幸,最為艱難的時刻被呂武撐過來了。

他為什麼會以平常心,甚至是某種程度的放水,來對待郤氏?

一切隻因為郤氏對老呂家來說是好人啊!

沒有郤氏在前麵頂著,哪有老呂家的今天?

呂武販售兵甲器械獲得了大量的利益,心懷忐忑之下,很清楚會破壞家族建設,用著吃奶的力氣拉出了極限的兵力。

他之所以這麼乾,隻有一個原因。

告訴所有心懷不軌的家族。

俺其實不弱的。

你們要乖乖地吖。

彆打俺的壞主意。

呂武知道智朔在開誠布公。

陰氏已經在金屬利用的領域上領先眾人一個時代。

現在哪一家沒有城池?

再給陰氏掌握獨家的攻城器械製造技術,有一家算一家都會心虛到不行。

有實物,打造攻城器械的技術跟冶煉技術不一樣,看個形狀,再用心一些,一再試驗還是能模仿出來的。

大家隻是遵守屬於貴族的規則,沒有取得“專利權”為前提,不會去逾越而已。

對於老智家來說,用最快的速度獲得攻城器械的打造技術,算是挺急的。

但是?

你呂武獅子大開口就不對啦!

呂武已經看到士弱的身影,一邊讓下方的人將巢車降低高度,一邊對智朔說道:“你之女,我女也。我之子,你半子。”

陰氏的嫡長子要和智氏的嫡長女聯姻了。

大家的關係很親密的。

智朔還是用嚴肅的嘴臉盯著呂武看。

從來隻有俺們老智家占便宜。

這個優良傳統,不能在俺身上被打破。

士弱已經在巢車下麵等待。

巢車降到地麵。

呂武率先走了出來,一陣“哈哈哈”的大笑過後,說道:“二位為何而來,我已儘知。購甲,我家已無庫存。或可得器械製作之法?”

才不是怕了智朔的威脅。

看樣子是不免要被白嫖?

人情光賣給老智家有些虧。

怎麼都要帶老範家一塊玩耍。

刹那間,智朔臉色大變。

要開口說點什麼的士弱聽得一愣,隨後大喜,再來就是滿心困惑。

他想道:“發生何事?”

呂武卻是不再管兩個人,龍行虎步地離開。

站在原地的智朔有些咬牙切齒地看著呂武的背影,沒一小會做出啞然失笑的表情。

他笑夠了才轉頭看向士弱,說道:“皆賴於我。”

近期士弱可是聽了不少小道消息。

很多關於老智家飄了的傳聞,傳得那個叫沸沸揚揚。

老範家琢磨著,不是不能推著老智家走上郤氏的老路嘛!

具體怎麼操作,他們需要好好地商議一番。

有點方向的是,老智家的一老一少都表現出貪婪的一麵。

很好操作的吖!

現在,士弱笑吟吟地看著智朔,恭維道:“朔不愧為第二才子。”

智朔的笑容僵在臉上。

尼瑪!

故意惡心俺的吧?

看什麼時候,俺成為晉國第一才子!

不對!

這麼明顯的挑撥離間,俺是絕對不會上當的。

哪怕是挑戰魏相,也不會讓士匄有躺贏的機會!

魏相是晉國的第一才子,以前怎麼都有些無名無實。

自他出使秦國,寫了《絕秦書》之後,當代的晉國第一才子,乃至於是東方世界第一才子,已經是絕絕對對的實至名歸。

那沒辦法了。

智朔隻能跟士匄打晉國第二才子的排位賽。

另外一邊。

呂武沒有進城。

他沒興趣去看滿地的屍體,再看戰爭過後普通人的悲慘。

針對“長子”的攻防戰,隨著欒武出逃而宣告出現結果。

攻城部隊的折損不大。

幾家相加起來,戰死四百餘人,不影響戰鬥力的輕傷四千餘人,重傷和殘廢兩百餘人。

乾掉的欒氏守軍還在合計當中,初步預料不會少於一千。

俘虜了五千餘欒氏士兵。

包括城內非戰鬥人員一萬八千多人。

欒武帶上七百餘人逃走。

那麼之前“長子”城內就裝了將近兩萬五千人。

爆發戰爭,城外的軍民躲進城內是任何時代的共性。

可以想象一點,不大的城池在戰爭爆發後,是變得多麼擁擠。

呂武已經將手頭的部隊散出去大約三分之二。

祁奚、魏顆、羊舌職、解朔、……等中等貴族,帶上自家的部隊去清掃之前沒有拔除的“邑”和“邦”。

有好處當然不會少了士魴的那一份。

倒是自家的部隊全被呂武留在原地。

他肯定是會吃掉最肥美的那一塊肉。

作為老大,不能隻光顧著自己,適當給小弟好處能增加凝聚力。

要不,大家夥跟著老大拚死拚活,光有付出沒有收獲,一次兩次之後,誰還肯賣命?

“主,欒武逃奔向西南而去。此處為欒氏所有,沿途有‘邑’、‘邦’,並無‘城’。”茅坪有些迫不及待地表現。

他已經知道葛存回來,想要抓住每一個體現自己價值的機會。

而葛存隻是平淡地掃了茅坪一眼,心想:“老鄉見老鄉,背後捅一刀啊!”

都是來自魯國。

了解魯國的優勢是平等的。

業務方麵有些重疊。

口快有,口慢無了啊!

呂武對家臣的“競爭就業”是持樂觀態度的。

一個家國不能一潭死水。

家族同樣也是這樣。

有競爭才能保持活力。

當然,不能玩脫就是。

“距此兩百裡有‘陘(xíng)’。”葛存一句話,擊散了茅坪的所有努力。

這個就是跟呂武兩次南下的好處了。

任何時代,對地形越是了解,優勢肯定就越大。

靠腦子吃飯的那一群人。

智商和見地在同一水平線,能夠熟知山川地理,將變成壓倒性的優勢。

呂武大致回憶了一下,一時間沒想起“陘(xíng)”是哪一家的。

他倒是記得“陘(xíng)”在少水下遊,位於“黃父(也叫黑壤)”邊上。

而“黃父”是屬於範氏。

那邊不歸呂武的戰區。

這樣一來,一些部署隻到欒武抵達“陘(xíng)”有效。

最終的便宜是落到了老範家身上。

呂武才沒有做好事不吭聲的習慣。

他在送走士弱時,沒有半點客套將事情講了個清清楚楚。

逃跑的欒武會將恐慌帶到各處。

對範氏攻擊欒氏的封地肯定會帶來無可計量的好處。

士弱是個明白人,當場感謝呂武的操作,並暗示一定會有回報。

他覺得這一次跟呂武的見麵簡直是賺大發了。

不但獲得了攻城器械的製作方法,還借到了二十名匠人(木匠)。

最重要的是,學到了一種戰爭的新打法。

“戰爭原來還能這麼打?”士弱在歸途之中,滿腦子都在思考相關的問題。

智朔也走了。

他沒打算去見自己的老爹,想的是趕緊攻下“溫”地,好追上刻意放慢速度的魏絳,再將迎歸公子周的事情辦了。

而呂武當然是繼續負責自己戰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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